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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平平无奇路人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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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曹真点点头示意县丞陈炽免礼,待其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一眼后,才发现这个陈炽也不过二十余岁上下,居然如此年轻。着一身旧袍却很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文平正直,倒也不像什么坏人。

而陈炽也同样对曹真的年纪表示震惊,为何他如此年轻就能当上县令,虽然是不会有人想来的上蔡县令。

对了,文书里提到新任县令是个年轻人,叫曹真,姓曹…该不会是曹操的什么人吧?

越想越觉得是。

可恶!曹操这个奸贼啊!任用亲信,胡作非为!上蔡百姓都如此惨了,他还要让这样的混蛋来祸害这片已经不得安宁的土地!

我空守上蔡数年也不得上调,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小子却可以直任县令?

与其留下来帮他鱼肉百姓,为虐乡里,不如我一走了之,省得诟了一身污名,反正我也早有去意…

曹真哪里想到,他一来就被陈炽当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真是…冤枉啊!

而那门人见平时里最了不起的县丞都要对曹真如此尊敬,不得不后悔自己先前居然得罪了曹真,连忙跪下磕头不止。

可曹真根本就不把他这样的放眼里,自然也不去管他,直接命令道:“将我的马牵去照料好。”

随即走了进去。

本来陈炽还奇怪这个纨绔子弟为什么没有前拥后簇,此时闻言便向曹真的马看去,他虽然不懂相马之术,可还是一眼就看出曹真的马是军中良马。

这更加坐实曹真在他心里是个纨绔公子的身份。

要知道,这年头马可是比人还贵,战马更是从良马中选出来的。如此,更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够得到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作为坐骑。

加上门人来禀告他的话,他推测出曹真是一个有些武功的莽夫,或许是因为想混些资历,也或许就是想来玩玩,才从曹操那里弄来这个上蔡县令的官位。

如此,一介莽夫,那就好办了…

门人连忙把马牵下去,陈炽也打定了主意随着曹真进去。

曹真一眼看去,几个文笔小吏在厅堂上正在抄写东西,旁边院子里几个衙役或是在练习刀枪棍棒,或是在读书习字,

整个府衙不大,却整理的干干净净,一派井然有序的样子,各人各司其职,大大超出了曹真的意料。

即便是曹操的司空衙署也没有这样的井井有条,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曹操的衙署比这个大了太多太多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未尝没有将一个司空衙署也可以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能力。

这人一定是有些东西的。

“这都是你打理的?”

曹真真的很惊讶,回头问陈炽。

“嗯。”

陈炽也注意到了曹真眼中的震惊,却十分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切,区区一县之府算个什么?我也就是没有机会罢了,不然莫说什么州郡了,便是一国又有何难?

够狂的啊,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曹真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满脸的“这算啥”表现得那么清楚明白,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见吧?曹真自然是不会忘记怼他的,哪怕只是在心里。

“敢问县丞表字如何称呼?”

“炽表字公熙。”

“哦,公熙是哪里人?”

“炽乃平舆人氏。祖上皆是。”

“公熙何时做的上蔡县丞啊?”

“说来惭愧,炽虽一心求官,怎奈寒门卑贱,与那些世家大族子弟相比,已然先输了一筹。

举孝廉不成后,平舆县令怜炽,荐炽为上蔡丞。自任以来,虽无建树,也不曾玩笑,迄今有三年光景了。”

陈炽虽然说得很是惭愧,可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惭愧的样子。说到自己对上蔡没有什么贡献的时候,还看了看曹真,然后语气中就露出莫名的优越感来。

“我…”

曹真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这也没招惹他啊!

莫名其妙的同时,曹真也叹了口气,他还以为遇上了什么牛人呢!

在同一个位置上待了三年也没变化,这不是明显的既无真才又无实料吗?

没有明显的才干,还不懂人世,这怎么能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连人生巅峰都达不到,自然不可能是牛人了。而且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哪个牛人叫陈炽,还是汝南人。

说起汝南来,有名的也就是出了个号称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可惜被董卓杀了个光。如今袁术和袁绍雄踞一方,倒还混得不错。不过算算时间,就算他不改变什么,这对兄弟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然后就是引领时代潮流、玩月旦评、搞真人秀的许氏兄弟。

嗯,该说不说,被他们评上的人牛不牛那不好说,反正这兄弟俩肯定是名传天下,牛大发了!

说实话,许氏兄弟这波操作那简直是天秀!真是亮瞎了他的眼!

曹真寻思哪天他要是没能建成功立好业,也去搞个什么日中评、年末评什么的试试,到那时的话,可就是他一个人:真的秀了!

然后…

然后汝南这地方也没剩啥了。

不对!汝南还有一个倍有名!

黄巾贼闹得凶啊!

