第二十五章 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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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庄。
“恭喜赵老爷又得佳人！”一位中年男子双手作揖向赵老头道喜。
“同喜同喜！”头发花白的赵老爷顶着小帽招待四方来客。
“赵老爷，果然好福气！听说新娘是一等一的美人。”人还未到，声音先到。赵老爷转过身去，寻找这声音的主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富态的老头。
“老哥，你终于来了。上次一别，我可是一直盼着再见到你。”赵老头拖着不太利落的脚往大门外走去，走到来人跟前，他拍了拍那老头，说道：“身子骨还好吧？”那人笑着说：“好好，不过和你不能比啊，你这花甲之年还能再娶一个这么水灵漂亮的黄花大姑娘，我可是不行，老了，折腾不动了。”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赵老爷示意奴役好好招待这人，自己又去迎客了。
“赵老爷，最近怎么样？生意还顺利吗？”
“还行吧，快请进，快请进，一会儿记得多喝几杯啊。”
“赵老爷子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看到新娘子的芳容啊！”
“哪儿的话？哪儿能那么见外呢？一会儿就让大家瞅瞅我这位新人。都不是外人！”
“好好好一言为定！”
……
赵家老宅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赵老爷把大家安顿妥当后，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新房。
他悄悄地走进新房，把门关上，搓着手一脸坏笑地朝床边走去。
“小美人，你夫君我回来了，这么久了，是不是等着急了？”但是赵老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他心里十分疑惑，怎么回事，这温稻该不会是个哑巴吧？他想找来温谷好好问问，可是奴役回来传话说温谷不在厢房。不在厢房？赵老头在房里走来走去，这能去哪呢？
过了一会儿，赵老头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新娘，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咱们一会儿就要出去拜堂成亲了，你先准备准备。”可是新娘还是没有回答。
赵家老爷子感觉不对劲，越来越奇怪，为什么他说了那么多话？这红盖头下的新娘竟一句都没有应答。他在新房里转来转去，急得一头汗，最终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冲动地走到床边，想一下子掀开她的红盖头。但又害怕还没拜堂就掀盖头会不吉利，对于做生意的商人来讲，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左转转右走走，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宾客都在外面等着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跑到新房里去了？也不怕大家笑话。外边的人手不够了，快点出来搭把手！”正妻崔氏在放门外大声说，来往的丫头纷纷掩嘴偷笑，但都不敢笑出声来，如果让崔氏听见，又免不了一顿打。这崔氏是赵老爷的原配夫人，是家里财政大权的主持者，手段那叫一个毒辣。不过说来也是，如果没些手段的话，怎么能掌管这么一个大家呢？
据说，前些时候赵老爷在外边有一个相好的，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后来让崔氏知道了，崔氏在赵老爷面前表现得格外大度，甚至提出要把那女子接回家，给个堂堂正正的名分。赵老爷实在没有料到崔氏会是这副反应，高兴得不行，又是给崔氏买镯子，又是帮她娘家弟弟打点关系。赵老爷给那个相好的讲了这件事情，那相好的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子，竟然相信了崔氏的鬼话，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和夫人，只要能有一口饭吃。那女子终究还是低估了崔氏的心狠手辣，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呢？
一天夜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慌里慌张地来敲赵家的大门。
“救命啊！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凄惨。
看门的衙役打着一个灯笼，颤颤巍巍地走到大门口，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大门的时候，一抬眼看见崔氏的丫鬟莺儿冲他摇了摇头，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崔氏的命令。看门的衙役一路小跑到莺儿身边，向这丫鬟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这主子风光，连带这丫鬟都神气。
“不是我难为你，只是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话音刚落，丫鬟就已经走远了。
“明白，明白。”衙役嘴里碎碎念。
看门的衙役又叫来几个奴仆，几个人把外头叫门的丫鬟抬走了，毕竟大晚上的，如果扰了老爷和夫人的清净，这可是他承担不起的。
第二天，崔氏一脸开心地伺候赵老爷穿衣洗漱。
赵老头心里很疑惑，忍不住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喜事，不如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崔氏偷偷捂嘴笑，然后用手帕轻轻拍了一下赵老爷的后背，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
