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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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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依旧是衣香鬓影, 车水马龙,大多数人根本不曾知晓那场大火,一条命掩盖在繁华下, 无声逝去。江迟暮步伐匆匆, 往皇宫而去,满脑子都是都是参商的那句,“青摇用祭品把魇引进了皇宫, 她等不及了,她要亲自看着碧玉奴孕育成形……”他心口莫名发慌。碧玉奴孕育成形……是什么意思?今天宫中到底会发生什么, 楚宁安会变成碧玉奴?祭品是青女的命,魇是玄枵人的怨气,那承受这一切的会是楚宁安吗?江迟暮根本不敢想象, 只能拼命加快步伐。街边穿着白衣的小贩忽然叫住了他,“江公子,许久不见。”江迟暮回过神, 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曾经见过的小书生站在摊前,身前摆着各种花灯, 乞巧节加上折月宴,手头稍微宽裕些的都会买盏花灯, 因此他的摊子几乎销售一空,只剩寥寥一二。江迟暮急着离开,只摆了摆手。小书生失落道,“江公子如此急, 是要去见上次与您一同的公子吧?没想到公子是如此长情的人, 那我也死了这条心, 祝你们百年好合, 平安无虞。”他从摊上取下一盏花灯,塞进江迟暮怀里,还不等他拒绝,便收摊匆匆离开了。江迟暮迷茫的低头看了看手里这盏灯,碧色外罩,绣着银蝶,显然是仿照不久前青女的舞衣款式制成的,是当下最受追捧的样子。……长情?为什么其他人会觉得自己对楚宁安有情?他心头复杂,抱着花灯朝皇宫赶,可离得越近,越感觉气氛异常,森严的守军站在宫门前,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余。江迟暮反应迅速的躲进小巷里,眼看着宫门前许多正常进出的车马都被挡了回去,守军面色冷凝,“陛下有令,宫中不许任何人进出。”江迟暮脸色难看,果然出事了……他探查了几个宫门,都被死死守住,直到在一条小巷子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趴在巷口探头探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靠近的江迟暮,直到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才慌张的叫起来,“我是路过的,官爷别抓我!”江迟暮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王傲天?”“江兄,居然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宫门守军,快松开我。”一听到江迟暮的声音,他立马放松下来,可却没等到江迟暮松手,反而更用力了些。江迟暮脸色有些难看,“你在这里干什么?”王傲天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根本无力逃脱,结结巴巴道:“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皇宫前,便随意看看……”下一秒,他哀嚎起来,刺骨的疼痛从手上传来,食指像是完全断了。王傲天脸色苍白,恐惧道:“江迟暮你想干什么?我们有话好说啊!”江迟暮神色阴霾,“我再问一次,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真的是路过……啊!!!”这次话还没说完,王傲天就痛苦的尖叫起来,

又一根指头断掉了,他痛的飙泪,“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太疼了!”江迟暮下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皇宫里有原书中的重要剧情,与长安王有关?”王傲天大脑空白,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为什么知道原书?你也是穿书者?不对,穿书者不会不知道剧情,你到底是什么人?”江迟暮又折断了他的一根指头。“别多嘴,今夜宫中的剧情到底是什么?”王傲天痛的痛哭流涕,“我说,我说!今夜长安王会在宫中恢复剑尊记忆,得到修仙界的传承,我想要去看看,我没有坏心,别打我了!”江迟暮怔愣,忽然想起曾经打探到的,主角会在机遇下通往仙界,这居然与楚宁安有关,他是……剑尊?