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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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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酒店的时候,千万不要住在走廊的最后一间。

这是一条忌讳。

因为走廊最后一间的房子,是阴阳交接的出口,若是有从阴间来的人,会穿过墙壁,进到房间里来。

经常出差的我,从前是不相信的。

相反,我是喜欢住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房的,因为很安静,没有人吵吵闹闹。

但是,有一次经历,却让我改变了想法。

这和一个梦有关。

那时候,我还在一个娱乐公司任职,给一些排不上咖位的小艺人当经纪人。

虽然,小艺人比不上那些一线明星的待遇,如果能接到主要角色,条件也说得过去。

只是,项目的质量并不高,选择的范围有限。

在抗战神剧还没有被全面禁止的时候,做这种项目的主演,也是不错的积累。

所谓抗战神剧,也算战争戏,顾名思义,一定要有爆破啊,枪战啊,等等充满危险的大场面。

但是,我们国内的爆破团队,在微信都不普及的时代,并不完善。很多剧组,都是一些武行的师傅们自己琢磨的。但是,爆破是一个非常专业的事情,至少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研究化学谁会混剧组呢,尤其一些小的剧组,根本请不起香港的专业爆破团队。

国内也没人瞧得上这种风险高,又赚的少的职业。

一系列的问题,导致了事故频繁发生。

那件事,发生在一次剧组探班。

在一个恼人的下雨天,因为雨水的缘故,导致了事先埋好的炸点被浇灭了。

开机之后,各种炸不了。

导演非常生气,只能等雨停了,让爆破组重新安排炸点。

为了赶进度,每个人都紧张又慌乱,更没有人有时间去排查出之前的炸点,所有人都默认,那些不会爆炸。

这种时候,在现场比较闲的,就是我们这种艺人的工作人员和化妆组。

演员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休息的地方睡觉。

他们一休息,化妆组就更没什么活儿了。

而且战争戏不像古装戏,有那么多的妆发工作。

所以,闲着的人们,自然就聊了起来。

有个小姑娘,主动过来跟我搭讪。

“我今天第一天进组,就下雨了。”

她看起来很年轻,我打量着她,背带裤,齐刘海,一脸的稚气,腰间戴着一个装化妆刷的袋子,里面放满了刷子和化妆品。

我冲着她,礼貌地笑了笑。

“是啊,你们妆发组的老大呢?怎么不去跟着她?”

我下意识地提醒了她一下,虽然她不一定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还是想告诉她,不要在现场随便闲聊。

在剧组,你不知道过来和演员以及演员工作人员搭讪的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

提高警惕没什么不对的。

剧组是一个小社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固定组织。

一旦脱离了自己的组织和老大,试图和别的工作组建立沟通,通常都是有目的的。

这种不言自明的规则,每个混剧组的人都懂。

也只有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才敢跟人乱搭讪,乱聊天。

“老大让我跟着阿姐,随时给她补补妆。姐,我刚来,你看,我的行李箱没地方放,我能放在演员休息的帐篷么?”

果然,她是来放箱子的,不然为什么找我。

这时候,我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如果让她放了,演员会感觉被打扰。

若是演员走出来,她们见了面,就等于给她和主演搭讪制造了机会。

可是,我有一转念,如果真像她说的,她是化妆组派给艺人的专属妆发,若是得罪了,也会不太好。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怎么去应付这个姑娘。

职场准则告诉我,模糊的答案,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先找一个挡箭牌,并且以一个善意的态度,引导她放弃,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我确定了答案,笑眯眯地回应着。

“我可以让你放在帐篷那边。但是,制片人说了,任何人不经过他允许都不能进入演员的帐篷,所以,你只能放在帐篷门口。这里人多眼杂,若是给你弄丢了,多不好啊。你有其他的地方,也可以放。”

小姑娘显然是没听出来的,她倒也不客气,见我同意了,高兴的不得了。

“好的,谢谢姐,我不怕丢,我就放在你们帐篷的门口,我自己拎过去就行。”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孩子真是不上道啊。

冲着她假笑了一下,不情愿地指了指帐篷的位置。

帐篷的位置,在一块高地,下面就是拍摄用的壕沟。

我第一天来到现场,发现是这么个位置,就不是很满意。

虽然,这个高地离着现场近,看起来很方便,可是,下面就是安排炸点的位置,那里,是预备拍摄的场地。万一炸起来,弹片无眼,帐篷就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在开拍之前,我试图和制片人交涉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争分夺秒、等级森严的剧组来说,有个能休息的帐篷不错了,早就搭建好了,谁愿意给你挪地方啊。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对的。

为了不影响拍摄,那孩子绕到了战壕的位置。我看着化妆小姑娘,拉着比她还大的箱子,踉跄地消失在战壕里,还有点不落忍。

真是辛苦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炸点瞬间爆炸了。

嘭!

