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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风波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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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登基,自然要进行封赏,先是提拔李思恭和朱奎为左右宰相,然后加封江公公为执笔太监,对于朱奎和江孜阵营的众多官员也都进行了提拔,皇帝还多次单独召见江孜和朱奎,表达对其期许。这些动作本身,更多的是在大权旁落的情况下一种稳住局势的手段,继续着相互牵制的格局。最近一段时间,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对江孜和朱奎丝毫的防范,反倒显得对他们信任有加,故意地麻痹二人。

然而,突然有一天早朝,梁王朱奎在朝堂之上突然拿出一踏奏折和证据,直指凤翔军节度使王懋征暗中勾结北辽,一石惊起千层浪。当中既有朝中官员、部分地方节度使的奏折,又有往来书信等内容,不能说证据确凿,也基本可以坐实了王懋征和敌人主帅耶律石秀眉来眼去、暗中联络的事实。

李思恭不顾年迈的身体,自然要为王懋征说话,原以为他们最大的对手是江孜,却没想到首先发难的居然是朱奎。毫无疑问,虽然他与王懋征并非联盟关系,但二人是一损俱损。雍州如果出事,他在朝中也将愈加势单力孤,恐怕他的帝师身份也不足以抵得住众大臣的排挤。他与朱奎的争执闹了整整一个早上,最后以双方的不欢而散而终结。

当然,这也考验到了年轻的皇帝,于是他在早朝之后暗中单独召见了李思恭和张钧飞。

在今日的朝堂上,张钧飞面对李思恭和朱奎的针锋相对,他一言未发,他的内心是压抑的,他厌倦了争吵,更厌倦了这无止尽的勾心斗角。当宫外的阳光穿过幽暗的大堂,坠落在台阶上那金黄的龙椅之上,他感觉到了那龙椅上的人的高处不胜寒。皇帝初看是那么雄姿英发,如琼枝一树,光线铺在身上如琉璃般光彩夺目,可仔细观察,那张眉目清秀的脸庞上,却是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配合着不经意颤抖的嘴角,神色黯淡,如淹没在一潭死水之中,难以喘息。

张钧飞不得不重新审视梁王朱奎,居然在王懋征的身边都有耳目,能拿到二者的亲笔信,着实不一般。不得不说,此人经营已久,其野心着实不小,这个对手真得不简单。

“凤翔是雍州门户,王懋征也是我们倚重的力量,更何况,和北辽有暗中往来,恐怕不仅仅是他,就连晏州和河东也未必经得起查。不能轻易说王懋征不忠诚于朝廷、不忠诚于陛下。”李思恭态度还是明确的,但这无疑把难题又回给了皇帝。

“这天下究竟还有那一块地方是朕的?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张爱卿,你说该如何。”皇帝内心无疑是失望的,不是因为王懋征私自联络外敌,而是意识到雍州方面原来也靠不住。

“我觉得朱奎向来在朝堂之上隐忍,这个节点上突然发难,还是另有深意,”张钧飞分析,“即使王懋征和朱奎对抗起来,也总比他们结盟好一点。但陛下必须要有所反应。”

“那难不成要天子下诏斥责王懋征?”李思恭不同意,“是要逼迫王懋征造反?”

“天子一个斥责就能让他造反?”张钧飞和李思恭也难以达成意见,“那如果这样,他迟早也是要反的。以我对懋征兄的了解,虽然他为人大大咧咧,但对朝廷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

也许这一次,张钧飞确实估计错了,王懋征在李淄坐、朱奎相继封王后早已不再满足于只做一个地方节度使,他积极扩张军备,购买良马,这几年虽然不再掺和朝中之事,但他自己已建立起一支独立的军事、行政班子,俨然要与李淄坐、朱奎等人平起平坐。不过他和北辽的来往倒是耶律石秀主动暗中派使者来的,耶律石秀知道,河东和晏州对其敌意和防范之心太强,于是想到了拉拢凤翔王懋征,试试能否奏效。

“陛下,我真得深感压力巨大,”李思恭抱怨,“江孜和朱奎的步步紧逼,让我心力憔悴。而钧飞,在朝堂之上也不多帮我说话。”