江迟暮面不改色的又弄断一根指头,“楚宁安是剑尊,他与碧玉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会在生死之际觉醒记忆,等主角在长安王府找到线索时,他已经死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江迟暮只听进了“生死之际”四个字。他皱起眉,“你知道他在宫中何处?”“知道。”江迟暮垂眸,“带我去。”王傲天脸色苍白,他整只左手的指头全断了,曾经看来无足轻重的书中炮灰现在堪比地狱阎王,他绞尽脑汁都不清楚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强忍恐惧走在前面带路。系统虽然已经消失,可也给他留下一些道具,他把所有积分都兑换成寻找人的道具,目标就锁定在长安王身上,毕竟他是自己的最后希望,通往修仙界的钥匙。在道具的作用下,两人绕过守军,朝着道具指引的位置前去,越靠近,王傲天越是两股瑟瑟,脚步都慢下来。“江兄,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哭?”王傲天吓得脸色青白,缩在江迟暮身后,既然原书中长安王是遇到危险才觉醒记忆,那说不定就是见到鬼了,他从刚才就感觉耳边哀切的哭声不断,还有些凉风吹着脖子,就像……有人趴在他后背上。江迟暮看着皇宫里满溢的魇,比起宫外,这里的魇浓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颜色从乌黑过度到血红,越是靠近宫内,血色就越浓烈。可偏偏其他人像是看不见这血色一样,面色如常,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阴冷了些。就像王傲天身后此时正飘着一团血红的魇,几乎已经附到他身上,他才会感觉到异常。王傲天害怕的全身颤抖,跪在地上对着空气磕头,“大仙放过我,我没害过人啊!你别缠着我了!”空气中的魇越来越浓,肉眼可见一条血色的长龙,翻滚着涌向一处宫殿,江迟暮抛下王傲天,朝魇最浓地方奔去。腐朽的宫门上贴满黄符,随着猛然撞开的大门,四处飘落,如丧葬的黄纸。宫柱上蛛网纵横,空气中满是闷至发酵的腥臭血气。一团扭曲的怪物在地上爬动着,可怪物头顶,却长着一张人类的脸,那

张脸属于玉画,只是此刻这张脸怎么也看不出一点属于人类的理智。她大张着嘴,口水不断滴落,疯狂的撞着宫门,像是里面有什么在吸引她,贪婪的嘶叫:“血肉……好香……”她带领着楚宁安一路前往此处,已经被空气中碧玉奴血肉的味道馋的丧失理智,只是拼命渴求着血食,一打开门就如一条蛇迅速窜进去,体积拼命膨胀,身上长出足足七八条人手,搜寻着血食的来源。可在宫门口明明十分浓烈的碧玉奴血肉,到了宫内却突然消失,她焦急的撞着墙面,四处搜寻。灰尘弥漫的房间,被她搅的乱成一团,就在搜寻时,她呆滞无神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动作慢下来,“这是……千越宫。”玉画的脸上突然充满恐惧,尖叫一声。千越宫,是她被关了几十年的地方,那些吃过碧玉奴血肉的宫妃与她一同关着,她眼睁睁看着容色如花的美人一个个变成可怖的怪物,互相吞噬……这是她的噩梦,是她逃出宫几十年都摆脱不了的梦魇。混沌许多日的玉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与自己曾见过的怪物一样的模样,极致的恐惧下,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逃,快逃!她恐惧到了极点,尖叫着朝外爬动,丝毫没注意到,阴暗中有个东西正朝自己接近,直到察觉到痛苦,已经晚了。黑暗中窜出的瘦小身影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明明与她体积差距巨大,可仅凭一己之力就让她不得动弹。玉画惊恐的尖叫起来,疯狂挣扎着,让她惊恐的不止是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更是被不断吞噬的感觉,她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却无力反抗。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玉画似乎终于记起了属于自己的记忆,她眼里流出两行泪,缓缓伸出手,抚摸着撕咬着她的人的脸颊。“你是……凝云?玉书的孩子,你与她生的真像,真像啊……”碧玉奴的互相吞噬,靠的不止是血肉,更是残存的那一点血脉,当身体里那一口属于碧玉奴的血被拿走,她就失去了生命。光线渐渐照进了昏暗的宫殿,照亮了骑在庞大怪物身上的瘦小的身影,那是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女人,全身都是污渍血液。她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停下撕咬的动作,呆滞的将眼神转到门口的人身上。她的脸虽然缺了一只眼睛,却依稀能见到当年的雪肌花貌。寒意渗入脊背,楚宁安浑身颤抖,牙齿哆嗦,眼中空茫。这是……这是他年幼时,抱着他温声哄睡;是在他蹒跚学步时,牵着他的手,带他走遍整个皇宫;是搂着他,读遍四书五经的女子。楚宁安喉结滚动,艰难又困惑的低声发出一个音节。“……娘。”女人满是血污的身体抖动起来,只是神色依旧空洞迷茫。她右眼空洞的血窟窿留下一行血泪,嘴张开又紧闭,露出只剩半截的舌头,喉咙间含含糊糊发出野

