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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狱中初识人 怪诞莫知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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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并不是安庆年愤怒之处,徒增了体中内力,而是那“万剑归一心法”的厉害之处。安庆年只是按照书中记载习练心法,却没有名师指点,于这心法深处奥妙自然不明其理。这“万剑归一心法”虽然不是最厉害的内功心法,但是它妙就妙在至纯至正,无半分杂糅。习练之人处于万分危急之时若是使用心法,更激发心法效力,功力大增。而安庆年又将全部内力运至左手,倾泻而出,这般内力竟让曲老五也承受不住,只得放手。

曲老五眼见安庆年全无逃脱之法,于濒死之际又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内力,他纵横江湖数十载,知道这全是他体内心法之故,心中更生疑惑,这墨家客究竟是何人物,怎得传给徒弟这般厉害的心法,却又将徒弟武功调教的如此低微。

曲老五捡起一块土块,用力掷出,正好打在安庆年足中涌泉穴上,安庆年吃痛转醒过来。曲老五见状,说道:“安小兄弟,嘿嘿,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了,我给你磕头了。”说罢,竟然真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安庆年看他真是疯癫异常,方才还要杀了自己,现在又对自己磕起头来,当真是个疯人。曲老五磕完了头,说道:“小兄弟,你看我也赔罪了,也磕头了,你不生气了罢?”

安庆年说道:“你方才要杀我,现在又磕头赔罪,我实在琢磨不透你,你不要再想着让我拜你为师,再想着杀我二人就行。”曲老五笑着说道:“哎呀呀,哎呀呀,不拜了,也不杀了,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你的师父可好?”安庆年心想,你即使见过我师父,于今日种种也定然想不明白,这个疑惑怕是今生都解不开了。

安庆年说道:“你真的能帮我出去?”曲老五说道:“那当然,别说是这晋州府牢了,就算是大理寺的死牢,也不曾抗住我三掌,对付这座牢房一掌便够。”安庆年问道:“大理寺的死牢你也住过?”曲老五答道:“唉,还不是他们拿佩姑要挟于我,要不我怎么到那里去。”安庆年问道:“这佩姑不是太守的小妾吗?怎得又将你抓到大理寺去了?”曲老五答道:“谁说佩姑是太守的小妾了,佩姑明明是大理寺丞的女儿。”安庆年见他越说越糊涂,知道定是那疯劲又上来了,索性不再追问佩姑之事。

安庆年又想自己在这牢房中多待上几日倒也无妨,待到养好了伤自己也是能出去的,只是要乔儿姑娘也待在这臭气熏天,屎尿横流的牢房中可是大大的不行。况且这曲老五说什么江湖四大高手说得头头是道,又称自己为“天下第五高手”,有他在身边即使那裴虎追来也不必担心了。而且,倘若这曲老五真的认识秦赫,令他见过师父也就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了。安庆年随即说道:“好吧,曲老五你将我二人救出去,我就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曲老五听得心中大喜,随即站起身来,双掌运力,一招“龙角斗冲”,双掌拍出,喀嚓一声,安庆年只觉得掌风扑面而来,再看那牢房木门竟然齐刷刷的折断。曲老五走出牢房,安庆年看到曲老五脚上并无铁链栓锁,而他的掌力如此轻松的将牢门拍断,实不知他为何在牢中待得这么多日。曲老五迈步走出牢门,又是一掌“龙角斗冲”将安庆年所在牢门拍断,这时众多狱卒闻声寻来,皆手持刀兵向他们攻来。只见曲老五挡在安庆年身前一掌“龙角斗冲”拍在两名狱卒身上,那狱卒被打出一丈多远,登时毙命。

这时又两名狱卒持刀攻来,曲老五大吼一声,一招“苍龙天驷”双手抓住刀背,内劲运气,手指用力,那两柄刀竟然被人手生生折断,那两名狱卒还未反应过来,曲老五又一招“奎狼朝日”将手中两截刀刃刺入那两名狱卒胸膛,那两名狱卒口鼻喷血,也就此丢了性命。