赵老头更好奇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一套。”
崔氏听见这句话，也没有说什么，然后出去忙一大家的事情了。
赵老爷到布庄去了，他在柜台上核算账目，手里的算盘打得是震天响，虽说这赵老头人不咋地，但是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伸了一个懒腰，一整天都在核查账目，确实也累了。就在他打哈欠的时候，门外走过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乞丐，她好像疯了，嘴里一直嘟噜这什么。赵老爷瞥了一眼这人，就又低下头整理账本了。突然，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赶忙叫伙计把那个乞丐叫住。
“燕儿，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留在翠芳居里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赵老爷从柜台一路小跑到那乞丐面前。翠芳居是他给那相好的买的一处宅子，燕儿也是他特地给买来照顾相好的。
燕儿抬起头来，盯着赵老爷，显然她不认得赵老爷了。突然，她拍着手大笑道：“坏人，坏人……”赵老爷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你怎么在这？青杏怎么样了？”青杏，也就是赵老头那相好的名字。
燕儿虽然疯疯癫癫，嘴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明白，但是一听到主子的名字，瞬间呜呜的哭了起来。青杏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从燕儿来服侍她之后，她从来没有把燕儿当作丫鬟下人，总是以姐妹之礼相待，所以两人的交情十分深厚。
赵老爷看这情景，觉得即便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招了招手，把管家喊过来，“这间店铺你先盯着点，我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下。”赵老头急急忙忙地朝翠芳居跑去。
跑出去几步之后，他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管家大声喊：“好好照顾燕儿。”管家得到命令，带燕儿下去梳洗，并让厨房给燕儿做了一桌子菜。燕儿饥肠辘辘，双手抓起盘子里的食物就往嘴里塞，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袖子里藏。她觉得这里的菜食好吃，所以想留一部分待会翠芳居给青杏尝尝。
翠芳居。
赵老爷一进门，就大喊起来，“青杏，青杏，你快点出来，你别吓我啊？”
可是空荡荡的院子除了回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赵老爷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声出气。突然，他发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然后他就顺着地上的痕迹来到后院，一抬头，他看见井边掉落了一只珠钗，这只钗子是前两天赵老爷买来送给她的。赵老爷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了。他半跪半爬地来到井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往井里望去。果然，里边有一个女子！
“来人啊！来人啊！”赵老爷慌里慌张地大喊。
翠芳居里除了青杏和燕儿，还有几个奴役。他们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地从井里边打捞尸体。过了一会儿，尸体终于被捞了上来。那尸体被泡的已经膨胀了，但是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臂上的伤痕还是可以很清晰地辨认。正当赵老爷悲痛难忍时，崔氏带着莺儿大张旗鼓地来了。
“呀！杏儿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崔氏故意问道。
赵老爷白了崔氏一眼，他已经看透了崔氏的阴谋，在心里骂道：可真是个毒妇！
“青杏，杏儿，你在睁开眼看看我，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赵老爷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崔氏见状，连忙疏散了围观的人群，毕竟这种事情传了出去，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现场只剩崔氏、赵老爷和杏儿的尸体。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崔氏假惺惺地说。
“你……你这个毒妇，你竟然害杏儿，我饶不了你。”
崔氏依旧毫不在乎，自顾自地逗弄着怀里的小猫，慢悠悠地说：“毒妇？哈哈，老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不知老爷对这个惊喜可还满意？”崔氏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气得赵老爷牙直痒痒，可是又无可奈何。在这之后，赵老爷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对这崔氏更是忌惮了，谁让这崔氏的娘家大有来头呢？当初娶亲的时候，赵老爷一清二白，是靠着崔氏娘家的帮扶才一步步混到今天的。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只不过，赵老爷这头低了几十年。
这件事在当时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家里家外都对这崔氏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