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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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任何人看轻我们的感情，认为这是一时兴起，随随便便可以结束，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在内。”
直到回到了办公室,温媛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由得又想到那些个被她无意撞见的瞬间，如今想来，那根本就是正常情侣的相处模式。看来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
只是温媛媛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一起六年之久。
想当初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了解闻聪，任自己悄悄爱慕他、崇敬他,小心翼翼却又极为克制地接近他。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直都有女朋友，有他深爱着的人。
那赵颖是不是也是后来发现了这一点,才出于嫉妒对陈熙发难的而她自己竟然当了别人的帮凶
温媛媛既惭愧又难过,惭愧自己有意无意地蒙蔽了双眼,做了很多错事,难过闻聪似乎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聪
也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都会觉得疲惫或者无聊吧，任何人都有在这个时候选择结束的权利，那么闻聪也是。
但是想到初到九龙时,陈熙的沉默和独来独往,温媛媛心里又生出点物伤其类的难过。
女人总是最懂女人的苦。这一刻闻聪在她心里的形象忽然就有了裂痕。
正发着呆，温媛媛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
“怎么还不下班”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回头看,是她刚才还想着的人。
闻聪大概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愣了愣笑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温媛媛错开视线翻了翻桌上的设计文件“有个地方的方案还没定下来。”
闻聪随意扫了一眼点点头“时间太晚了，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
“主任。”
温媛媛下意识叫住他，她很想告诉他放手吧,也别再和赵颖藕断丝连，那样的人配不上他,他适合更好的,但不是陈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陈熙和梁劭才是一对。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闻聪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看了眼手表说“打个车回去吧，记得留着发票报销。”
温媛媛笑了笑“谢谢主任。”
闻聪走后，她颓丧地坐回椅子里。
过了好久，她拿出手机，想给陈熙道个歉，但微信编辑了好几次，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挺尴尬的，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
很快到了周五，快下班的时候，陈熙接到了梁劭的电话。
他很少大白天的给她打电话，她以为他会跟她聊公事，没想到只是闲聊。
梁劭问陈熙“下班了吗”
陈熙“还没。”
“天气不好，还不走吗”
她不由得看眼窗外，才六点钟而已，天色已然昏黑，俨然一副暴风雨欲来的样子。
今天北京的雨水格外多，但也是阵雨居多，陈熙也没太当回事，只当他是关注到了她这边的天气预报，特意来提醒她的。
“一会儿就走。”她说。
“这周末打算干什么”
这段时间陈熙一直都在加班，因为早点完成初步设计，也就能早点见到梁劭了。
“可能要加班。”
“不能休息一下吗你已经加了一个月的班了。”
陈熙想想也是“那我考虑睡个懒觉。”
“现在呢”
“什么”
“忙了一周了，今天晚上可以去吃顿好吃的。想吃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他在约她过周末似的。
陈熙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能像别的情侣那样一起过个周末就好了。
这种事不能想，一旦开始，积蓄一周的疲惫就瞬间席卷而来。
再看电脑中的图纸，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说“没什么想法，得从外卖软件上找找灵感。”
他似乎笑了一下说“别在软件上找了，一起在路上找吧。”
她愣了愣“什么”
“我在你们单位楼下了。”
陈熙先是意外，又怀疑他会不会在整蛊她，但她很快想到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也就是说他真的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有多开心。
立刻点了关机，但面上她还是故作淡定地说“你等我一下。”
自从那晚在楼梯间偶遇陈熙，陈熙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以后，闻聪确实打算放弃了。即便是他对她心中有愧，也还爱着她，可是不代表他不会被伤害到。
他难过，却也无能为力。
他想，或许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再结识一个不错的女孩，没有矛盾也没有太过热烈的感情，像很多人一样循规蹈矩地步入婚姻，不温不火却也不差地共度余生。
可是每每想到这些，他又不甘心，因为他清楚没有人像陈熙那样特别，尤其是在他得到过她的感情后又失去，这让他懊悔不已。
他被这些想法反复折磨着，恰巧大学舍友约他喝酒，他正急需要一个发泄口，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一出门就看到了陈熙也正打算下班，他承认这一刻的偶遇是让他有点高兴的。
那天之后，陈熙并没有刻意避开闻聪，但她发现两人私下里碰面的机会确实少了。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她不用他为过去的事感到抱歉，但她也不希望她的生活再被他打扰。
