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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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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昨夜的雨持续到后半夜, 气温也就凉爽了清晨那一会儿。不过九点便又恢复高温的天气。火辣的太阳蒸烤着整座城市,像个巨型蒸笼,底下的火把越烧越烈。“你突然回来, 又把橙橙叫回来到底要做什么?”程家别墅大厅。程景望着沙发上悠然坐着的妇人,声色冷然。付荣君手里拿了一份报纸,一手将专用的茶盏放回桌上:“小景, 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吗?”程景皱起眉头,她是早上刚下的飞机,听到付荣君回来便知道不好:“她好不容易重新接受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时候……你到底想干什么?”付荣君拿报纸的手腕上套着小叶紫檀, 脖子里也挂着佛像, 身上穿着朴素的浅蓝色丝绸衫。听完程景的话,她放下报纸,悠然的气场霎时变得锐利起来。付荣君道:“因为她的胡闹,秦家和程家的名声一个比一个难听, 秦夫人找过我, 她的意思是,索性让秦语芙和程季青结婚, 算是程秦两家联姻,当然, 好处都是你的。秦家没什么中用的苗子, 秦夫人说了, 今后在商场后程秦一家亲,你该明白这个意思吧?”“程家什么时候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商场的地位了?”程景冷道:“更别说是用橙橙的婚姻大事来交换。”“我以为你之前同意她们结婚,是已经想通了。”“那是我以为橙橙喜欢秦语芙, 但是现在她说了, 她不喜欢。”“荒谬!她说喜欢就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那程家毁掉的名声谁来负责?你以为秦家就一点情绪没有?”付荣君道:“再说,这件事对你,对程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程景:“秦家有什么情绪?这件事难道只有橙橙的责任?秦家自己没有在后面推波助澜?!”“我回来不是为了跟我女儿吵架的。”付荣君从沙发站起身,面色淡淡,似乎并没有被程景的语气激怒,她走到程景面前微微仰头:“我为什么非要橙橙结婚,还有一个原因。”程景垂眸。付荣君浅吸一口气道:“这些年你心里在想什么,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程景闻言,脸色一时煞白。付荣君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收回视线:“你自己有点数就好,还有一件事,橙橙最近和公司的人有联系吗?”隔了片刻,程景仿佛从打击中回过神,她道:“她从不管公司的事,又怎么会有联系。”“那就好,她身边的人你定期查问。”“这又是为什么?”程景面对付荣君,只觉疲累。付荣君:“程兰死之前,可能还留了第二份遗嘱,而且事关继承。但是不在橙橙手里,我怀疑程兰交给了公司几个老股东中的某一个。”“这都多少年了,要是有早就……”“没有拿出来不代表遗嘱不存在,你以为我纵着程季青行事荒唐是为什么?她越荒唐,越不堪重任。程氏是程兰带

着那些老东西拼命打下来的,不会轻易让人毁去。程季青那样谁敢把公司交给她?”程景感觉身上的血凉了一半:“我以为之前让我不用管,纵着橙橙乱来,是因为跟我一样感觉到愧疚,只是用错方式。原来是这样。”她闭了闭眼,神情痛苦。长久之后,她睁开眼睛:“这家里谁都有错,可是橙橙有什么错,要被你这样对待。”…程季青回南景公寓休息了几个小时,凑着饭点去的程家本家。进门时,付荣君低头在看报纸,与她想象中的相差甚大,和昨夜梦到的人也不太相同,这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穿戴的缘故。像个清修之人。但是当人抬起头,程季青昨夜梦中那种窒息感便缓缓升起来。梦中的片段在眼前重复,受到精神的影响,她似乎感觉到心脏的疼。她虽然没有感受过亲生妈妈的疼爱,但园长给她的爱并不少,并且将她教养的很好。因此她无法理解一个亲生妈妈,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那句‘不用管程季青的生死’,原身听到的时候,那种心疼她都不愿再感受第二次。除非原身并不是付荣君亲生的。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因为在书中她接收到的信息是,付荣君是她和程景的亲生oga母亲。只是因为偏爱?她在此时,突然想起白新来……白新在没有母亲,生活在生父后母家里的时候,看到他们疼爱白幸幸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痛心?