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凌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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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时候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春耕已经结束了，林嫂从菜地里回来刚好遇见四小姐从河边的小路慢悠悠走回来，今天她手里倒没拿什么东西，之前有一天四小姐从河谷那边捡来几个椭圆的草根还是树根一样的东西就要烧了吃，这东西可不能吃，很久以前有人就拿来喂猪结果猪一直口吐白沫，这东西是有毒的，山谷那边每年夏末就有不少，但是老人们都说有毒不能吃的，林嫂跟四小姐说了不能吃她嘻嘻哈哈说知道了，等林嫂收了晒在外面的被子回来四小姐已经吃上了，不过她不是生吃而是丢在火堆里烤了吃，林嫂差点吓死了以为四小姐马上要死了要去山下找大夫巫师，四小姐却笑嘻嘻说好吃，让林嫂也吃点，又说她自己是小仙女，小仙女吃了毒鱼都不会死更何况这不是什么毒草根而是土豆……
后来呢，林嫂就被洗脑了，因为林嫂确实知道毒鱼都没把她毒死估计这土豆啥的也没什么关系再说自己下山求援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天起床发现四小姐并没有被毒死，还要拉着她去山谷里找土豆，林嫂跟她找了好几天，大部分都是发绿了的，有一些开始发芽了，但是四小姐都给装到了篮子里，几天下来堆积了不少，山谷里的土豆也都被找得差不多了，四小姐还准备拿锄头挖的林嫂赶忙拦住了，四小姐是不可能拿锄头的到最后还不是自己干活……
林嫂在四小姐的指挥下跟四小姐一起把土豆种在了菜园子里，这几天已经开始长出来了，土豆芽肥嘟嘟的长势喜人得很，四小姐上山或者去山谷都会拿点什么东西回来，今天没见拿东西只是握着拳头，四小姐看见林嫂就跑了过来张开双手“看，这是什么”手里头一只肥虫子扑棱了两下翅膀摇头晃脑转了两圈飞走了，虫子的尾巴上有亮色闪过！
“哎哟我的四小姐啊。你抓个火虫做什么啊小心脏手，这个可不能抓，据说这是死者的亡灵变的，不吉利”林嫂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四小姐的手，还用自己蒲扇大的手轻拍了拍，却发现本来干净的小手沾上了自己手上的灰显得灰扑扑的，她赶忙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四小姐咧开嘴笑着取笑林嫂才脏兮兮的，林嫂听完也笑了，一大一小沿着小河往家里走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林嫂已经成了四小姐的崇拜者了，在林嫂看来四小姐很好相处，虽然她时不时做些奇怪的事还拉着自己但是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问题是七小姐可是能预知天气的神仙一样的人，对自己也不错，自己当初差点害了她她也不记仇，她也不摆小姐架子有时候自己忙还会帮忙做饭，做的比自己还好吃，林嫂坚定不移的相信四小姐一定就是未来的大祭司了。
第二天安音离跟林嫂下山去凌家，凌家来人说过几天就是夏日祭典族里准备了许多祭品还杀了羊羔要让安音离来尝尝鲜，安音离一听说有羊肉吃屁颠屁颠就跟着林嫂下山了。
到了凌家吃完晚饭后安音离被族长凌沧喊到了书房，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一声“老爷好”，安音离看了周围并没有人才发现书房门前的挂了一个鸟笼，鸟笼里放了两只鹦鹉，鹦鹉其中一只看见人来就会叫你好，而另外一只胡乱跟着叫。
“传言说你能懂百兽之语，是祭神娘娘转世，你给大舅舅问问我这只学不会人话的鹦鹉为何别的都学会了就它还一只跟着乱叫”凌沧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对在门口看鹦鹉的安音离说道。
“什么是祭神娘娘啊大舅舅”安音离听凌沧说话笑嘻嘻跑进去书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凌沧问道。
