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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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梳宫躺了两日，先前那些模糊的记忆便没在出现。
我想，大概是摇光他们又把我弄进笵源池里泡了泡，不然肯定不会恢复得这么松快。
刚出门，锦霞蔽天，玄鸟遨游。
我拿着锄头，背着包云豆子，开始琢磨在哪多云上耕种。
突然，摇光从后面闪了出来，拔走我的云豆子，灰溜溜地逃到了云端前面。
我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可还是总欠那么一步。
“摇光，快我的豆子还给我，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收集起的，你可别再给我扔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撑着锄头停歇说道。
摇光是云梳宫的守将，统筹云梳宫一切外务事宜，三界不知道都当他是云梳宫的主人。
好几次跟他一起去参加天宫宴会，大群神仙围着他攀谈，而我始终就是角落里被忽视的那一个。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举起手中的袋子，高呼：“殿下，你这体力应该多练练。
与其有时间在云上耕种，不如静下心来炼习功法。”
我趁他不备，念决迅速穿到了他面前，夺回我心中的宝贝豆子。
“你管我啊，我就是不练，你能耐我何？”
摇光仰天长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笑容可掬地道：“殿下，昨日九重天送来一堆账单，说是殿下你之前砸坏的清单。
我仔细计算了下，依照咱们云梳的进账，大概需要五千元才能偿完，殿下，这笔债咱们还偿还不？”
我在心里盘算一番。
根据日月星辰对应元会运世，一元等于十二会等于三百六十运等于四千三百二十世等于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五千元，那也就是说我得偿还六亿四千八百年。
不行不行，这债偿得也太久了。
依照摇光那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九重天白白占了便宜。
故而我胁肩谄笑地问道：“摇光，这事你肯定有办法化解。
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你的化解之道，我可不想欠个天长地久的债。”
摇光故作姿态地踱了几步，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殿下你跑到天泉宫去哭诉一回。
九重天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卖天尊的面子，殿下，你觉得这个办法可好？”
我满脸鄙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无比抓痒。
“你这是什么破方法，若是天尊知道我在九重天闯了祸，还不把我关起来受罚。
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自己。
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使动我往天泉宫跑，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
“殿下想知道什么秘密？”摇光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我愣了一下，赶紧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我们还是先协商怎么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吧。”
若是摇光知道我曾私下里谤他同性之恋，不知道他会不会抓狂。
原本摇光是有一名心爱女子，后来不知她怎么就逃到了魔界，或许从那时起摇光的取向发了变化也说不定。
摇光望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殿下，此事确实需要天尊出面。
这任天帝没有之前那些好说话，听闻他是从凡间一路提拔上来的，行事向来抠门。
咱们这次让九重天损失一把，他不趁机讹诈我们一回，也对不起他那抠神的名号。”
我紧张地抿了抿嘴，道：“可是，可是我怕大师兄知道后大义灭亲怎么办？
之前每次惹事，大师兄从来都是只说我，他向来公正严明惯了，你确定这次他会站在咱们这边？”
大师兄酬勤是掌管天道之神，负责世间万物的轮回晋升，世人所说的“天道酬勤”便正是他。
不过甚少有人知道，他就是九十九重天的天尊。
摇光凝眉愁思，好半天谨小慎微道：“殿下，此事必须得先去天泉宫报备一下。
万一那天帝老儿知道我们云梳宫穷得叮当响，添油加醋把您给告一发，届时我们可就真的损失惨重了！”
我一时茫然，担忧道：“只是之前每次去天泉宫，我都是去跟酬勤分享新鲜趣物，这次干瘪瘪的过去求情，估计他一眼就看穿了。”
“新鲜趣物？这还不容易，我这就让云梳宫的下人去找找，多选几件你挑去天泉宫送礼。”
摇光向来是代表云梳宫出席天庭各大重要会议，见过的宝贝不计其数。
在他看来，送礼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只要送出去万一就真匹配上了。
我摇了摇头，执拗道：“还是不行，酬勤主管万物轮升，普通的东西他一眼就看穿了，还是我自己去找找吧！”
摇光沉默片刻，接过我的锄头道：“那殿下自己要小心，遇到不适，就赶紧喝水。”
“放心吧，我不会再做赔钱的买卖了！”
自从上次头疼欲裂之后，我再也不敢随便将忘泉水赠给他人。
毕竟关键时刻，至少还能让我少闯些祸。
万里红霞，锦波碧荡。
我上天遁地地寻了半天，着实找不出几样能拿出手的东西。
突然想到前些年在东海龙宫捡到一个炫彩斑斓的贝壳，若将此物送给酬勤，他应该不会看破。