程季青调整情绪,短暂抽离思考,又将那种共情后的低落与疼痛感压下去。她有预感,今天和‘妈妈’这顿饭,不会太和平。“到了就吃饭吧。”付荣君站起身,朝着客厅旁站着等候的佣人招了招手,佣人便立时去厨房。程景也从楼上下来,看到程季青她的表情顿了顿。这气氛非常古怪。程季青留了个心眼。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桌上菜色丰富,只是她面前的一样都不能吃,因为都是各种海鲜。这不是让她感到心累的,让她心累的是,听到付荣君平静的说出接下来这段话——“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你和秦语芙的婚事办了。”“?”程季青很难用词汇形容这种心情,她心里此刻只有一句话——你们这家人是不是都有病啊?程季青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本来就没胃口,现在更是一口吃不下。也有可能她今天的情绪从一开始就不太高涨。“你们商量好了是吗?”她抬眼去看程景。程景坐在对面,面色也不好看:“你若不想,没有人能逼你。”这话是对着付荣君说的。程季青心里稍松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心里有了数。从昨晚看到片段中可以得知,程景对原身这个妹妹还是很有感情的,大火的时候那样的焦急,不会是假的。之后走廊也可以听出来,程景不认同付荣君的做法,甚至抗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同样的道理,至少现在她

和程景是一个阵营。她看得出来,付荣君在这个家里说话的分量很重,她上午也查过一点,不为别的,只因为付荣君手中有程氏40%的占股。“我不是跟你们商量,要么结婚,要么出国,橙橙,你可以自己选择。”程季青揉了揉太阳穴,她甚至有点想笑。“真的挺可笑的。”程季青推开椅子站起身:“你是我亲妈吗?”程季青这话不是随意问的,她观测着付荣君的眼神,脸上还挂着笑,道:“你直接说不结婚就把我赶出家门不就行了?这也算选择?而且我真不明白了,怎么你们对控制我是特别感兴趣吗?”程景:“橙橙……”“景姐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是好人。”“……”付荣君看着程季青:“这段日子不管你,你还真是越发没有规矩。”程季青:“我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前没管,现在就别计较了。我就说一句话,结婚还是出国只有我自己能选择,谁也管不了。想怎么折腾随便,最好把我踹出户口。”她说完便往大厅外走。程景立时跟上前,桌上只剩下黑沉着脸的付荣君。“橙橙!”程季青听到程景追上来,她停下步子,心道,抱歉景姐,我承认之前对你说话声音太大了。你不是最讨厌的,你妈才是。程景上前:“我不知道她回来。”“没事,反正我不参与家里折腾,我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后面那句话程季青说的是真话。付荣君的态度也说明,过去原身是很容易被她左右的,但或许那时候原身还没有听到走廊的真相。听到真相后,原身难忍亲人的背叛,她靠折磨自己企图折磨她深爱的两个人。她所谓的折磨,是一种报复,也像小孩子闯祸企图得到大人关注一样。按理说现在她不是原身,她手里也有资金,况且她也是有股份的,程氏5%股份套现出来,她能躺几辈子。别说威胁赶她出门,就是赶出地球她也不慌。可是程家家大业大,她不管在哪儿,尤其以后要进娱乐圈,恐怕都少不了程家的影响。这是现实。资本的力量就是实力。不是说她靠着一腔霸气,风骨,性格,或是那点资金就能脱离的。所以在付荣君这边,她需要队友。“姐,我就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行吗?”程景沉默了片刻,声色同样认真,似是某种保证:“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程景将程季青送到门口时,突然又喊住。“橙橙,过两天有空来趟公司吧。”“为什么?”“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公司很多长辈都很疼你,你也该来看看,和他们见见面。”程景道。程季青原是想拒绝,又听程景道:“只需要一个上午就好,好吗?”…餐桌上,付荣君抿了一口白葡萄酒。湿巾擦了擦手,再去拿手机。电话那头接的很快,付荣君露出典雅的微笑:“秦夫人,事情恐怕需要你那边多使点劲儿