如果做不到再不相见，她以为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分开后，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这样不要去试图做什么朋友，就在心里彻底的漠视对方，不要关注不要在意，保持距离是对彼此和后来人最大的尊重。
所以在电梯间遇到闻聪时，她也没太当回事。
她低头给梁劭回微信“在下楼了。”
一抬头看到玻璃门里的自己，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怎么之前没注意到，因为连续数日的加班，此时她脸色憔悴，头发蓬乱，整个人邋里邋遢的一点形象都没有，更别提美感了，即便在九龙那段日子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这么久不见梁劭，她当然希望再见的时候她艳光四射，最好闪瞎他双眼，但现在这样子她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都怪他，搞哪门子惊喜
正在这时电梯来了。
闻聪率先走进去，很绅士地替她挡着门。
她跟进去，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自己的气色不佳上。电梯侧壁有一块镜面装饰，她下意识地就对着那块镜子审视自己，然后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忽然间她想起包里好像常年放着支口红，低头翻了翻，果然还在
电梯里只有闻聪和陈熙两人，闻聪想着这机会难得应该说点什么，但以俩人现在的关系，好像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可聊的。
正想跟他聊聊审查会的事，一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她正对着电梯壁忙着补妆。
他有一瞬的恍惚。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每次出门前他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等她化妆。虽然他不太看得出来她每一道“工序”前后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喜欢看她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的样子，那是一种别样的风情，更别提她做这些有很大成分是为了他。
可是想到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陈熙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只是多了一点点颜色，但整个人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见她收起口红，闻聪才收回思绪说“刘局希望把审查会的时间定在十月中旬，至于地点，可能在康定，可能在北京，这个还需要再商量一下，你觉得呢”
陈熙想了一下说“时间上没什么问题，地点他们定就行。”
“好，那我就回复他了。”闻聪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今天约了大伟他们几个喝酒。”
大伟是闻聪的研究生舍友，也算是陈熙的师兄，以前他们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带女朋友，陈熙也会参加。那是她大学时期为数不多的社交活动。
她这人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朋友，但因为闻聪的关系，她倒是会和他那几个舍友的女朋友保持个朋友圈点赞的关系。
正在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陈熙率先走出去，顺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大伟媳妇上次还说好久没见你了。”闻聪犹豫了一下说，“今晚她也在，晚上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陈熙走在前面，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以为她在犹豫，也或者是在等他赶上，有点意外又有点期待。可他很快发现她似乎只是在盯着楼前小广场的某一处。
闻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没再上前。
在看到梁劭的那一刻，陈熙的眼里脑子里就只剩下眼前这男人了。
八月的北京还处在盛夏之中，梁劭穿着件有字母装饰的白色t恤，搭配着一条宽松长裤，整个人看着高大干净又有几分慵懒。
他头发比她离开九龙前略短了一点，大约不用总往山里跑，也没有那么黑了，看着就像隔壁大学里的男学生，还是形象太扎眼，全校无人不知的那种男学生。
还好她今天穿的也很休闲，白色修身款t恤，阔腿牛仔裤和平底鞋，除了能凸显出她优异的身材比例，更重要的是和他还挺搭配。
她故意站着不动，等他来到她面前。
他在台阶下站定，跟站在台阶上的她身高差不多齐平。
“想好吃什么了吗”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怎么突然来北京了”
“办点事。”
“顺便来看我的”
大概没想到她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送命题，还好他也不算太笨，顿了一下说“顺便来办点事。”
陈熙不动声色点点头“那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今天走不开呢”
“决定得太匆忙。”
“我以为你是打算给我个惊喜呢。”
又来了。
梁劭轻咳一声“那你被惊着了吗”
“有点。”
“高兴吗”
“还行吧。”
俩人正说着话，梁劭注意到了陈熙身后跟出来的人。
他不由得又想起不久前在电话里听到的那番话，神色不由自主地冷了几分。
本来就想找机会跟这位闻主任聊两句的，现在遇上了，正好。
想到这里，梁劭微微一笑“闻主任，这么巧。”
闻聪脸色并不算多好，还算客气地跟他打招呼“梁镇长这是来北京出差吗”
在看见梁劭的那一刻，闻聪的一颗心就已经跌到了谷底，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天晚上陈熙的那番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们在一起了
像是为了证实这个说法，就听梁劭说“不是，来看看女朋友。”
他本意只是寒暄，他却偏要这么回答，他们都是男人，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这话也让陈熙有点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这样跟别人介绍她，虽说是事实，但“女朋友”这几个字被他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微妙，尤其还是当着闻聪的面。