安庆年看他顷刻之间连毙四人,知道曲老五所言非虚,以他的武功,只怕在当今武林已是难逢敌手。又看他连毙四人,却面不改色,似乎杀得不是人,甚至连阿猫阿狗也不如,心中不免又厌恶起来。安庆年说道:“曲老前辈还请手下留情,这些狱卒不知内情,只是在做分内之事,且先打退了就好,莫要多害性命罢。”曲老五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心肠倒是挺善,只是非我曲某要杀他们,只是他们太不经打罢了。”

安庆年看着曲老五这般强词夺理,杀了人竟然还怪别人不经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可是他知道自己又劝不住曲老五,只得对那些狱卒说道:“诸位官差,我们本是因冤入狱,你们放我们走罢,免得白白赔了性命。”那些狱卒见到曲老五连杀四人,纷纷心中胆怯不敢往前,又听得安庆年所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一会便即转身离去了。

曲老五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斩断了安庆年和乔儿脚上的铁锁,牢中犯人见曲老五如此本事,尽皆哀求救他们出去。三人并没有理睬,在一众囚犯的哀求声中走出了大牢。只是刚出的府牢大门,便听见一声清脆女声喊道:“大胆囚犯,竟敢擅自逃狱,按律当斩。”声音未毕,嗖嗖嗖三把飞刀袭来,安庆年连忙将乔儿姑娘藏在身后,用手中大刀格挡,曲老五却已将那袭来的飞刀握在手中,这般暗器自然是伤不到他。安庆年循声望去,只看见黑暗中一窈窕身影走来,那身影修长纤细似乎是一女子,手中持了一把陌刀,待那身影走近,安庆年不禁大呼一声,正是白日里那名女捕快。

安庆年一声“是你呀”还没有说出口,那女捕快持着陌刀便向他们攻来。曲老五侧身躲过刀锋,那女捕快刀法奇快,甫一转身,刀锋又横劈过来,曲老五借力化力,以掌力抚转刀背,饶是如此衣服还是被切掉一角,曲老五大笑道:“哎呀呀,你这丫头刀法真是妙啊。”那女捕快说道:“休得啰嗦,快快跟我回去,饶你不死。”曲老五说道:“哎呀呀,小丫头,口气不小,看招。”

曲老五方才和她过了两招只不过是在逗乐子,觉得一个姑娘家家能有什么本事,没想到这女捕快刀法倒是有些讲究,当下认真起来。一招“龙角斗冲”,掌风直劲向女捕快袭来,那女捕快竟不躲掌风,陌刀直取曲老五中路,曲老五收掌回防,双手扣住刀背,刚想似先前那般以掌折刀,却不想那女捕快手腕一抖,陌刀飞转,差点伤到曲老五手指。

曲老五心中怒气渐起,一招“火虎尾行”抢攻过来。这“火虎尾行”乃是天星掌中极其凶险狠辣的一招,掌风似火,双手似虎尾,掌风炙热,双臂如鞭。那女捕快手持陌刀左格右挡,只觉得耳旁掌风呼啸,眼前掌影翻飞。

安庆年知道曲老五出招狠辣,在一旁很是着急,说道:“二位请住手,女官差你且看看我是谁再动手。”只是那二人斗得正酣,怎会听他的言语。

曲老五天星掌掌力醇厚,似黑云压顶而来;女捕快唐陌刀刀锋闪烁,似闪电撕裂夜空。掌与刀,月与影,纵横交错,相叠相加。曲老五一掌打向女捕快肩膀,女捕快蹬地跃起躲过,身后一株碗口粗的树迎着掌风折断。女捕快陌刀劈向曲老五后颈,曲老五仿佛身后有眼侧身闪过,刀锋击地,地上路砖应声而碎。女捕快刀法精妙绝伦,招式如千里山川各峰各不同,曲老五掌法内力雄厚,如奔流之水愈流愈不绝。

