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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舞记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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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耳猫听到响动踱了过来,站在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闯入者。

麦包发现猫后更加高兴,拍着蒋少瑄指给她看:“猫!猫!喵,喵……”

他用左手食指点着右手手心:“要!瑄瑄,要!”

蒋少瑄从包中掏出在宠物店买的玩具,对着折耳笑地一脸讨好:“过来和小宝宝玩一会儿好不好?这是送你的礼物。”

折耳一动不动,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蒋少瑄还没想到办法,门就被推开了,她听到响动回头看见季泊谦,讶异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季泊谦没有回答,视线越过她落到麦包身上。

他走过去摸了摸麦包的头,和颜悦色地打招呼:“你好,小家伙。”

这是麦包第一次暴露在外人面前,蒋少瑄紧张到了极点,此地无银地撒谎:“这是我的小侄子,大堂哥家的,他特别喜欢小猫小狗,家里不准养,所以我带他过来玩。”

麦包认生,缩进了蒋少瑄的怀里,呆呆地望着季泊谦。

折耳从柜子上跳了下来,依偎在季泊谦的脚边,季泊谦半蹲下来按住折耳不准它动,问向麦包:“想不想摸一摸?”

麦包迟疑了一下,到底受不了诱惑,走了过去。他轻轻地摸了一下发现猫咪没有反抗,高兴地又揉又捏,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折耳十分无奈,不满地连叫了几声。季泊谦放开折耳,起身问蒋少瑄:“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呀!你熬夜帮我翻译剧本,我请你吃饭。顾良恺有没有空?叫上他一起吧!”

“他没空。”季泊谦答得极快,顿了顿又补充,“他今天八点才下班。”

因为带着麦包,蒋少瑄特地选了间意式餐厅。

麦包喜欢的鸡肉蘑菇奶油面一上桌,她就放下了刀叉,小心翼翼地把面和鸡肉蘑菇切成小块喂他。

季泊谦注视着他们,难得的轻轻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工夫和耐心对付小孩子。”

蒋少瑄心虚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正给麦包擦嘴,竟听到蒋绍征的声音。

抬头望过去,蒋绍征和他的女朋友宁立夏双双走了过来。

“这小家伙是谁呀?”蒋绍征笑问。

蒋少瑄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应对,暗暗骂自己太蠢,明知道季泊谦和堂哥是好朋友,还编出这样傻的谎话。

所幸季泊谦没有当着蒋绍征问为什么她的二堂哥不认识大堂哥的儿子,而蒋绍征只对为什么他们俩会凑在一起感兴趣。

“碰巧遇到。”季泊谦替她答。

“远远看上去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三口。”话题再次扯到了麦包身上。

宁立夏逗了逗麦包,和季泊谦开玩笑:“这孩子长得跟你挺像的,不会是你儿子吧?”

蒋少瑄抢着说:“他是季泊谦同事的小孩。”

季泊谦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蒋绍征还想再问什么,看出蒋少瑄的窘迫,宁立夏拉了拉男朋友的袖子,提醒他电影就快开场了。

蒋绍征向两人告别,临走前对季泊谦说:“晚点给你打电话。”

直到整顿饭吃完,季泊谦也没问她为什么撒谎。

反倒是蒋少瑄沉不住气,主动坦白:“他不是我大堂哥的孩子。因为私人原因,我不太想让我家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拜托你别和我二哥说。”

作者有话要说:时速五百的人写了快七个小时,好虐T-T

☆、第 7 章

季泊谦沉默了一下,点头说好。

蒋绍征走后,两人都食不知味,待麦包吃完,便离开了餐厅。

“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晚高峰不好打车,秘密既然已经被撞破,蒋少瑄便不再推辞,请他送自己到别墅去。

季泊谦的车没有安全座椅,蒋少瑄只好坐在副驾抱着麦包,麦包扭来扭去,她正要发火,季泊谦换了一个少儿台,听到儿歌,麦包立刻安静了下来。

路上有点堵,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季泊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替蒋少瑄打开车门,抱麦包下来。

蒋少瑄谢过他,客套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出乎她的意料,季泊谦居然没有立刻回去。

陈阿姨已经不在了,四层的独栋别墅黑漆漆地空无一人,蒋少瑄打开客厅的主灯,季泊谦才看清这栋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宝宝的痕迹。

他捡起滚到脚边的球,问蒋少瑄:“你平时自己带他?”

“保姆带。”

“你不和你爸妈住一起?”

“我父母不知道他的存在。”

依着季泊谦的脾气,问出这两个问题已经是极限,他虽然满腹疑惑,却没再追问下去。

蒋少瑄给他倒了杯红茶,他略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

麦包似乎很喜欢季泊谦,抱着他的腿不准他离开,他捏了捏麦包的脸蛋,许诺带着玩具再来看他。

蒋少瑄唯恐被人误会,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心烦意乱,哄睡麦包后,对着文档发了好一会儿呆。

麦包睡得不沉,翻过身哼了一声,蒋少瑄轻轻拍着他,抬手调低台灯的亮度。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白皙的小脸上,把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漂亮精致,她实在想不通,他的母亲怎么狠得下心丢弃他。

带着他千里迢迢从费城回来找父亲的这一年,她过得比十年更漫长,她坚信能替他找到生父,只是就算找到了,以明鹤的性格,会肯认吗?假使明鹤不要这孩子,她能忍心再把他带回费城,按弃婴交给警察处理吗?