兽似的呜咽。-江迟暮冲进魇的最深处时,几乎因为浓到窒息的黑雾寸步难行,虽说这些魇没有靠近他,可在如此狭小的地方中挤着如此多的魇,他只得不断挥开这些魇,再继续前行。魇最浓重之处,是一座宫殿,破败的宫门上方挂着千越宫三个字。江迟暮觉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却始终记不起来,他慢慢推开宫门,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头晕眼花。千越宫已成了一片断臂残垣,肉眼可见,全是残肢碎片,以及满地乌黑血迹,更别提从门口涌来的魇,疯狂的朝内灌注。江迟暮内心的不安几乎到了顶点。随着吱呀一声,宫门推开,江迟暮看到一个背影,穿白衣,单手执剑。只是白衣已经被染成了血衣,剑身也血迹斑斑,一头在楚宁安手上,一头却深深刺入一个瘦小的身体里。江迟暮全身僵冷,一言不发,慢慢走到那个沾满血液的身影面前,是楚宁安,即使全身是伤,脸色惨白,血溅了半张脸,可他还活着。江迟暮心头吊着的那口气突然松下来,窒息感让人头晕目眩,喉咙发腥,他站不稳,踉跄一下,死死抱住楚宁安。他声音虚弱,轻的只剩一口气,“楚宁安,说好的折月宴,你怎么一直都没来,我等了你好久……”楚宁安头微微垂着,瞳孔涣散,此时才手指颤抖,紧握的剑身从手中掉出,带着瘦小的尸体摔在地上,露出女人半张脸。她侧身趴在地上,露出空洞萎缩的半个眼睛,可嘴角却全是笑意,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楚宁安浑身脱力,跪在地上,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我找到我娘了。”这是他看见江迟暮的第一句话,语调平淡,声音低哑。可江迟暮的眼睛却一下子红了。他抱住楚宁安,声音哽咽,“楚宁安,别哭,你别哭,我在呢。”楚宁安浑身冰冷,如同一柄寒铁制成的剑,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抱住了江迟暮的后背,温热体温一下子让凝固的血液流淌起来。他眨了眨进了血液的干涩眼睛,“……我没哭。”可下一秒,滚烫的泪珠却突然从眼角坠下,滴在了江迟暮后背。楚宁安浑身都在抖,死死抱着江迟暮。他的声音终于哽咽起来。“江迟暮,我没娘了。”“原来玉画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个……怪物。”昏不见人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二人。江迟暮红着眼,抱紧他的肩膀,“不,你才不是怪物。”楚宁安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无助的低喃着怪物,似乎根本听不见声音。江迟暮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可却知道能让他变成这种样子,一定是痛的蚀骨锥心。江迟暮心里阵阵发疼,忍着泪道:“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人医治。”他想带楚宁安离开这里,可此时才发现,楚宁安的两条腿几乎寸寸断裂,刚刚能站起来完全是靠着剑支撑。即使江迟暮努力告诉自己

坚强,可此时,却再也忍不住泪意。“是谁伤的你,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他很少哭,可此时眼中全是滚烫泪水,烫的他浑身颤抖,眼睛像是马上要炸开了。他的两次流泪,全都给了楚宁安,江迟暮从前不明白,可现在不想问个明白了。从前,他追求的是潇洒快活,没心没肺无牵无挂,活出上辈子在病床上梦寐以求的样子。可动了情,要如何无牵无挂呢?他捧着楚宁安的脸,有些失控的吻上去,声音在唇间碾碎,字不成句。“楚宁安,你不是要我的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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