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郑禹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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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公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他看见郑怿如今模样的时候，还是楞在原地。
他记忆里的小叔叔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跟眼前这个风烛残年满头银丝的枯瘦老叟联系到一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谁将小叔叔变成这个样子的！
“…小叔叔。”
“阿禹。”
看着他的模样，郑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大侄子的神色来看，他还是记得从前的叔侄感情。
和大侄子打好关系，他说不得可以重新回到郑家。
若大哥阻拦…那就除掉大哥。
这个侄子比大哥单纯，他坐上家主的位置比大哥坐这个位置对他更有好处不是吗？
郑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成为郑家的家主。
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按照继承顺序，只有嫡长子才有机会。
他除掉了大哥，还有大侄子，除掉了大侄子还有大侄子的嫡长子，就算将这三个人都除掉，二哥的继承顺序也排在他的前面。
就算他除掉了所有继承顺序排在他前面的人，他这样的身体，这些年又不在郑家，没有培养出心腹，那个位置他也做不长的，还不如省了那份心思。
左右他不稀罕那个位置，他想在想要的只是权利。
让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存在感太低。
只要他能掌控大侄子的想法，他是不是家主已经不重要。
郑禹的眼睛红了。
几步走到他他跟前，躬身：“侄儿来迟了，还请小叔叔责罚。”
郑怿看了眼身边的下人，下人们轻手轻脚离开。
主子们说话，他们不好留在这里。
“阿禹，我们叔侄俩有十七年没见了吧。”
郑禹的心中闪过一丝痛楚。
“是的，阿禹若能早些去清灵郡…”
是啊，早些去清灵郡寻找，他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可他不能说出自己的不满，他表现的越豁达，越不在乎，才会让这个侄子越愧疚。
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也是最容易被言语打动。
“哎，我的命数如此，我不怪任何人…”
“咱们叔侄团聚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
“你父亲如何？”
“父亲安好，父亲先前被陛下罢了官职，心情郁闷，也不方便常出府来看望小叔叔，小叔叔你也别怪他。”
郑怿心中惊讶，还有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大哥被罢官了啊？
他一句都没跟自己说过，想来是怕在自己面前丢脸，所以才没说，没想到被自己儿子卖了个彻底。
“哎，你记得劝劝你父亲，别让他太执念，身体最重要。”
郑禹点了点头。
“…小叔叔，是谁害的你成这样的？”
郑怿的手顿了下。
心里飞速运转，想着现在是不是告诉侄子的最好时机。
应该是吧？
自己进京这么久这个大侄子才露面，大哥明显是才告诉大侄子不久。
连自己回京城的消息都瞒着，肯定也不知道害了自己的元凶。
他想让自己成为大侄子背后的掌控者，就要开始破坏他们父子两个的感情。
若阿禹知晓自己敬爱的父亲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重视亲情，心中的好形象肯定会崩塌。
想到这里，郑怿沉着脸道：“是白婉，一个医女，她还有一个师弟，他们两个将我困在清灵山十几年，在我身上不断使用毒药，折磨我…”
话里自然而然带上愤怒，想道自己曾经在清灵山的日子，他心底的邪火便压不住。
听到白婉的名字，郑禹整个人僵住。
白婉？还有个弟弟？
据说淮安侯世子新纳的姨娘就是清灵郡人士，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姐弟俩，会医术这样的字眼，那面会让人想到淮安侯世子那个姨娘的身上。