爸妈从小就骂她蠢,到如今蒋少瑄才肯承认,自己真的是不够聪明。

她向来娇气怯弱,当年执意孤身一人去费城念书,也是因为对蒋家太失望。

因着父母不成器,她自幼生活在蒋家老宅,由保姆和奶奶照看。即便爷爷奶奶一直声称最疼爱的是她这个小孙女,他们无意中流露出的对妈妈的轻视、对爸爸的恨铁不成钢也会令她敏感自卑。

哪怕不是日日在一起,父母也是幼时的她心中最重要、最亲切的存在。

所以七岁时在爷爷的寿宴上偷听到父母的争吵,得知父亲在外头又生了一个儿子;二十岁独自旅行时在海边撞见妈妈和一个老男人约会,她才会那样愤怒伤心。

然而真正让蒋少瑄感到无助的不是父母,恰恰是口口声声说最心疼她的奶奶。

爷爷去世之后,奶奶不顾她和妈妈的反对,力排众议让爸爸的私生子认祖归宗,与众人一起为爷爷守灵。她气不过闹情绪,奶奶竟当着全家人给了她一巴掌,骂她们母女一样不识大体,小家子气。

于是奶奶重病到离世的一年间,蒋少瑄一直赌气不肯回去,也因此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份财产。其实有了聪明乖巧的小孙子贴身陪护解闷,她这个孙女大约早就没了地位。

爷爷去世之后、到美国之前的那半年她差点得了抑郁症,在童悦的劝说下,随便找了个男朋友四处旅行。那男生嫌她冷淡没情趣,很快就提了分手。

因为父母糟糕的关系,蒋少瑄对男女之情一向悲观,除了差点喜欢上明鹤,再没对谁动过心。

遇见明鹤的那天,她骑着自行车回租住的公寓,路过一个相对荒凉的街道,被两个骑摩托车的黑人拦了下来。其中一个黑人用枪指着她的头逼她交出财物,她吓得直哆嗦,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脑中不断闪出报纸上刊登的劫杀案例。

她出门是为了到中国超市采购,买了一大袋蔬菜水果调料并没剩下什么钱,搜过她的身后,两个黑人十分不满,用枪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她眼前一黑,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就在以为会被灭口的时候,明鹤开车经过,把她救了下来。

“那俩是傻帽吧,这么漂亮的妞应该劫色呀!骑自行车的能有大财可劫吗!”明鹤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居然没问她受没受伤,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见她一脸惊魂未定,他又说:“我为了救你,把钱包送给他们了,里面有好多钱呢,你记得还我。”

蒋少瑄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明先生,我会还的。”

明鹤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蒋少瑄扭头看了眼三米外的那辆在暗夜中依旧闪耀的橘黄色法拉利,低声请求眼前这位在费城华人圈赫赫有名的男人:“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我现在可能骑不了自行车了。”

“不能。”

蒋少瑄“哦”了一声,再次道谢:“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你把地址留给我,我赔钱给你。”

明鹤的笑声十分爽朗:“我不能让你直接回家,上车吧,送你去医院检查。”

所幸只是皮外伤,不用留院观察,明鹤许是心情好,竟好人做到底地全程陪同,直至把她送到家。

一进她的公寓,他便四处参观:“你的家布置得挺舒服的,你一个人住?”

“原本跟一对情侣合租,他们上个月搬走了,还没找到租客,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住。”

明鹤环顾四周:“这地方我喜欢,你帮我联系房东,另一半我租下了。”

蒋少瑄有些惊讶,她不太情愿和单身男人合租,碍着他刚刚救过自己,不好拒绝,只婉转地问:“你难道没地方住吗?这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大的那间带独立卫浴和衣帽间的套间是我在用,另一个房间比较小……”

“不算小。我习惯多设几个住处,没听过狡兔三窟么?”

她以为这只是他的玩笑话,没想到第二日他真的租了下来。

起初他很少过来,一个月也住不到两三天。两人见面不过是打个招呼,真正熟络起来是三个月后。

那一段他几乎天天过来住,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偶尔起得早,还厚着脸皮蹭蒋少瑄做的早餐。

有一晚蒋少瑄被同学拉去参加生日宴,有个同校的男生向她表白,众人跟着起哄,她对那人半点兴趣也没有,便玩笑着拒绝,谁知那人不肯放弃,越挫越勇,她被骚扰得没办法,终于板下脸孔。

那男生是个小开,出手大方,常请一众同学吃饭,长得又还凑合,因此人缘极好。众人纷纷觉得是她不识抬举,刻意将她冷落在一边。

无人理睬的蒋少瑄尴尬无比,无奈办生日宴的酒吧离她的公寓十分遥远,她坐同学的车同来,刚刚被抢劫过又不敢再深更半夜独自行动,只好讪讪地等待派对结束。

那男生恨恨地喝闷酒,有暗恋他的女生见机凑了上去,不出半个钟头,两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在了一起,女生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挑衅她,她正替他们害臊,明鹤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

他没带钥匙,急着进门,央她早些回去,她将自己的窘况大致描述了一下,他在电话那头听得哈哈大笑,说了句“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明鹤一出现在酒吧,在场的女生都兴奋了起来,关于他的传说比他换的女朋友更多,他最吸引女人的地方不在于长相和财富,而是那股亦正亦邪的气场。

他谁也不看,直接走向蒋少瑄:“那小子在哪儿呢?”

他问这句话时脸上在笑,酒吧却一时间鸦雀无声,连喧闹的音乐都停了下来。

短暂的错愕后,蒋少瑄轻咳一声,暗暗拉他:“咱们回去吧。”

明鹤拉住她的手,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到那个男生脸上,弯了弯嘴角,赞许道:“是你吧?眼光不错,和我一样。”

那男生脸色苍白,正要起身解释,明鹤就牵着她走了出来。

坐上他那辆色彩鲜艳的法拉利,蒋少瑄才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你是黑社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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