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发现童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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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黑毛蛇在攻击时并不以咬合力取胜，它们头部呈三角形，牙齿生得短而细小，仅能在进食时起辅助作用，然而贴近上颚的两颗毒牙带着倒钩，即使位于两颊的毒腺来不及注入毒液，其锋利程度也足够犁掉一块皮肉。
蛇类的中枢神经分布于脑颅和脊髓中，汪荧不敢轻敌，将手探进黑毛蛇喉咙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切断脊骨，同时避着毒牙硬掰上颚，令其不能闭拢，防止蛇头垂死挣扎时因为条件反射继续攻击，掌根处因此被无毒牙豁出一个口子。
当时情况危急，必须速战速决，她来不及多想，只能咬牙就着出手时的冲力直驱向前，一举破坏了黑毛蛇的心脏，也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相应长度的伤口。
虽然伤得不重，但她的皮肤是毫无瑕疵的白，皮肉翻开的伤痕还在渗血，显得格外狰狞。
汪荧捏着伤口两端挤出污血，然后将只剩下一层薄底的医用酒精浇下去，接过汪灿手上的止血药粉，自行往伤处铺了一层，又扯了绷带做简单包扎，全程表情纹丝不动，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或许是看她处理伤口的方式太粗暴，就连皮糙肉厚的汪沛金都无意识地表情扭曲，汪十方光是看着她的动作，胳膊就已经开始幻痛了，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只能选择认怂不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别的事情她都能处理好，只有单手打结不怎么方便，汪荧自然地抬臂横在汪灿眼前，示意他给自己善后。
汪灿垂眸瞥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眸子里敛着光，站着没动，也没搭腔。
汪荧直觉他不怎么高兴，也不跟他僵持，从容地撤回手，低头去咬绷带的一角。
就在她牙齿碰到纱布的时候，手臂忽然一紧，不得不叼着绷带仰起头来。
汪灿挑着她的下巴，眼中的光在这一刻几乎烧成了火，指腹摩挲过她的嘴唇，将骤然抽紧的绷带从她齿间拉出来，顺势逼近了半步，啧了一声：“你能耐不小啊。”
汪荧：……
何止是不高兴，他这是生气了。
汪荧索性也放开绷带的另一端，让纱布松松垮垮地挂在臂上，谦虚道：“我就权当你是夸我了。”
要是没挂彩，她可能还会理直气壮一些。
绷带沾着淡淡的血丝，悬在她腕上轻飘飘地晃荡，汪灿舔着犬齿不为所动，尽量不让自己被纱布上洇出的红痕吸引注意力。
汪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歪头去蹭他的手，在汪灿惊愕收手之前，抬手虚虚攀住了他的手臂。
——连束缚都算不上，只要轻轻一挣就能让那条细弱的手臂无所偎依。
汪灿：！
他这一愣神就丧失了主动权，汪荧擎起右腕给他看：“我伤口裂了。”
随着她的动作，绷带也试探着飘到汪灿手边，擦着他的皮肤轻触一下就垂了下去。
……柔软得像是她此时的目光。
汪灿轻咳一声，尾音里原本强撑出的冷漠被这春泉似的眼神消融，再也难以维持：“怎么，现在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了？”
“嗯，离了你不行。”汪荧难得乖巧，话也净捡着好听的说。
她把字咬得软，语气却真挚，听着就让人心里那股无名火被浇熄了一半。
汪灿没放任她再说下一句，掀开她右臂上缠的绷带，仔细地蘸掉新流出的血，上药的步骤一丝不苟，眉头却仍然蹙着，专注得活像是在做一台复杂的手术。
包扎完成之后汪灿神情稍霁，托起她的下巴将两腮往中间捏，看着自己的身影占据了那双倏然睁大的眸子，最后那点火气也散了个干净。
他没有急于松开手，但明显比刚才少了些压迫感，汪荧本想乘热打铁再讨个饶让他消气，察觉到他已经自行调整了情绪就改变主意，公事公办地指了指蛇群离开的方向。
汪灿冷哼一声，总算放开了手，目光在她脸颊上被自己捏出的红痕处逡巡，唇角不加掩饰地勾起。
汪荧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还是略带疑惑地遮住那个位置，再开口又是不带情绪的通知：“蛇群走远了，现在跟过去。”
他们始终与蛇群保持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这就导致前行速度并不快，因为担心声响惊动黑毛蛇，交流也是能省则省，一路上安静得瘆人。
