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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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疏，你要不要回去睡醒了再来？”
声乐老师愠怒的声音在整个声乐教室里响起，周围人显然是被久不发火的声乐老师给吓到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身处风暴中心的沈意疏抿紧嘴唇，立即鞠躬致歉，身体几乎折成一个锐角：“对不起老师，是我没做好基础练习，回去我会加倍努力，不会再有下次了。”
“回去把这首歌练熟，下次来唱给我听。”声乐老师在一匝乐谱里挑出最难的一张，递给沈意疏，“打起精神来！”
“你刚刚怎么回事啊？那首歌虽说高音多了点，但对你来说也不是问题啊。”
出了教室后孙承欢就立刻开口询问道，旁边的裴珠泫和姜涩琪脸上也是同样的好奇和不解。沈意疏的唱功在a班是数一数二的，课上练唱的歌曲对她来说并不难，但却诡异地破了音，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们还真不敢信。
沈意疏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痛地说：“太困了，多睡了会儿，没开嗓就来上课了。”
“你怎么又在熬夜？”听了这话，姜涩琪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这一个周你都没怎么睡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所以我这不是抓紧时间在睡觉吗？”沈意疏挤出一个笑，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姜涩琪的问题。她歪了歪身子，靠在裴珠泫身上：“珠泫姐让我靠一会儿，我怕我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
裴珠泫担忧地看着沈意疏，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燥毫无血色，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缺乏休息而显得更加苍白，大有即将遁化飞升而去的意味：“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但是今天回去之后就好好休息吧，你这个状态一点都不好，怎么应付月考？”
“好，我知道了。”沈意疏蹭蹭裴珠泫的肩膀，闭上眼睛假寐，“我们珠泫姐真是人美心善。”
事情的起因是外国文学教授布置的作业。
怎么说呢，沈意疏觉得所有的高中老师说过的那句“到了大学就解放了”真的纯属骗人。
据班里同学的可靠消息来源，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学究，年轻时还在前苏联留过学，精通多国语言，为人十分严格认真，挂科率在中文系里一直居高不下。教授最近讲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于是发下来厚厚一堆文献，中文英文都有，要求全班在一周内看完写一篇五千字的论文交上去。
头痛，现在就是头痛。
沈意疏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英文单词，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教授的恶意：本来译成中文也很难捋清楚的长长的俄式人名，换成英文似乎更让人懵逼了呢！
没办法，平时作业占比够大，马虎不得，白天要训练就只有晚上抽时间啃文献肝论文了。
一边背诵主角配角的名字力争不把他们混淆，一边将各类文献融会贯通转化输出，沈意疏不断感叹，俄国文学有意思是有意思，但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和长长长长的人名真的是实力劝退。
敲完论文最后一个字检查无误发给室长后，沈意疏觉得自己已经隐约触及到了修仙的下一个层次，再肝两天她保证能渡过雷劫成功悟道。
——以上就是十分困顿的沈意疏翘掉了基础练习去睡觉而导致声乐课上发挥失常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声乐老师要求练习的歌是难，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真正的麻烦在于，沈意疏渐渐发觉，自己在练习与学业的平衡上出了问题。
每一门课都要进行大量的课外阅读和知识积累，并且还有数不胜数的论文、阅读报告等作业，反倒是比高中时期更加忙碌和紧张。更重要的是，smrookies的遴选在即，为了保证能够入选，沈意疏每天至少要花上十几个小时待在练习室里排练，别说学习了，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她可不想因为过劳猝死登上社会新闻。
第3012次申请暂时休学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后，沈意疏终于打开了电脑，打算给辅导员发邮件询问休学相关事宜。
“你又在写论文吗？”裴珠泫在沈意疏旁边坐下，拧开水大口大口地喝着，胸口剧烈的起伏无疑暗示了刚才训练的强度。
“没有。”沈意疏抬起头，说，“打算给我的辅导员发邮件问问休学手续的办理程序。”
“休学？！为什么要休学？”
裴珠泫知道沈意疏高考考得很不错，念的也是在中国首屈一指的知名大学，况且她本人也对读大学深造有些强烈的意愿，因而更加感到震惊，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沈意疏都完全没有休学的理由。
“就是最近觉得有点兼顾不了了。训练太紧张，学校里又有很多作业，越是两边都想做好就越是一个也做不好。我觉得到时间做出取舍了。”
“你这取舍也太大了。”裴珠泫说，“意疏你的学校不是很难考么，既然考上了那么我觉得还是尽量读下去。艺人本来就是一条与常人生活极其迥异的路，如果能念大学的话，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你体会到……”
裴珠泫突然语塞，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正常？”沈意疏吐出一个词，解救了裴珠泫，“姐姐是想说正常的生活么？”