不过,看样子眼前叫陈炽的这哥们也不像是混黄巾的啊…

算了,大不了算他路人陈呗!没什么好纠结,值得烦恼的。何况眼前的人要真是牛人,凭他曹真现在所拥有的,拿什么去留人家?

想明白这一点,曹真怅然若失的郁闷一下子消散,整个人也变得舒畅了。

“公熙,我来此上任,一心要为民谋划,还上蔡一个朗朗世道。初来乍到,如有不解之事,还请公熙教我。”

曹真两眼直视陈炽认真的道,对准他就是深深一拜。

陈炽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的一惊,“莫非我猜错了?”

“县令大人说笑了,炽何德何能?这破败的区区百里小县,能有什么要事不解?”

或许是用以佐证他的话不假,或许是真情实感由心而发,说着,他竟又念出一段诗来。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

唉,曹贼可恨,这诗却写得不错…

很快,陈炽收起满脸的忧愁悲伤,转而又冷笑道:“县令大人自许都而来,莫非不知上蔡民情吗?既敢接此职任,恐怕也有不少随从府吏,何必我教?”

嗯?曹操的这首《蒿里行》他可太熟了!上一次读高中时他还背过呢。

嗯,这一次也要求背…

不过,陈炽后面这酸酸的气味…这是要干什么啊?

曹真又联系陈炽之前的莫名的反应,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陈炽是把他当成从许都来的一个纨绔子弟了,只会夸夸其谈,只是徒有其表。

好吧,这可把他冤枉的!

曹真笑了笑,问道:“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看着曹真真挚的眼神,陈炽心想,莫非我真误会他了?

“有何凭证?”

“我是不是真就给你脸了?我给了吗?老子一生行事向来不解释!凭什么给你凭证?你疯了吧,你个路人陈!”

咳咳,如此霸气的话,曹真这个对此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员暂时还是不敢直接公然说出来的。这只是曹真心里想想的。

“凭证吗?公熙会看到的。

只是到时你又怎么办?而且如此无聊之事未免太过无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语气平和而不失霸道,满脸认真而不失风趣,如此沉稳,掌控一切的感觉的话,才是从曹真口里说出来的。

这里,他又是淡淡的一笑道。

看见曹真那明显不假的表情,陈炽承认他有些慌了,“赌什么?”

“就赌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只是说说而已的人,就以半年之内让上蔡恢复生息为约。

我若不能做到,随便你怎么处置!我若做到了,也不怎么处置你,只要你以后都跟着我就行了。

怎么样,敢赌吗?”

面对曹真挑衅般的笑容,他这个一腔热血的年纪怎么能忍?

深吸了一口气,陈炽道:“赌就赌,谁怕谁?”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可你不能使唤你那些随从府吏,不然不算!”

眼看陈炽应了,曹真装作很是吃亏的样子,问道:“那我怎么办?你总不能真让我一个人弄吧,我还是个新手呢!”

见他着急的样子,陈炽心里不禁暗自得意,幸好自己想到这点来约束他,如此一来,这个曹家的纨绔子弟拿什么和他斗?哈哈哈…

咦,不好!有些过于下流了,此非丈夫所为也,唉。

“咳咳,你作为上蔡县令,当然是可以指挥我们这些人的。”

“你们?到时你不尽力,故意玩我怎么办?”

曹真一副怀疑的道。

“哼,我陈炽不说什么千金一诺,堂堂大丈夫,却也不屑对你这种人耍什么心机!”

这是当然的,就算他尽心尽力,可曹真才是每一个决策的最终决定者!他提的所有建议必不被曹真看重,而他曹真自己想的办法却必定不行!如此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哈哈哈!

“好吧。”

曹真一副勉为其难、吃了大亏的样子。

这更让陈炽觉得大局已定,他仿佛看到自己让堂堂曹家的公子哥颜面尽失,让曹操那个奸贼一起蒙羞的痛快场面,不由得面露开心之色。

而此时的曹真在心里却笑得更加开心,

原来,曹真看到陈炽在明知他是曹家纨绔子弟,占据了碾压的优势的条件下还敢出言讥讽他。

分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此之人莫非失心疯,便是心怀坦荡,啥也不惧。

前者似乎也不太可能,后者的话本倒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就觉得这陈炽很有些意思了。

于是曹真就借着陈炽所以为的,弄出一个赌局来。虽然他此刻并无必胜之道…

反正就当玩玩喽,有什么了不起的?

主要是还没赌之前大家就开始互相算计,猜测对方。不幸的是陈炽一开始就判断错了,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而他利用信息差,成功地预判了陈炽的预判,这是多么的精彩啊!

要是开赌之后,那还不得更好玩?

在眼看到上蔡是这副模样之后,曹真心知难搞,也不再苦苦折磨自己。能碰到些有趣的事,是再好不过的。

越是艰苦,便越要知道人生的乐趣,如此才不悔无憾。

这,便是这一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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