“争吵非我所长,但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张钧飞思考良久,“朱奎既然要向王懋征发难,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如果王懋征真得和朱奎撕破脸,二人交恶,乃至爆发冲突,没准是我们趁机***孜和朱奎的大好机会。”

“此言怎讲?”年轻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如果朱奎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江孜,待朱奎与王懋征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张钧飞回答。

“那这件事就交钧飞来办吧,”李思恭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待我们好好研究,商讨一个万全之策。”

那日之后,张钧飞思索数日,想找到破局之策,反复斟酌后,终于心中逐渐有了些许眉目。

他躺在床上,反复思索,越想越激动,在这幕大戏之中,很多人将轮番成为主角,这个计划又是复杂而艰难的,这是在冒险,或者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身名俱败尽成灰。千古功业吸引着他迫不得已想付诸行动,而倘若失败的悲惨又让他胆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如果仅仅需要一个功名来光宗耀祖,兵部侍郎的虚职已然足矣,但他似乎真得不想到此为止,不知是野心使然,还是什么信念驱使。

当年,与李继存漫步在景阳西市,看灯听风,忧国忧民,后来与他在马球场上并肩作战,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在凤翔,初见李思恭,逆境献策,又同他一道为太子出谋划策,日夜惊心动魄。在关西河谷,见血染河山,极尽悲凉。朝堂上的高谈阔论,宫廷内的夜夜笙歌,与栗阳公主的问答,与当今天子的促膝长谈,也许可以做个了结了。

于是张钧飞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并亲自进宫面见皇帝,初步说出自己的计划。反复论证多日后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决定由张钧飞在前台亲自实施,皇帝在后面进行配合,他们相约要绝对保密。对于年轻的皇帝而言,自己的父皇当年除掉李敬忠的方法今天也照样适用于江孜。

李继存让叶绮云去给赵辛然安排个住处,于是她把自己在乌合巷的宅院让给辛然,而自己搬到了李淄坐府上。这个宅院是父亲叶漴留给自己的,自己自小就在这里长大。

李继存不能不兼顾军中之事,因而只能偶尔过去陪她,自己空不出时间,就嘱托叶绮云时常来陪她说说话。院中栽满了海棠,盛开之时满树红艳,一串串呈各种形状,参杂着一片片细小的绿叶,营造出一种枝叶纵横的凌乱美感。

“路过巷口闻到酒香,为你带回的美酒,”辛然姑娘坐在廊间小亭的扶椅上,“今晚你要陪我,不醉不归。”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李继存坐下来,温柔地凝望着她,笑着说,“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没啥心事,就想像你们男人一样畅饮而已。”赵辛然打开酒坛,不一会就满园酒香四溢。

东风袅袅,略带寒意,薄雾渐开,月色洒满大地,半醉未醉的辛然逐渐感到世界变得朦胧,这是一种独有的美感。李继存静静地看着她,月光在她的脸上游走,心中的爱意再也难以掩饰。

他把赵辛然抱了起来,放到怀里,并时不时颠几下。

“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她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

悬月清寒,她的鬓发散开,妆容皆乱,如此醉颜深深地打动他的心,让他难以自拔。

窗外的风骤然变大,吹得窗前红烛险些灭下,亮暗交错。

初见时分,那个人仿佛就已经仿佛走入心灵深处,宛如鱼儿看见了江河,骏马回到了草原,那是最真切、最原始的喜悦。

仿留恋于远古时代的安逸与祥和,却避免不了疾风骤雨,仿佛一把利剑刺破所有时空的压抑,从过去到将来,那是有与无的迷幻,是形体与作用的有效融合,是阴柔与阳刚的完美交错,如同繁星归宿于琼宇、飞鸟翱翔于天空。

直到雷电突破了风暴,光明瞬间照进了内心,于是,初始的活蹦乱跳变成了终结的踟蹰畅想,如迷路的孩子,在茫茫黑夜中找到了归宿。

第二天早上,李继存醒来的时候,赵辛然已坐在床前,她靠着李继存,凝望着他的面庞。

“你真丑。”她用手指捅了捅他的眼窝。

“你咋醒这么早啊?”李继存伸了伸懒腰,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不怪我吧。”

“怎么会呢?”赵辛然笑起来。

“啊难道是我上了你的圈套,”李继存装作很懊恼,“都说女人的话不能信,真是百密一疏。”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赵辛然羞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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