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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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王叔府出来已是天色将暗，韩非想也不想，直奔紫兰轩。
等到的时候紫兰轩中灯火通明，好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
韩非刚踏进轩中，就见紫女扭着腰肢自二楼而下，边走边问韩非：“公子真是好雅兴，今天又来找哪位姑娘？”
韩非：“不，今天我想找一个男人。”
我一掌拍在额头上，几乎是和紫女同时道：“你来紫兰轩找男人？”
韩非面不改色地笃定道：“对，就是前日，在隔壁饮酒的那个男人。”
等等，隔壁喝酒的……那他妈不就是卫庄吗？韩非居然找卫庄找到紫兰轩来了，我靠这地方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如此想着我当即就往后退了两步。
紫女发现了我的动作，就道：“殿下别急着走，这夜路可不安全呢。”
“我……”
于是在不安全的夜路和不安全的卫庄二者之间权衡了一会儿，我终于还是决定选择不安全的卫庄，至少他不会杀了我。
韩非就问紫女：“不知紫女姑娘可否替我引荐？”
紫女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一二：“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也许会越危险。”
事实上紫女并未回答韩非的问题，但韩非显然不会因为对方是否回答就阻挡自己的脚步，当他提步走上楼梯的时候，他道：“或许我的胆子比较大。”
紫女就警告他：“你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
韩非没有理会这句话。
他径直走到了那日我们看见卫庄的那间隔间外，而卫庄也果然在里面。
韩非冲我笑了笑，又转过身向着那背影一揖：“卫庄兄。”
夜风吹过暗红的纱帘，也吹过他及肩的短发。他便如同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见到他一样，一袭黑色的劲装，站姿笔挺，袖手而观。
也如同秦时时期的他，孤独顽强，一直坚持着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能站在你这个位置跟我说话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信任的人，另一种会被杀。”
韩非自然而然地接茬道：“也许现在我还来不及成为第一种人，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听了韩非的话，卫庄转过身来，反问他：“是吗？”
韩非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道：“因为这个。”
想来那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然没想到卫庄看也不看，目光越过韩非落在我身上，片刻，道：“你来干什么？”
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直到韩非转过头疯狂冲我使眼色我才意识到，然后琢磨了一下刚才卫庄那种有点瞧不起人的语气，就火了：“我跟我哥来的，有你啥事儿？”
卫庄似乎噎了噎。
气氛有些僵硬，交际花韩非立刻打起了圆场，道：“哎哎哎卫庄兄，今天来找你的是我，你这样无视我，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像卫庄这么有品的人通常对韩非这种人没什么办法，于是果然，卫庄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便是邀请的意思，我与韩非对视一眼，皆笑盈盈地也坐了下来。
经了方才一小段插曲之后，韩非终于和卫庄聊上了正题。
韩非将那木盒子放在桌上，道：“这是紫女在潜龙堂给我的礼物，盒中所藏的水消金，正是破解鬼兵劫饷案的关键线索。但是这份礼物有另一个真正的主人。”
既然他会当着卫庄的面说，那么就说明这个盒子，其实是卫庄给他的。
而果然，当我看向卫庄的时候，竟瞧见他嘴角微微弯起了得意的笑。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卫庄应该是我所能知道的颜值巅峰了，要是坐在这的是真红莲，这一笑估摸着魂都被人牵走了。幸好这会儿在这的是我，我对这种场面几乎是完全抵御的——毕竟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剧情对我来说吸引力更大。
于是就听韩非继续道：“因为此盒是运用纵横之理制作而成的，是鬼谷派的东西。”
我心说你放屁吧你，你他妈是怎么看出来纵横之理的啊好哥哥！
韩非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又有谁能想到，在这小小的紫兰轩中，竟然隐藏着卫庄兄这样的鬼谷传人？”
我看着韩非将酒杯放下，又站起身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每一次鬼谷弟子在世间现身，都必掀起惊天骇浪。卫庄兄龙潜于渊多年，突然回到韩国，又会给韩国带来什么呢？”
你别想了，按照鬼谷拆迁队的作风，你们新郑的建筑多半是保不住了，快逃吧。
卫庄反问韩非：“你心里不清楚么？”
韩非缓缓抬眸。
“你一边接受了紫女不明底细的礼物，另一边又接受了张良风险未卜的推荐，可见你早有选择。”
听卫庄说到自己心坎里，韩非复又坐下，诚恳道：“但是，要做成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这次换卫庄站起来，“接下来，该轮到你向我证明，你值得我帮。”
韩非满脸皆是笑意：“卫庄兄说的好，看来我们达成了第一次宝贵的共识。”
突然间我想到了秦四的剧情，张良和卫庄站在桑海的山崖上，张良问卫庄，是不是还在调查韩非的死因。
“你会帮他的。”我脱口而出，“你一定会。”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他妈是有毛病吗，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这但凡要能管住了，卫庄现在会是这副似笑非笑看得我后背发毛的表情吗？