汪沛金越走越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却不敢贸然出声，只好在心里默念经文，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念个别字蒙混过去，各路神仙要是能显灵，听力和想象力缺一不可。
黎簇提供的情报相当准确，甬道两边的石壁被开凿出许多方形洞窟，其中无一例外都安置着一对童俑，皆作低眉打坐之姿。
汪十方被这压抑的气氛搞得心神不宁，仗着自己前后都有队友，拿着手电筒到处乱照，最先被皮肤发青的童男童女吓得头皮发麻，一口咬住自己的袖子把呜咽声堵回了嗓子眼里。
汪荧突然一摆手，示意他们停下：“蛇群不动了。”
汪十方捂着自己的嘴，颤颤巍巍地指着她，汪荧解释道：“前面很吵，可以说话。”
“呼，憋死我了！”汪沛金放松下来，也注意到了墙上的童俑，大着胆子凑近了去看，“这小东西是玉做的吗？”
不等人回答，他就把手覆在童俑头顶，表情看起来有点兴奋：“摸着一点儿都不凉手！”
“看见那些瘀斑了吗？生灌水银灌出来的，”汪十方大声呵斥，“别乱碰，水银流出来咱们都得完蛋！”
汪沛金果然老实了，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朝着那对童俑拜了拜，念叨了几句无意冒犯请勿见怪，然后又战战兢兢道：“这不会也是九九八十一难之一吧？”
在黎簇的视角里，陶罐和这些童俑都是装饰品，但现在陶罐升级成了黑毛蛇，很难说童俑会不会也进化一下。
明知道这个猜测合理，但汪十方还是不愿承认，并且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脚面。
就在两个人开小差的时候，汪灿仔细检查了那对童俑，没有放过被高度近视的人型学习机忽略的细节：“它们被锁住了。”
除了活灌水银，童俑可能还经过了其他特殊处理，皮肤呈现出混沌的半透明质感，隐约可见腹腔中的内脏被串成一圈，圆环末端连着纤细的金属丝直贯到底，将童俑牢牢固定在底座上。
“太狠了，”汪十方看着直摇头，义愤填膺，“之前说过了，墓主人相信自己还能复生，居然还要锁住童男童女身上的灵气为自己所用，这是陋习！”
汪沛金惊疑不定：“这个岁数的娃子死于非命，怨气该有多重啊……”
他刚感慨完，后脑勺就被人猛拍一下，汪十方甩着震得发麻的手，像是要把他那点封建迷信的思想连着脑子里的水一起拍出去，汪沛金讪讪地摸着后脑勺，盯着面前的两个童俑直勾勾地看。
这下可好，汪十方被他的眼神吓着了，心说自己不至于一巴掌把人打中邪了吧？正想拉开距离，就见他两只手拢在一起比了个饼，一边比划一边说：“这怎么那么像……”
他说着话还偷眼觑着汪十方的神情，好像害怕自己说了他不爱听的又要挨打。
汪十方：？
好小子，还学会卖关子了！
汪灿没那么多顾忌，干脆替他回答了：“手丨雷。”
要说对热兵丨器的了解，他和汪沛金的专业程度远超在场另外两个人，换个角度来看，童俑体内那根金属丝就像是引信，如果有人妄图搬走它们，串联内脏的圆环就会移位，从而触发机关。
汪沛金符合地点点头，心里一阵后怕，摸着口袋里的护身符半天才缓过来。
刚才他要是一念之差，可能就把那对童俑拿起来了，还好冥冥之中有老天保佑，他只是摸了摸脑壳……
汪十方不太相信玄学，但是绝对相信科技的力量，听说这些童俑可能会被引爆，自觉离墙壁远了一些，口中念念有词：“这玩意可不兴炸，管住手别乱动啊……”
“别乱，动啊……”在他翻来覆去地念了几次之后，自带底噪的声音幽幽响起。
——如果将之视为回声，中间的停顿未免略长了些。
汪沛金疑惑道：“咦，十方哥，你干嘛再单独重复一遍？”
汪十方也听见了那怪声，却仍强装镇定：“我没有，是不是通讯恢复了，黎簇又在装神弄鬼？”
他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想，劈手抓过显示器查看，然而还是没有信号，他们带来的中继器像是完全没发挥作用，只有屏幕上尝试重连的倒计时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别乱动啊……”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字与字之间的停顿也不像刚才那么生硬，甚至感情都显得充沛不少。
汪沛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着嘴唇紧闭的汪十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颤抖着说：“十方哥，这声音好像有点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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