了。”“她从前喜欢你家语芙,如今稍使点手段,心也就回来了。”“我没意见,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希望孩子们好。等她们结婚,少不得要感谢我们做长辈推一把。是呢,你想用什么办法做就好了,我这边配合你。”“好,时间地方你安排,我会让橙橙准时到。”-程季青还是答应了程景。只是简单见一面,倒也不费事儿,毕竟现在她和程景在一个战壕,付荣君肯定是个厉害的对手,现在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程季青一个晚上没睡好,在公寓又休息了两天。顺便补了几部这个世界的电影,晚上的时候就翻翻那本《上岸》小说。上岸开头的第一句——这个世界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比如爱。‘又是一天醒来,世上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跳下大海前,抱着寻死的心情。’‘可是当我被那个女人抱住的那一刻,我的心奇迹般活过来了,她缓缓凑近我的唇,吻住我,将气息度给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金色鱼尾翘起,是动情的象征,就像我的脚趾也在用力蜷起来。’程季青身体一震,突然醒过来。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床头的书,大概记忆过于清晰她居然直接梦到了这个场景。只不过梦里女人不是什么水中女王,而是白新。她把腿夹住的被子往边上一踢,在寂静的夜里,她的脸颊有些发热。下床打开房门,去洗手间路过隔壁的客卧。程季青无端往里头看了眼,她从那天五点多离开白新家里,她们就没有过联系了。房门没有关,程季青走进去,床上粉色床单和被子都还在。桌上还有一个小纸袋,那是那天她给白新的。她上前把纸袋拿起来,里面的一次性内,裤,没有用。恍然想起来,白新那晚半夜起来宁可用吹风机重新吹干自己的,也不用一次性的。“娇气包……”程季青嘟囔着出门,去了趟洗手间,再回自己房间。时间是凌晨四点。她望着昏暗的屋顶,脑中又想起白新跟她商量协议结婚的事。这两天睡觉机械音也没有停过,仿佛是在一遍遍提醒她——想要保命,她需要和白新结婚。但她还是想不明白,白新黑化和结婚之间的联系。胡思乱想着,程季青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收到唐佳的微信。【程小姐,今天下午方便过来吗?】她简单回复一个了ok。迷蒙的眼睛眯了眯,她退出微信,看到短信和红点。是城市高温预警的短信。她又想起白新。到现在她和白新也没有加过微信,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发短信联系了。反而让她看到对话框,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两天白新没有找她,应该是还好吧?或许已经不需要她也可以好好的。再说了如果有什么,唐佳也会管……她要是主动发消息询问,似乎没有必要。毕竟她确实想要保持距离。因此她最后没

有去问白新。-从那天白幸幸出事之后,白新就没有再和白赵良,周萍见过面。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今天回白家是因为与程氏的几个项目都落到她头上,而这些之前都是周萍和白幸幸在管,但是现在程景那边指了她,只要她接手。周萍接受不了。周萍说今天若是不回去,要拿她项目组的那些人开刀。实际上,她也不在乎。项目组的人就算被周萍开了,她也能给他们找到更好的去处。她只是想看看黔驴技穷的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但是白新犯了一个错,她忘记了当下的身体状况,更忘记了距离上次程季青的安抚已经过了三天——白赵良和周萍坐在沙发上,白新则坐在对面。“程景的秘书说了,过两天的讨论会,只需要你一个人去。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短短几天就让程景刮目相看?”周萍双手抱胸,脸色铁青,身旁的白赵良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却也没有阻止周萍的话。白新淡淡道:“不是我让程景刮目相看,是你女儿让她恨之入骨。白幸幸做的那点事儿,程景还没有抽出资金,你就应该烧高香了。”“你!”“至于你说见不得人的事……你大可以去程季青面前问问。”白新抬眸,无惧无畏的回应。周萍恨得咬牙切齿:“你现在了不得,你的野心还有谁看不出来么?白新,你害了幸幸,现在终于藏不住你的嘴脸了是吧?!以前多么低眉顺眼,现在你是什么都不装了!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白家和程家的项目我和幸幸废了多少心血!你用点手段说拿走就拿走,你眼里就算没有我,你起码也得有你爸爸吧!”“我说了,那不是我决定的,是程景。如果你能让程景收回这个提议,那是你的本事。只不过现在是程家一定要我来负责……”白新说了一半,忽然小腹与腺体一阵酸胀,她皱了皱眉。是后遗症的症状。她能分辨出来。只要现在马上打两支抑制剂,也能熬这一关,等到药效消失,再打两支,今天就算勉强度过。她坐在沙发上,看到对面二人嘴脸,白新这个时候想到的不是抑制剂,而是程季青。她不知道这时候程季青在哪儿。