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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鄱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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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17,天还刚亮,鄱阳的湖面上灰蒙蒙的一片,湖口的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雨很细很小,天空有种灰蒙蒙的阴冷。但即使是这场小雨,在今年的鄱阳湖地区已很难得。

大堤沿线,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而在钟鼓山口岸,一个小型的港口,集中着数十条渔船。几个月前还热闹非凡的港口,此时变得异常冷清。

邓明山,一个33岁的鱼贩子,此时嘴里叼着一根庐山,正两手套在袖口里,在数十条渔船间来回穿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侧岸。

“老邓,没鱼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王柯从他家的渔船上跳了下来,问道。

“嘘!”邓明山伸手放在嘴边,视线越过干涩的湖水,眺目看向港口的另一侧,“他又去了,你看咯……”

“跌个憨巴,神神鬼鬼的!”王柯也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在他面前是水深还不如平常小河的鄱阳湖,现已没有可以下网的地方。

视线再往前,则是一片巨大的湖滩,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背着一口麻袋在湖滩上走着。

“他每次都是这个时间点进山,而且出来之后袋子一定有鱼。”邓明山眯着眼说道。

“那边是山涧,早些年有人去里头搞鱼,可是前几年的那场地震过后,水就被震断了,好些年没有人去过那边了。”

王柯的船是在这一块停靠的,堑湖后他也会常去岸边的山里头砍些竹子做网阵或者竹篆,所以对于周边的情况他清楚的很。

“哦!”邓明山应了一声,但思绪明显飘到了对岸。

王柯对这个合作了几年的鱼贩子的怪异举动有点好奇,不禁调笑道:“你是收过根里家的鱼吧,怎么了想转行也下水了?”

摇了摇头,转瞬间那个白发的老人已经消失不见,邓明山叹了口气,叼起一支烟,捂着风口打着了火机。

“怎么不去对面看?”王柯一边看着新刷的船漆有什么需要补漏的地方,一边把摊在沙地上的渔网给捋了个平,顺带还把挂在船外的雨笠用竹竿挑动抖了抖。

邓明山拍了拍屁股,找了个石块坐下,“去个屁,那老鬼精的很,天没亮就出发,你要是举着手电跟着近了,保准被发现,他便是指着你一顿臭骂。”

“你们九江的,骂人可不比我们南昌的好听。”邓明山死命的嘬了一口烟,说完还不忘抱怨几句,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拉着王柯坐下,先是塞给他一包烟,又接着道:“柯哥,咱们也这么多年了,你索性帮小弟个忙,过去看看那山涧里头有什么东西,值得那老头每天这样跑,还能网到那么多鱼。”

“傻叭!”王柯接过烟,瞪了他一眼,又指着湖水道:“这水下面连着暗河,他能搞到鱼那是他的本事,又关你什么事,这么多年也没见我出山的时候,你跟着我去湖里头漂呢?”

邓明山摸着脑袋笑了笑,坐在石头上沉下身去,似乎在想什么。

很快他摸了摸腰,站起来拍了拍王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王柯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即将放光的太阳,愣声了一句:“200?就去看看?”

邓明山点了点头,随后从裤兜的荷包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钱,点了又点,“你数数,200块钱。”

“憨巴!”王柯接过钱,叠好放进自己的夹克口袋中,“那你等我电话。”

“好嘎!”邓明山点了点头,

笑着走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两天,那时天还没起色,邓明山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先是感觉手机的跑马灯在亮,接着刀郎的声音嘶哑的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的人,稍稍的打起了一点精神,按下接听键,“做犀利东西嘛?”

“这次不对劲啊,根里进去一天了,一直没有回来。”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急促。

“靠就这事?”邓明山前一天打牌输了不少钱,被搅了睡意有些懊头,打了个哈欠回道:“你们进水巴里滴,也不要十天半个月的嘛。”

“哈儿糊,这是山涧里头能和湖里一样吗?而且你不知道,我在这山里头发现了什么。”王柯的声音突然收了起来,像是在提防什么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样。

打了个激灵邓明山感觉自己被怔醒了,“什么?”

“庙,而且还是个老鼋庙,我说……”

王柯的声音还在放小,邓明山感觉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越听到最后越是不对劲,他的声音支支吾吾已经是完全的模糊了下去。

“癫子,癫子?”邓明山叫了两句,但电话那头依旧没有清晰的人声。-

直到最后邓明山回想起来,王柯当初说的好像是:“那山涧里有什么东西,我下去看看……”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天,山涧之中一个白发的老人背着竹篓步履阑珊的走了出来,而那个叫做王柯的渔民就这么失踪了,再也没人见过他,没人说得上他去了哪里,所有的调查在一周后常规中断,档案的结果写着他的船只是停靠在钟鼓山口岸的北港口,与他之前停靠着的南港口与之不同了,认为是在夜钓的时候落入水中。

而我的爷爷,也就是那个白发的老人,在回来之后也抱恙卧床,先是高烧,然后开始说胡话,一周之后便驾鹤西去了。

在他死前立,曾把父亲叫到床前立了两条遗嘱:

第一,往后我们老王家的丧事,绝不以湖葬尸,体必须火化。

第二,从经往后老王家的子孙三代,也绝不再许下到那水里去。

我不明白爷爷的意思,首先,咱们王家村的渔民,但凡死后都是找着近湖的大树下,卷着席子挖坑立坟的,后续祭拜祖先的时候,便是一同祭湖,意味百无禁忌。

其次,我们这些居住在湖边的鱼户世世代代喝着湖水长大,以捕鱼为生,一旦上岸离了那艘乌篷船,可真的就是讨不到生活等死的份了。

“撮,这不是要命吗?”二叔在爷爷死后的第八天,蹲坐在湖边死命的嘬着烟头,然后他告诉我们,“老头子的遗嘱不能不听,可在上岸之前,我要去干一票大的。”

他要去湖里牵鱼,牵的就是那条传说中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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