只听一声巨响,沙石和火焰飞起来。

人们下意识地都捂住了耳朵。

这一声爆炸,我的耳朵仿佛聋了一般。

我只能用眼睛,去确认周围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想到,炸点会爆炸。

所有人都以为,炸点被雨水熄灭了!

谁知道会爆炸呢!

更没有人想到的是,会有一个人绕到那个位置。

只有我知道,过去的人,是那个拉箱子的小姑娘。

我的耳朵,发出嗡嗡的耳鸣声,我不敢抬头看,我很害怕,看到什么可怕的结果。

我心里想着,那个小姑娘应该没事吧,她已经去到了帐篷了吧。

等到硝烟散去,几个人前去查看。

那是几个男性的工作人员。

高地背面的那一幕,让这几个大男人吓得坐在了地上。

他们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大声呼救着。

“快叫救护车啊!有人受伤了!快来人啊!”

我怕极了,根本不敢上前半步。

我掏出手机,赶紧给我家的演员拨通了电话。

她在帐篷里睡着了,爆炸都没能让她醒来。

她接起电话,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开始拍了?”

我呼吸急促,努力稳定自己的声音,我嘱咐道。

“你别出来,你就在帐篷里呆好了,外面,外面有人受伤了。”

恍惚间,我看到几个人用一个拍戏用的担架,抬着那个小姑娘出来,她躺在上面,化妆刷袋子还耷拉在外面,浑身都是血,血顺着担架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土地上。

有谁知道,几分钟之前,她还活生生地跟我聊天呢。

我的腿一下软了,我扶着箱子坐下来,心里拼命祈祷着。

请保佑她,千万别有生命危险啊。

晚上收工的时候,大家都回到了驻地的酒店。

我忐忑的心情,依然不能平静。

安排好演员的饮食起居,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走廊里,我碰到了制片人。

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中看到真正的恐惧和不安。

我拉住他,询问他白天的那起事故。

他叹了口气。

“哎,我还在发愁呢,本来想跟你沟通下,因为剧组的房间确实不够了,能不能让妆发组新来的助理跟你一个房间,先住几天。结果呢,现在更发愁了,那姑娘现在生命垂危,听说,她半个脸都炸掉了。”

听到这里,我后背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赶忙说道,“她要能回来,就住我的房间,我照顾她都没问题,就是,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严重吗?”

制片人一脸的难看,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我感觉他就差跟我说,你说呢,人家半个脸都炸没了,能不严重吗!

他对我说,“我也希望她能救回来啊,我也不想闹出人命啊,赶紧去医院了,不跟你说了。”

言罢,他急匆匆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

要是我不同意那姑娘把行李箱放在帐篷那里,她就不会过去!

要是我果断的拒绝她,她就不会去那个地方!

我心里一阵阵自责。

带着这样糟糕的心情,我回到了房间,迅速锁上了门,拉上了安全锁链。

我看着标准间里,她的那张整整齐齐的床。

本来,她要睡在这里的。

如果没有事故,她应该躺在这张床上,好好的休息。

现在,她却生死未卜。

为了给自己压压惊,我拿出带到剧组的酒,本来是要送给制片人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拧开,喝了几大口。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浮现那个小姑娘的样子。齐刘海,背带裤,还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半张脸就炸没了。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呜呜呜地哭起来,哭累了,就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我感觉有点冷,便开始拼命地扯被子。

酒店的被子都被保洁阿姨塞在床缝里,真的不理解这种做法,是为了显得整洁吗,也没必要把被单塞得这么死吧,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没谁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用力地扯啊扯,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

我盖着被子,感觉好一些了,就这样睡着了。

过了很久,我感觉身边有一些响动。

我睁开眼睛,看到床边有个人影在整理床铺。

我伸出手,摸索着我的手机。

手机显示是半夜三点多。

这么晚,是谁啊!

我嘀咕着,沉重的身体让我根本没有动力坐起来。

我开始回忆自己睡前的一系列动作。

我锁门了吗?

是的,我锁了。

我上了安全锁了吗?

是的,我也拉上了。

那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经验告诉我,能进入这个房间里的人,绝对不是人。

是哪里的阿飘,什么时代的阿飘,是这个房间里本身的阿飘吗?

我扭过头,看了眼她。

T恤和牛仔背带裤,看衣服,不像是古代人,应该是个现代的鬼。

背带裤!

难道是那个化妆组的女孩!