闻聪倒是表现得还算得当，淡淡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可是一向话不多的梁劭却没有就这么结束对话的意思。
他像是聊性很浓“这么早就下班，不用加班吗”
听他这么问，她也跟着回头看了眼闻聪。
闻聪勉强应付着“也不能天天加班，偶尔还是可以早点回去的。”
梁劭“这么说来闻主任的业余时间应该挺多的，既不用加班也没有女朋友需要应付。”
这一次，闻聪算是明白了，梁劭这并不是在跟他闲聊，怕是有话要说。
闻聪也不再维持着笑脸，收敛起笑容等着他的下文。
梁劭仿佛没感受到他态度的转变，继续唠家常似的说道“有时间是好事，可以培养点兴趣爱好，多大年纪都不算晚，这总比过度关心别人的私事强。”
起初听他说什么兴趣爱好，陈熙还有点摸不着头绪，听到后半句她直接没忍住，笑了。
他们在一起后，他太顺着她，以至于她都差点忘了，这人非但记仇，而且也有说话毫不客气的时候。
不过他怎么知道闻聪最近烦她了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通电话，难不成他根本没去洗什么脸，所以她和闻聪的那些对话他都听到了
闻聪怎么会听不出来梁劭这话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又是说他年纪大，又是讽刺他对陈熙过分关心的。
他这些年哪遇到过这种事更别提当着陈熙的面了。
他彻底沉下脸来“看不出梁镇长还挺关注我，连我的兴趣爱好都关心上了，不过我们这份工作虽然不用天天加班，但也确实没那么多闲工夫培养什么兴趣爱好，梁镇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梁劭点点头“也是，有时间还是抓紧找个女朋友更实际点。”
和闻聪交往那么多年，陈熙对他太了解了，只是听声音也知道他此刻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她猜测如果梁劭不是他们的甲方，闻聪恐怕早翻脸了，这也多亏他忍得下去，虽然算不上太客气，但终归是把话题绕开了，谁知道梁劭竟然又给绕回来了，而且这回更直白。
梁劭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却是那种笑意未达眼底的似笑非笑。
他说“我看闻主任的条件在现在的相亲市场上应该还是挺受欢迎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在北京还有一些老师同学，可以帮忙物色物色，也省的你总惦记别人的女朋友了。”
如果刚才还是旁敲侧击，那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闻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又松开。
梁劭的忽然出现，还有他的这番话，是偶然吗还是陈熙跟他说了什么
潜意识里，他觉得他们才是更亲近的人，可是此时他的存在简直就像个笑话。
他把目光投向陈熙，她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但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陆续有人从办公楼里出来，其中有两个此前去九龙出外业的小伙子，见到梁劭都很意外和惊喜，热情和他们几个打着招呼。
闻聪没什么反应，梁劭的脸上复又挂上笑容，点头回应了那俩小伙子。
目送着那几个小伙子离开，梁劭转身对闻聪说“那就不耽误闻主任时间了，真有需要帮忙的，随时电话联系。”
说完他直接拉起陈熙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设计院。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或许陈熙真的已经爱上了别人，不是赌气，不是调剂，他们的关系与他闻聪毫无关系。
前所未有的难过情绪几乎将他湮没，那其中有懊悔、不舍，还有挫败。
走出设计院，两人谁也不说话，陈熙却忍不住总去打量身边的男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垂眼和她对视，不明所以道“看什么”
“女朋友是用来应付的”
这是他刚才寒碜闻聪的话，结果被她精准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妥。
梁劭眼神闪烁“对了，晚上吃什么”
陈熙笑，也没揪着他那点失误不放，而是问他“你刚才怎么回事跟他说那些。”
“没什么，随便聊两句。”
陈熙“你吃醋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这一回他没有回避“其实那天你们说的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一些。”
意料之中的事。
她问他“那你刚才怎么不反驳清大和其他985、211能一样吗还有贾部长多希望你留在北京他又不是不清楚”
梁劭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拿高考说事，我丢不起这人。至于老师怎么想那是老师的事，证明不了什么。”
陈熙斜眼看他“梁劭，我好像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
“什么”
“特别谦虚。”
他笑看她一眼“跟你比，确实是。”
陈熙发现每每和梁劭多接触一点，她似乎就更喜欢他一点，此时他这么说，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因为这个发现胸腔内胀满了类似于幸福的情绪。
陈熙故意阴阳怪气“不过说起来还得感谢他，要不是他那些话，我今天还见不着你。”
梁劭却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来。”
感受到他忽然认真起来，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他，他也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回看着她。
最初她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直到看清他漆黑双眸中暗暗翻涌着的情绪，她猜她大概懂了。
就听他说“我不希望任何人看轻我们的感情，认为这是一时兴起，随随便便可以结束，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在内。”
作者有话说
梁劭我不是玩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