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见到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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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的路远比从县里面到镇里面的路好的多，至少车子没有颠簸，就是在拐那几个大山弯弯的时候，晃荡的厉害。下面就是悬崖，每次经过这段路的时候，真担心出事故。其实这里也经常出事故，那几年这里一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就经常有三轮车在这里侧翻，悬崖边上的那几颗老树，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不过要是真的翻下悬崖好像问题也不大，下面是成堆的稻草，落差也就十多米，山里人就算是骨头再硬，浑身也怕是要痛上好些天。

山路两边，新添了许多坟墓，由于车子开得不算快，那些人的名字全都清晰可见，看了十几个墓碑之后，我真希望自己获得一种超能力，能够控制自己五官的能力，这样的话，至少此刻我还能选择性的失明。可惜就像我说的周星驰的那些特异功能电影一样，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超能力。车子在山间的乡村水泥公路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进入了村庄，这也意味着，再有十分钟不到就要到终点站了。

这里是我其他姑姑们居住的地方，早先年的泥墙、卯榫结构的木板房大都消失不见，被一栋栋小二层的小洋楼所取代，只有几户念旧的人家，依旧留着老房子摆放着满满的木柴。冬天的时候，山里的老人们还是喜欢烧柴烤火取暖，尤其是过年的时候，煮饭烧菜更是必须用木柴烧火，这样的饭菜吃起来无论男女老少，脸上才会带着笑容。至于年初走亲戚的时候，老人们也还是喜欢围着火坑，等着一大帮孙子孙女上门拜年，然后围在火坑边上，一个个小家伙们为了一个烧好的红薯、一把烧好的花生、一个烧熟的土豆或者烤好的腊肉争的面红耳赤。老人们则是在自己儿女们教育孙子的时候，拿出更多的红薯、花生、土豆埋进热烫的灰烬里，一起等着熟透。我记得我有一位姑爷，每年都会在清明前后帮我奶奶砍满一年要用的柴火，堆放在我家红砖房子四周。只是这些年山上砍木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那些以前的小路，恐怕也早已被杂草覆盖了。

班车停在我大爷爷所在的乡卫生院田坎下的天坪里面。我从车上下来之后，沿着三岔路口往上走去，路过卫生院的时候，只见好几个走路都不会的小孩子正在里面打针。里面大人的模样都很熟悉，但是我却叫不出名字，为了避免尴尬，我只能昂头挺胸，以比正常行走速度稍快一些的步伐往山里面走去。低头含胸绝对不行，瞧着就像是偷鸡摸狗的不良行当，我再怎么发臭，哪怕是死的烂的发臭，也不会去做这些事情。步子慢了或者快了也不行，慢了显得身体不好，万一我妈回村里的时候，听到亲戚们说：“那个走路瘟死瘟死样子的，就是你屋二佬？”我妈要么会扒了我皮做灰铲，废物利用，要么会伤心难受，怎么好好的一个男儿，就生了大病呢？快了的话，那自然是给人一种特立独行的感觉，我从小就被当做异类，长大后，我不想给我的亲戚们我是一种异类的感觉。

水泥路两边是菜地、稻田，很久之前，全都是稻田。后来因为产量上去了加上大多数年轻人外出打工了，各家各户稻田只留下了稻谷味道最好的一块田地常年耕种，其他的地，都用来种蔬菜或者干脆荒了。也有人承包过那些荒地种葡萄，种猕猴桃，种其他的瓜果，但是因为地形和气候的原因，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我家就在那座形似座头鲸头部的高山之下，没有在山脚，是在一个突破上，同那座本县最高的山之间隔了一个谷地，

老宅子在谷地的另一侧，一个山湾里面。我还没下水泥路，就大声叫道：“奶奶！奶奶！”天这么阴，奶奶是一定会在家的，如果天晴，这时候她可能已经在地里去了。年过耄耋的奶奶还是经常喜欢下地，不但对身体有些好处，也顺了她老人家的心。老人家勤劳了一辈子，心情舒畅，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已是在外奔波劳累的儿孙们天大的福气。

我刚叫了几声，奶奶就在屋檐下大声答应：“唉！回来了！”

我大声答应道：“哦！我妈给你买东西哩！”

我奶奶大声说道：“哼，又买东西，屋里冰箱都装不下了，买来尽是浪费了，放烂了！”

我已到了屋前，奶奶穿着她十几年的旧衣裳，笑眯眯的看着我，见我到屋了，将身后发黄的木门打开，让我将东西放在堂屋里面。然后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带我出了堂屋，去了右边的灶房。灶房里有火坑，火烧的正旺，那部姑姑给她买的只能看固定几个电视剧电影的电视机，正在放着央视版的《西游记》。火坑的火架上用了至少二十多年的水壶正烧着热水，奶奶很早的时候，就只能喝热水了，一喝凉水，浑身冰冷，太过难受。

看见奶奶已经在火坑一边的竹椅上坐下，我随手拿了一个至少用了二十多年的竹椅坐下，坐在火坑边上烤火，山里阴天十分的冷，比镇上冷了许多。奶奶在边上说道：“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热点饭？给你割几块腊肉炒着吃？”

我连忙站起来说道：“不要，我吃哩，早上和我妈还有三个小家伙在‘常’上吃的面。”

“那要不要我给你拿些小意思（零食）吃下，种的花生、番薯（红薯）、你姑姑们给我买的牛奶、营养快线、果冻、香蕉、饼干、炒米、硬糖、软糖、还有一些我讲不来名字的什么饮料这些，你要不要呢？”奶奶生怕我饿着，又问我。

我知道我要是什么都不吃，奶奶不会安心的看着她的电视，我想了想，说道：“我自己去拿些香蕉吃，我刚才堂屋放东西的时候，看见你有一把香蕉都变颜色了，再不吃完都放烂了。”我见奶奶想要起身，连忙自己打开发黑发黄用了至少三十年的灶房门，跑去堂屋将香蕉拿了过来，放在一边的空置竹椅上，开始大口吃起香蕉来，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吃香蕉，但是我怕奶奶舍不得丢掉已经坏了的香蕉。

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最是见不得浪费，反正香蕉也没几根，也没有坏掉，我全吃了就是。我们这群年轻人不珍惜的东西，平时可以随便浪费，可是一旦让她老人家看见，难免会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