“对！”这个形容让裴珠泫很满意，“虽然正儿八经去学校上课的时间不多，但是你至少还有同龄的同学，你们的兴趣也有一定的重叠，最重要的是，你的生活不会一直拘泥于这个狭小的圈子里。”
“珠泫姐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一定能出道似的。”沈意疏眯起眼睛笑。
“当然，我可盼着我们以后一起拿年末大赏呢！”
“成成成，拿大赏，横扫年末。”
尽管沈意疏并不觉得自己和大学同学还存在重叠的兴趣圈子，不过裴珠泫的话有一句说得还是很中肯的，考都考上了，就尽量读下去吧，要不然这几年的辛苦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至于如何保证学习训练两头并进，沈意疏决定去向前辈取取经。
来sm好几年了，但是到楼上的艺人练习室来还真的是头一次——果真是窗明几净、宽敞透亮，比地下的练习室好多了。
“看够了没？”
“没有，这么好的练习室怎么会看够呢？”沈意疏笑嘻嘻地回道，“昌珉哥真是大忙人，只能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
沈昌珉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一腿半屈一腿直直地伸着，沈意疏瞄了一眼暗暗感慨道腿可真长：“别奉承我，有事直接说。”
“行吧。”沈意疏正色，“哥你以前是怎么兼顾学业和东方神起的活动的？我觉得我上大学后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累了，每天都是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论文，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还没出道就先猝死了。”
沈昌珉轻拍了一下沈意疏的后脑勺：“小丫头别胡说。”
“等等，你都上大学了啊？”沈昌珉惊了，他刚认识她的时候不是还刚刚中学毕业没多久么？
“对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难道不是你哥吗？”
“我考试那阵你们正好在准备日产的演唱会，之后又有巡演的日程，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您老人家么？”沈意疏干笑两声，解释道。虽然和沈昌珉算得上认识，但她总觉得两人没那么熟，况且他可是公司现役组合里的头号大前辈，出于避嫌还是尽量少接触好。
沈昌珉一眼看穿沈意疏的小心思，冷笑道：“有事昌珉哥，无事就前辈，是吧？“
“对不起昌珉哥我错了，以后有好消息我一定第一个告诉您！”见势不对，沈意疏立即认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这还差不多。”勉强被抚慰，沈昌珉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慢条斯理地说道，“关于怎么兼顾学业和训练，我觉得你必须做出取舍。既然你肯一个人来韩国做练习生，那自然是想出道的，就看你心里究竟哪个更重要了。等你真的做出决定之后，再按重要顺序依次排列，排在最后的那些就不要管了，这样自然就能够留出时间了。“
“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出道做艺人，渴望到愿意为它付出一切？”
沈意疏歪头，陷入了深思。本质上她是个悲观主义者没错，害怕鸡飞蛋打一场空，所以才会咬牙坚持考上大学，但现在最大的忧虑已经被消除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出道。
对，我是想要出道站上舞台的，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什么都可以做。
思及此，沈意疏很坚定地点点头。
“为了实现梦想的过程会失去很多，但是没关系，只要你得到的东西更多就行了。”
沈意疏：“那rap课我就不去上了！”
“你不是按主唱培养的么，学rap干嘛？”
何况我们公司的rap训练emmmmmmm……这话沈昌珉没好说，在后辈面前他还得给公司留点面子。
“刚进公司的时候上头就想把我培养成rap担当，后来就一直有跟着珠泫姐去上课。”
果然个子高长得好看的都得从rap先学起么？沈昌珉无语了，公司对门面+rap到底有什么执念？
“不过珠泫姐是谁？”
“裴珠泫，练习生里鼎鼎有名的大邱仙女。”
“噢。”这个名字沈昌珉还是有点印象，“和你有点像那个对吧？”
沈意疏：“？？？？？？有吗？”
“气质上比较像来着。”沈昌珉解释，“看起来都很高冷，反正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type。”
“……昌珉哥您也很高冷。”真的高，也是真的冷。
“嗯？”
“怎么会有昌珉哥这么亲切又善良的前辈呢？”
稍微又聊了会儿，沈意疏便决定回去了，沈昌珉闲着也是闲着，也跟着沈意疏一块儿下楼打算送她回练习室。
两人走到二楼意外地碰见了黄室长，沈意疏赶紧问好，沈昌珉也礼节性地问候了。
“沈意疏？我正想找你开着。”黄室长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见沈昌珉，“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
“意疏说她准备在月考里cover我们的歌，正好我今天要来公司录音，就让她上来给她开小灶了。”沈昌珉率先开口，话语里毫不掩饰和沈意疏的亲近，“既然有事找你那你就去吧。”
“是。”
黄室长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看了看沈昌珉又看看沈意疏，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色，最后用一种很怅然的口气说：“跟我过来吧。”
沈意疏并不知道黄室长为什么找自己，声乐课只是件小事还不足以惊动他，但从刚刚黄室长的表情来看，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你知道公司要公开的练习生实际上是在为新团做预热吧？”
“是。”沈意疏点头，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难道找她是为了这事？
“下个月开始会陆续公开练习生以及相关资料，新女团的部分人选也已经初步定下。”
“很遗憾的是，第一批公开的练习生里，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