女捕快陌刀虽然锋利,然曲老五掌法颇高,亦不落下风,曲老五掌风固然狠辣,然女捕快陌刀在手,亦不会受伤。二人已斗了百余回合,一时间陷入僵局,皆是不能战胜对方。曲老五笑道:“妙哉、妙哉,这江湖上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个女侠。”那女捕快说道:“女侠也好男侠也罢,我定要将你们抓回牢去。”曲老五说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曲老五又抢身上前,一招“苍龙天驷”抓向女捕快腰腹,这招女捕快无法用陌刀阻挡,只得以左掌相击,双掌相接,女捕快被曲老五掌力逼得连退数步。

安庆年知道论内力那女捕快万万不是曲老五对手,女捕快之所以能和曲老五战个平手全仗了手中陌刀,如是赤手对空拳,那女捕快早就会败下阵来。安庆年心中着急,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持起手中大刀,以刀为枪,一招“长龙探穴”向曲老五攻来,安庆年此招未毕,那女捕快也从一侧攻来。曲老五双拳抵四手,双掌对双刀,安庆年一招“回首望月”,回首下腰打向曲老五下盘,女捕快跃起直刺,人刀一体打向曲老五上盘。眼见曲老五要败,他却突然大喝一声,使出一招“木井列张”,安庆年二人只觉得双掌如迎头之网,掌力似无底之海,冥冥之中似有鸟鸣,恍惚之间如见朱雀。纵使安庆年二人拼命阻挡,却也终究实力不济,纵是双刀战空手,仍然败下阵来。

再看那曲老五,似乎使出此招也消耗了他半大气力,收招之后在那里不住喘息。曲老五调匀气息后,走向二人说道:“安小子,我已答应不杀你,你又何必自寻死路,还有你这丫头,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修为。”眼见曲老五一掌又要打来,安庆年急忙说道:“曲老前辈不想见我的师父了吗?”那曲老五听到此处,一声“哎呀呀”急急叫了起来,忙道:“哎呀呀,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又杀了你。”

安庆年心想这曲老五当真是疯子一般的心性,一会阴狠恐怖,一会如痴似癫,真不知道是何原因造就他如此秉性。这时那女捕快才看清安庆年的脸,忙问道:“怎么是你?”安庆年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我早就说过了,你不听我言上来就打,现在又来问我。安庆年说道:“我刚才便想说的,只是你见到我们,不由分说便出手,惹怒了这曲老五,反倒差点要了你我性命。”那女捕快问道:“你怎得被抓到大牢中去了?”安庆年便将今日种种说与女捕快听,那女捕快听说说道:“这个裴虎,仗着在朝中有些势力,便在晋州府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可恨太守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可怜了晋州城百姓。”

那女捕快告诉安庆年,那要乔儿陪酒的人名叫裴龙,为兄,那将军名叫裴虎,为弟。裴虎在朝中结识了达官显贵,这兄弟俩仗着有人撑腰,裴虎又有武功官职在身,在这晋州城是无恶不作。得知安庆年和乔儿是被裴虎抓来的,当即言明放了二人,并亲自送出城去。女捕快又问那曲老五是怎么回事,安庆年便说曲老五是如何如何疯癫,却将他与太守小妾的事情隐下了。

安庆年借助月光看清了女捕快的脸,月影下一双杏眼更显英气,而那颗泪痣却尽显女儿娇美,只是这女捕快虽然英气飒爽,只是美貌终究是差了乔儿一点。安庆年再回头看乔儿,乔儿只是满眼关心得看着自己,却不上前。原来方才三人打斗之时,乔儿虽然挂念安庆年安危,心急如焚,但是她不会武功不得近前,待打斗结束,又见安庆年与那女捕快说得甚欢,也就没有来到近前,但是心中惦记着安庆年的伤,只得呆呆看着安庆年,被安庆年回头看到,乔儿又是羞的低下了头。

安庆年拜别女捕快,得知她名叫莫家英,就连名字也是这般男儿气。莫家英告诉安庆年,近来辽东匪帮的少主已来到长安,她奉了太守之令前去捉拿,安庆年则叮嘱她千万小心。四人行至城门口,莫家英拿着太守令牌叫开了城门,四人在城门外分手而行,莫家英前去长安捉拿贼首,安庆年三人则去往白玉山寻马,以及替童宫主索要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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