还有韩非，你别一脸“你俩有事”的表情看我们行不行啊，我这么说还不是在帮你？个没良心的。
“你如此笃定？”卫庄的眉头微微上挑，“我为何要帮他？”
这你让我怎么说呢，我又不能说我知道你十几年后的剧情，你不仅似乎和他关系很好，而且为了调查他的死因不惜夜闯将军府。
最末我想了想，终是莫测高深地与他道：“天机不可泄露。”
韩非一口酒喷了出来。
深夜树影摇曳。
韩非提了盏灯笼走在空无一人的朱雀街上，周身酒气缭绕。
我因为受不了他满身的酒味而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就见他脚步毫无章法，一顿操作猛如虎，直冲冲往一根柱子上撞过去。
完了还疯狂对那柱子鞠躬：“这位兄台，对不住啊，本公子并非故意……”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上前两步一脚踢在他脚后跟上：“傻子醒醒。”
他却没有理我，愣愣怔怔地盯着远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紧闭着的城门，和遥遥的明月。
然看韩非的模样，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人震撼的场面。
他看见了什么？
“哥？”我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哥哥？你怎么了？”
“小心！”
韩非说着就将我向他身后一拉，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稳稳当当射|入我们面前的灯柱上，我和韩非都吓了一大跳，方才若不是韩非及时拉我，只怕我现在已经中箭了。
我凑在韩非耳边小声问他：“这什么情况？”
韩非的桃花眼角微微下垂，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正说着，我见路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穿着残破盔甲的漂浮物，当下眼睛都看直了。不会吧还真有鬼啊，这尼玛就是摄魂怪吧，我喊呼神护卫管用不？
领头的鬼兵直直向韩非飞过来，手中双剑在他面前划过，韩非倒退两步，却被衣角绊到，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以手挡面，心说完了。
眼见着韩非的酒醒了一半，我就躲在灯柱子后面对他道：“跟着我喊，呼神护卫，快喊啊。”
然后换来韩非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用打量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诶怎么？看不起我西方魔法吗？
不过见韩非也并不是多害怕的样子，我心中刚升起疑惑，便见黑夜中闪过一道紫色身影，一条软且长的武器将一个鬼兵缠住，那鬼兵瞬间消失无踪。
移动几个身位之后，紫女站在了韩非面前，韩非悠悠然地站起身，笑道：“果然是紫女姑娘赶来救我。”
合着你早就知道了？你这光环是真的可以啊。
然而后一句话差点让我把刚吃过的晚饭吐出来。
韩非后退着两步与紫女背靠背，道：“我就知道你关心我。”
紫女手中软剑一甩：“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所以麻烦你们说这种紧急情况的时候能不能脸上也表现得紧急一点，现在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就是在闲聊根本没把那群鬼兵放在眼里的好不好。对手会伤心的！
当然韩非听不到我的吐槽，所以他继续快乐地道：“因为我知道有人不想让我死。”
紫女的武功比我想得要高很多，在带着韩非这个战五渣的情况下，还能轻易地将敌人都解决，的确是不同一般。
反观韩非，连躲避都需要紫女的帮助，也的确是个废物了。
哦等等，好像我这个废物也没资格说人家。呜呜。
韩非夸道：“紫女姑娘好身手啊，连鬼兵都怕了你，紫女应该不是姑娘的真名吧？我很好奇，姑娘在成为紫兰轩主人之前，究竟是什么人。”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不先谢谢人家反而查人家户口你觉得合适吗？
当然，按照玄机的套路紫女不可能告诉韩非自己的身份，于是就道：“窥探我的过去，可是很危险的。”
韩非委屈。
“乌鸦羽毛？”我看着地上一地的黑色，终于从躲着的灯柱后面走出来，“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韩非接过我递给他的羽毛，捏着根部转了两下，才道：“似乎每次鬼兵出现，都少不了乌鸦这个重要的角色。”
每次出现都少不了？这样说来这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巧合，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到最后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说——这鬼兵果然是人为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又是用什么方法，制造了这些鬼兵呢？
见我思考得认真，韩非一掌拍在我肩上将我吓得魂都差点没了。我瞪大眼睛气若游丝地问他：“你干嘛？”
“都这个点了，你不回宫里吗？”
我下意识看了紫女一眼，就见她也在看着我，脸上同样写着如此的疑问。
我将他们两人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最末，对韩非道：“我暂时不想回去了，我要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韩非一愣。
“怎么，不欢迎吗？你有了紫女姐姐我就不是你最可爱的妹妹了？”
说着吸了口气，眼眶就含了泪。
见我就要哭出来，韩非立刻马上同意了我的要求，单手扶额摇了摇头道：“唉，你想住就住吧。”
我复又眯着眼睛笑得开心：“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面对我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事实，韩非惊了，韩非无言以对。
演戏可是我的特长，韩非你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