“最近民众都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大家问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你说一会说是蜻蜓说的一会说是乌鸦说的，你可不就是懂百兽之语麽”凌沧看着自己小外甥女嬉皮笑脸的不由沉了脸说道，语气了还带了些不屑。
“哦，大舅舅说的这个啊，是阿娘教我的……”安音离说完明显情绪低落了下去，凌沧愣了下，看女孩子跟自己妹妹熟悉的眉眼心里也有点愧疚，自己的妻子现在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主要是她自己造孽，可不自觉自己还是有些迁怒到外甥女身上的。
“你阿娘还教了你什么”凌沧没以为安音离是说谎，这么小年纪能知道什么呢，自己家的小女儿就只知道吃。
“没有了，阿娘本来说要带我去找谷巴爷爷让他教我，可阿娘……”安音离似乎说不下去了，揉着眼睛小声哭起来，谈话进行不下去了，安音离跟林嫂打听过谷巴长老，林嫂说谷巴长老是这一届大祭司的弟弟，原本他才应该是大祭司但是他以自己学艺不精还不够资格跑进山里了，有时候几年才出现一次。
凌沧叫来仆从送安音离回客房休息就把这事给放下了，流言蜚语不必当真，再说了就算是外甥女真有那个天赋自己也找不到谷巴长老教她，等明年书院招人再考虑要不要让外甥女去吧。
安音离出了书房的门看见外面的庭院里有几只蜻蜓，她看了一会想着估计又要下雨了，前世她上学那会只要一放假就会去姥爷那里度过，姥爷住在海边在妈妈出生以前靠打渔为生，姥爷教过她如何根据身边的动物行为来判断天气，几乎是八九不离十，每次她去姥爷家他都会带上她去打鱼一次，如果收获不错姥爷就带去他的小饭店做一些海鲜叫上几个老友再喝点小酒，安音离特别怀念那些平淡又温情的日子，这个世界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吧，没有归属感……
安音离回到客房看天色还早就遛出门去找凌南渊了，很久没见这小男孩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一路打听来到了城郊的慈幼居，有几个小女孩在门口玩耍着，她跑过去从兜里拿了两块柿饼给其中两个在女孩胖她们帮忙叫凌南渊出来，女孩们咽着口水警惕地看着安音离。
“我是阿音，你们给他说我找他他就知道了，谢谢两位漂亮小姐姐了”安音离说完鞠了个躬，看起来就是哪家富户养的傻白甜小姐，女孩们拿了柿饼听她说要找凌南渊脸色红扑扑就跑进去叫人了。
凌南渊被叫出来看见是安音离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又垂下眼帘看不出情绪了，只不过他现在给安音离感觉很阴沉，他们随口聊了两句安音离看他不在状态就让他回去休息了，一直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几个小姑娘看两人也没说啥觉得很无趣准备散开，安音离却嬉皮笑脸凑了上去要和她们玩，又从兜里拿出几块糖糕让几个女孩子一起吃，嘻嘻哈哈一会儿后安音离知道了她想知道的情报，前几天城里的几家富户来慈幼居招人，凌南渊被水云轩的老板看中挑去当跑堂小二，过了夏天凌南渊满十一岁就去当差，大家都很羡慕他运气这么好，因为水云轩的小二不用做力气活月例银子却是很丰厚的，不过等那些老板一走凌南渊却跑去找居主说自己不愿意去让换个人，居主把凌南渊骂了一顿让他好好学到时候去做工，凌南渊好几天不吃不喝就是不愿意去，居主没办法只能去找那老板要求换人，结果水云轩的老板就要凌南渊别人都不行，要是到时候凌南渊不准时报道以后慈幼居这边也不赞助物资了，居主没办法只能又回来让凌南渊去，软的硬的来了一遍，凌南渊也不说不去了，居主以为他同意了每天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先吃像个祖宗一样供着他。
安音离回到凌家客房和衣躺着，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二公子，你拿个壁虎是不是打算丢到四小姐房里啊，我的祖宗啊，你前几天去水云轩被老爷打手板的事忘记了是吧，你要是再吓坏四小姐小心老爷再打你”一个老嬷嬷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而另外那个人似乎毫不在意。
“水云轩怎么去不得了，别人能去我怎么就不能了”凌二公鸭嗓的声音再次传来。