一来这空贝壳本是没有生命体的俗物，二来酬勤向来鲜少出门。
这些个海底东西，酬勤可能只意识到，估计还没亲眼见过。
我兴冲冲地来到了天泉宫，本想直接登殿门，结果被天璇拦在了门外。
我猜想，可能是近些年来流魔作乱，所以盘查得严一些。
但是这个答案马上又被我自己给否了。
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天泉宫主人的师妹，盘查别人也不能盘查自家人。
也不知大师兄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关子，居然把我也牵涉进来。
难不成天帝那小儿已经耐不住性子，提前告了我一状？
“天璇，今天为何连我都要盘查？”
“殿下，不好意思，这是天尊的吩咐，所有来往天泉宫的人都需要严格盘查一番，您也不能例外。”
“是不是要开战了，所以大师兄这般紧张。”
“天尊没说，我们也不敢确定。对了，殿下，您今日来天泉宫可是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归元以来，我这云梳宫就变得尤为空寂。
以前还有大师兄陪我解闷，最近几天，不知为何，连我受伤大师兄都没来看望。
想是之前惹他生气了，所以故意淘了宝贝让他松松心。”
“天尊最近在研究阵法，您过来的时间真不是时机，殿下，要不改天您再过来试试？”
“好吧，那我改日再来叨扰大师兄。
你帮我把这贝壳送给大师兄，这是我在下届淘到的好玩意，千万不要弄丢了。”
“殿下，您放心，待天尊忙完，我立马帮您奉上。”
“那就多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殿下您慢走。”
又过了五天，天泉宫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摇光催促着我继续淘宝贝，再去探究竟。
我想也是，若是酬勤没有生气，看到那精致的贝壳，早就差人过来让我去详谈这贝壳里的故事。
每次给酬勤送东西前，我都会瞎拼乱凑编织几个小故事。
这些故事虽是瞎编，但比生活更真实，因为我们所处的生活，总是比故事更荒诞。
想到手中再无宝贝赠送，心理不由得焦急几分。
摇光建议说要不就摘几片枫叶子送过去，反正酬勤看重的是故事。
我虽是拒绝了摇光的提议，但想到数十万年前，我跟羲和在枫叶林中埋了两坛子煮熟了的云豆。
这东西可是天上地下仅有的物件，而且还是我发明的，若是挖出来给酬勤，他肯定还有一番赞赏。
经过一翻云涌，我飞到了下届的枫叶林。
这地方离蓬莱很近，当年为了追一个长像极好的蓬莱美人，我特地在这安了个家。
我向来是一个俗人，贪才好色，一身正气。
奈何我没有一口能说会道的嘴，无论我怎么献殷勤付真心，那美男就是不肯跟我待一块。
那会儿我想，既然已被辜负，不如堂堂正正的在林边种些豆子，以盖过天界知晓那不适宜的恋情端倪。
当初选种云豆时，主要是看它生命力极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结出厚重的果实，完全不受尘雾空气的影响。
许是经历了那还没发芽就夭折的情事打击，也许是在白皑避难的那些年，它果脯了我的肚子，我对种豆子这事尤为的专情。
我想，可能第二种说法更为赞同。
没办法皑实在是太穷了，连只像样的虫子都没有，更别说其他飞禽走兽花草果木。
走过一条小溪，我沿着石梯走到了凉亭旁，顺手搬离几块大石头，然后折枝幻成锄头。
确定目标后，我开始挖呀挖。
没过多久，从地底掏出两个亮堂堂的陶罐，上面还有两块红布盖着。
凑近罐顶仔细闻了闻，这味道有种香及了的霉味。
拧开红布盖头，食指伸进去一掏，竟是一颗颗黑色软绵绵的豆子。
缓缓伸到嘴里尝了尝，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我盲干了半罐，嘴角全是黄色的豆油。
一想到还要将另一罐拿去送人，心理那个惆怅啊，简直快要了我的半条命。
算了，看在六亿年债的面子上，还是送一坛给天泉宫。
没准大师兄嫌弃这东西长得乌七八黑又转赠回来，那我岂不就是双丰收？
打包之前我给这霉黑豆子取了个名字，唤之为“豆豉”。
一来彰显与其他云豆的区别，二来这东西若是流传到民间，或许我还能大赚一笔。
我满面春光地提着一罐豆豉游到了天泉殿外，庆幸的是这次没有看见天璇。
心想，既然天璇都不在，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走进去了。
正当我准备迈步时，守卫的几个小丫头伸剑拦住了我，表情还十分严肃。
我收了收脚，轻咳一声道：“你们天尊在吗？我找他有事相商，快快让开。”
她们仍旧一动不动，守卫的领头从远处看见了我，连忙让他们收下武器。
“这是云梳宫的洛神殿下，你们怎么能对她动武，快快放下。”
然后又谄笑着对我道：“殿下，您来得真不巧，天尊他闭关去了，您若是有事，不如等他出关了再说，您看如何？”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自回到云梳宫，我还没有见过大师兄一面。
最近几次每当我发现新鲜玩意跑来天泉宫找他，总是被你们一帮人堵在了殿外。
不是说大师兄在练功法，就是说他在闭关。
你们该不会是担心我纠缠你们的天尊不放，所以故意找理由不让我进去？”
“殿下这是哪里话，您是天尊的小师妹，我们即便有天大的胆子，哪敢拦截您进殿。
天尊若是知道了，还不拔了我们的皮，这几次您来得真不凑巧。”
“即便我们放您进去，您也见不到天尊本人。
更何况天尊闭关前特意交代，天泉宫不容许任何人进入，您在这里守着也是白守。
不如等天尊出关，您再亲自问问他，殿下您看如何？”
我寻思一阵，还是提着豆豉悄悄离开。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经常过来叨扰，只是这六亿年的债，酬勤若是不出面，我可就赔惨了。
以前经常跑过来聊故事，实则是这天界里能跟我聊得上话的人少之又少。
天上的这些神仙，他们大体是不喜欢不学无术的。
修炼晋升是每个仙家的光荣使命，这也是师父宇神当年定下的天道法则。
而我显然是天界的异类，对于这一目标始终提不上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