她还是拿手机找到程季青的对话框……“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白赵良,你管不管?!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公司!现在倒好样出一个白眼狼来!”周萍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上:“最可恨的是,还毁了我的女儿!我告诉你白新,这件事没完!白幸幸的事我更不会原谅你!”白新望着手机上秒回的消息,抬眸,将黑屏的手机握在掌心里:“我不需要你原谅,而且白幸幸变成这样,你就没半点责任?自是你是怎么教她,她就怎么做事。”“好了!”沉默已久的白赵良终于开口。“白新,跟程家的事既然程景指了你

做,那你就好好做吧,我相信你能做好。”白赵良摁住发作的周萍,再去看白新,语气如常:“但是Y2的项目你就别管了,我看你最近也无心在上面,走了好几个核心人员的你知道吗?”“您忘了让我最近休息,所以我也没过问。”白新喝了一口水,将微微攀升的热度缓解一二。“这个项目一直是你负责的,准备交接一下,我打算亲自来管。”白赵良说完,身边的周萍登时怒了。“白赵良!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赵良蹙眉,眼底浮出一丝嫌弃,和程家那几个项目虽然重要,可比起他重点投资的Y2,算得了什么?以前看不出,难道现在他还看不出这个女儿的野心?万一把人逼急了,影响了Y2项目,那才是得不偿失!再要发作,也等资料交接完再说。“我有我的打算,这两天你也先别去公司了,好好呆在家里,没事就去特管所跑跑……”“你的打算?!你的打算就是把我和女儿的心血,随随便便丢给她?!”周萍眼眶发红,是气是恼也是怨,当初就是白赵良非要把白新带回来,否则她女儿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别说的你好像多关心幸幸!幸幸都变成那样了,进了特管所啊!你现在偏心白新,把属于她的东西给白新,要是让幸幸知道,她得多痛苦?!”白新冷眼望着。她哪里能不知道白赵良的打算,瞧着一副正派坐像,面色不显,心里却将利益得失算的门儿清。“够了!我看小新说的没错,幸幸就是被你教坏了!”白赵良也没了耐心,将周萍张牙舞爪的动作往旁推。实际并不重,但对于此刻这样精神的周萍而言,就是一次双重打击。她彻底失了理智:“你混蛋!”眼看白赵良不理她,周萍的怒火转而偏向白新,她恶狠狠指着白新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白新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但是她这时的身体素质跟不上她的反应。因此当周萍将玻璃杯砸在桌上时,她因为身体发热发软,而失去了最好的躲避机会。割裂的刺痛从手臂传来。白新感觉到热流从皮肤里钻出来,她垂眸看去,鲜血从小臂伤口不断流出来……几分钟后。客厅里只剩下白新和一个替她包扎的阿姨。白赵良已经将周萍拉到了楼上,门关起来,隐约能听到一两句争吵与哭泣。“哎哟,小姐一会儿赶紧去医院看看,这么多血,伤口可不浅啊。”阿姨简单用碘伏清理了周围血迹,但是冒的太快,只能快速先用纱布裹上。一边包裹一边叹气。“留疤可怎么好?”“可千万要去医院啊。”白新脸色因为体温稍有些升高,所以透着几丝红润,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静,软软的靠在沙发上,像个漂亮的瓷娃娃。让人瞧着更是楚楚可怜。她静静的看着垃圾桶里的血,心想,刚才还在她身体里,现在就在垃圾桶了。可见人

死的时候,那堆骨灰是在垃圾桶还是骨灰盒,都没什么区别。白新闭了闭眼睛,她的腺体在某种躁动中,但小臂却泛着刺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哪一种更受罪。阿姨还在包扎,想要多裹几层……忽然,门外有人进来:“小姐,外面来了一个程小姐,说是找您的。”白新睁开眼,疲软的从沙发坐起身。她看到阿姨准备将最后一层裹上,淡声道:“不用了。”“这还渗血呢,得多裹……诶,使不得!”白新起身的动作将阿姨吓了一跳。白新站起来,垂眸望了眼手臂,默了默,将裹好的纱布一层层卷开,随着压力渐小,血重新从伤口渗出来。她只留了最里面被血染红的的两层。然后缓步朝门外走。程季青把车停在门口,跟着白家的人进门,还没走到玄关大门,门便从里头打开。因为白新说后遗症发作,还是在白家,所以她来的步子很急,骤然停下的时候,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定下神,她先是看到白新那微红的脸颊,然后是粉白虚弱的唇,接着下一秒目光撞见白新的手臂程季青眼瞳骤然一缩,两步上前:“怎么弄的?!你这……”话未说完,白新软软倒在她肩上,声色沉闷:“程季青,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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