“二公子年纪还小，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可不能去，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得了……”老嬷嬷又开始了念经模式，而凌二好像受不了她这样叮咚叮咚跑远了。
夜班的时候安音离被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她浅眠很容易清醒，她摸黑起来慢慢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见一张被火光照亮的脸，是凌二，凌二拿了几根木头正在点火，他想把房子点了，把自己烧死！凌四把火烧起来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没听见任何声响后在火堆里加了把柴火拔腿跑了。安音离看他走远赶紧开门用一壶茶水灭了，又把木柴摸黑抱回了厨房还仔细打扫了屋脚，她躺回床上在黑夜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凌二如果只是用小孩子的方式来欺负自己就算来一百次她都觉得可以原谅，可是凌二十几岁了，他已经有自主善恶意识了，他竟然想烧死自己，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真是把邱敏的恶毒学了个十成，竟然凌沧不知道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就会有别人帮他教育，教他做人。
隔日在凌家蹭完饭以后安音离又去厨房顺手牵羊牵了半条羊腿让林嫂背上跟老夫人和凌沧告别后离开了凌家，安音离去了慈幼居，不过这次她没找凌南渊而是直接找了慈幼居居主，慈幼居之前最大的金主是凌香，凌香活着的时候慈幼居九成的开销都是她出的，所以安音离以凌香遗孤的身份加一条羊腿换来凌南渊去山上帮工几天，一路上凌南渊都没说话只是默默跟着她们。
傍晚的时候凌南渊拿了两个陶罐跟着安音离后面看着罐里的虫子本来就阴沉的脸更黑了，安音离则在前面顺着河岸一边慢悠悠往上游走一边在草丛里找虫子。
“你不想去水云轩那就不去，怎么总阴着个脸，都不可爱了”安音离突然说道，后面的凌南渊听见则站在了原地，似乎有点惊讶她怎么知道。
“你，你怎么不问我慈幼居的人都想去的地方我怎么就不想去”凌南渊知道她是听那几个多嘴的女孩说水云间的事才知道的并没有问怎么知道这事，而且这个并不重要。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他们都想要的工作并不一定是适合你的，遇见事就要想着如何解决，不要总盯着自己的短处，要想想自己的长处，不然钻了牛角尖平白让自己难受”安音离又小心翼翼夹了一只虫子放到其中一个陶罐。
“你说的容易，又不是你遇到事，就算是你自己遇到了你只要跑去凌家哭几场就好了，不要总学大人说教，小心被别人当怪物打死”凌南渊撇撇嘴，板子没打自己身上的人才会说风凉话。
“我是祭神娘娘转世，人们要供着我的怎么会当妖怪打死，是当神仙膜拜，你拜拜我我帮你解决烦恼”安音离一本正经说道，凌南渊虽然最开始估计只是想来她这里混点吃的，可是他确实帮过自己，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会帮他。
“外面都说你是祭神娘娘转世，你真的是麽？”凌南渊想起自己听见的闲话随口回了句，他最近都被水云轩的事烦扰都没注意安音离这边，现在这么一说就想起之前她跟林嫂说话的口气，那种锐利自己在大人身上都没有见过。
“如果祭神娘娘说你可以不用去水云轩，你希望我是祭神娘娘转世麽”安音离走到凌南渊面前，明净的大眼睛看着凌南渊的眼睛，习惯性垂眼的凌南渊没有移开视线，他冰蓝的瞳孔闪过希冀。
“我希望你是”凌南渊的眼神开始坚定，之前那种阴郁迷茫似乎不见了，他想起凌端离开的时候给他卜卦说他的贵人在东南方，慈幼居往东南并没有人家，只有山上的凌香旧居，他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凌端算卦的水平，但是这次他希望是对的。
“竟然你希望那我就是，快干活吧，肚子好饿”安音离摸着自己咕咕叫的声音继续找萤火虫，天色开始黑了，能看见萤火虫发出的亮光更好找点，凌南渊也主动抓起萤火虫来，但是他力气大捏死了好几只。
两人回去的时候安音离用随身带的布把罐子藏好没有让林嫂看见，凌南渊看她鬼鬼祟祟张了张嘴没说话跑去跟林嫂说话去了，安音离看他表现嘀咕了句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