我紧闭着眼睛,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个床没人,你就睡那里吧。”

“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床啊,姐,你说酒店的人是不是有病啊,把被子塞这么紧。”

她竟然还跟我对话。

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散去,若是清醒的状态,怕是我早就吓得爬起来,飞奔出去了。

我依然淡定,还和她聊起来。

“本来有个女孩要住这里的,可是她受伤了,我希望她没事,能尽快康复。”

那个阿飘听到这里,突然不动了。

她问我,“姐,我就不转过去了,我怕吓着你。”

这个回答,让我更笃定,这就是那个小姑娘。

我很难过,竟然又哭起来了,我呜呜呜地哭着。

“所以,你没抢救过来?是吗?”

“哎,我半个脸都没了,要是抢救回来,我活着也是痛苦的,我最爱美了。”

难过已经淹没了我的恐惧,我关心地问道,“你多大了?”

“我24岁。”

“好年轻啊,真可惜,对不起嗯。”

阿飘听见我说对不起,便问我,“姐,你干嘛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去帐篷那里,如果你不去,就不会出事的。我不知道那边的炸点会炸。”

阿飘听完,还在安慰我。

“姐,你别自责。是我自己想去放箱子的,是我要求你的,也是我自己绕到战壕那边的,不怪你。”

听她说完,我更难过了。

要是她是个恶鬼,突然冲上来咬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也就认了。

可是,她竟然是个善解人意的鬼。

这比扒皮拆骨还让人难过,也正是因为她怕影响整个组拍摄工作,才绕到后面的战壕,她也不知道那里有炸点,才因此丧命了。

我无比惋惜。

我问她,“那你为什么最后还要回这个房间呢?”

“姐,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我特别想进剧组,以前没有机会,这是第一次,师傅给了我机会,我还想好好表现一下。我家里穷,没钱学化妆。你知道,学化妆得买好多化妆品,可是,我父母不肯给我钱,我就自己打工赚钱,买了化妆品,苦练化妆技术,这是我职业生涯的开始啊。在剧组里,这个属于自己的床位,是我的梦想开始,是最珍惜的啊。”

她说完这段话,身体也开始消失了,从脚开始一点点地幻化成了点点闪烁的金色灰尘。

“别走,你别走,你要是活下来,我帮你找更好的工作,别走。”

我哭喊着,试图挽留住她,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她还是消失了,最后,她转过头,冲着我笑了笑。

虽然她只有半张脸,但是,那却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张脸。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哭成了狗。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简单只言片语的小姑娘,我对她,是职业的冷漠。可是她,却用真诚、善良和理解,面对一切。

这个梦,让我惭愧。

我艰难地离开了自己的床,走到旁边的床。

我赫然发现,这张床的被子,竟然被扯出来了!

我心里一千个肯定,这个床,在我进来的时候,是整整齐齐的。

我心里一万个肯定,这个被子,不是我扯的。

人在清醒的时候,也是真的怕鬼的。

梦里的胆量荡然无存,我踉跄地跑出了房门。

拼命地砸制片人的房门。

“开门啊!开门啊!”

制片人打开门,睡眼惺忪,见到是我,一脸的烦。

“干嘛啊?”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制片人挫着脸,无奈又烦躁地回答着我。

“哎,小姑娘走了,昨天晚上三点多人走的。姐姐,我一夜没睡了,刚回来,我一会就去处理这件事。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就给我叫醒了,还有别的事情么?”

我看出他的愠怒。

但是,我更愤怒。

我冲进了他的房间,撕扯着他的衣服,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你还有脸睡觉啊,那是一条人命啊,我说过那个帐篷的位置不安全,你根本不听,可是人命啊!”

我的吵闹声,惊动了酒店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打开了房门,看我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发疯。

制片人也被我刺激了,他抓着我头发,狠狠地抽了我一个嘴巴。

“你有病吧,死的又不是你们家演员,只是一个小助理,你至于吗?”

“助理不是人吗?助理就该死吗?你有人性吗!”

他的殴打,没有震慑住我,但是,他的态度,却让我彻底爆发了。

我痛恶他的行径,痛恶剧组里这些不成文的规则,甚至痛恶这个披着光鲜的皮,不拿人当人看的行业。

后来,因为这件事,那个戏停掉了。

我也辞了工作,当然,跟我热闹非凡了制片人有很大关系,公司认为,我没有考虑到艺人的前途,我并不后悔失去了这个工作。

只希望那个小姑娘,能在天堂,做着一份美好的职业,配得上她的美丽。

【作者题外话】:这个故事是虚构的,能看到第五章,希望你们能喜欢梦梦有诡,更多的鬼故事,莓莓等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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