巧合太多就引人怀疑了。
如果淮安侯世子的妾室是囚禁伤害小叔叔的人，父亲为什么不惩治她？她又怎么成为淮安侯世子的妾室的？
最重要的是，父亲为什么将白氏的弟弟留在郑家？
想起昨晚父亲忽然的召见，以及匆匆将他打发出京城，郑禹有了不好的预感，父亲不是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吧？
白婉姐弟会医术，白婉又成了淮安侯世子的宠妾，住在侯府。
听说太子明日要到侯府小住几日……
白婉、父亲、白公子、太子……
郑禹的脸霎时毫无血色。
不行，他得马上回京城！一定要阻止父亲！
皇后娘娘做出的决定才是眼下最适合郑家的。
王家和卢家先后族灭，已经说明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陛下在对付世家，陛下不希望世家再像从前那样势大，把持着前朝后宫！
王家和卢家都拥有着皇子，所以才率先成为陛下清算的对象。
李家有三皇子，应该是陛下下一个目标。
郑家没有皇子，也被陛下打压过，在朝中的权势不如从前鼎盛。
这个时候应该选择顺从陛下的想法，然后再急流勇退。
主动让郑家慢慢走出权利的巅峰。
这个时候郑家已经不是想要保住权利的时候，而是要考虑怎么从陛下的手中走出一条生路。
皇后娘娘只生了寿和公主，这正是郑家的一丝生机。
只要郑家识趣，虽然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荣耀，可也不会落得跟王家与卢家一样被灭族的下场。
父亲怎么还想着保住权利呢！
世家能够传成千年不灭，不是因为他们能牢牢把持住权利，而是祖辈们圆滑，合适的时机出山，不利于世家的时候选择避世，便是这般家族才能成为各代君王敬重的世家大族。
皇帝们欣赏的世家的这种精神，而不是他们被欲望冲昏头脑，拼命争夺权势的丑恶嘴脸。
若郑家这个时候还不退，郑家的传承也会断在这一代。
祖父生前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景象，所以将小叔叔送到清灵郡，还说以后会去清灵郡跟小叔叔住，其实祖父那时候已经动了举家退出朝堂的打算。
可是皇后娘娘被选做太子妃，家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只能暂时放弃了那个想法，
在皇后娘娘有孕后，家族中的那些长老们更加不支持祖父的提议。
皇后娘娘生下寿和公主后他们很失望，却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皇后娘娘身上。
陛下允许皇后娘娘生育子嗣，早晚会生下小皇子的。
就算王家有皇长子又如何？嫡子可是排在庶长子前面。
那些人包括父亲都是那个想法，将祖父的提议刻意的抛到脑后，他们完全不想接受那个想法。
因为他们舍不得如今的地位，舍不得退出朝堂变成没有权势的家族。
呵，也是。
郑家在大乾朝的行事太过高调，底下的子弟也没有约束好，在官员和百姓们的口中都不是什么美名，如果退出朝堂失去权力，那些仇家怕是要找上门。
嘲笑还是好的，最怕的是打压针对。
所以，他也妥协了。
可是皇后娘娘生下寿和公主后再无动静。
他们这才明白，陛下只给每个世家女一次机会，生了什么便是什么，不会给她们第二个孩子。
父亲他们不肯放弃，将云家的姑娘送进宫，云家的姑娘倒是争气，顺利生下一个皇子。
皇后娘娘想将四皇子名字改到自己名下，陛下不同意，云家也不乐意，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陛下不同意皇后娘娘把四皇子改到她的名下，却不反对皇后娘娘教养四皇子。
这又给了郑家希望。
众人都以为陛下在待价而沽，若四皇子的资质好，比兄长们都出息，陛下说不得会乐意将他改成嫡子。
可后来…
不说也罢。
现在想起来，陛下是故意给郑家下了个饵，引着郑家去和王家斗。
那些年郑家和王家的关系十分恶劣，先是因为太子妃的人选上，接着是为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两家根本无法消停。
最终王家走上破灭，郑家也出了不少力，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陛下在看他们鹬蚌相争从而渔翁得利。
五皇子被册立为太子，大皇子被圈禁，世家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他们再也无法向掌控前几位皇帝那般掌控现在的陛下，他们需要给这位陛下尊敬与让步。
谢妃被晋位皇贵妃，皇后娘娘在宫中不出来，不管闲事。
也放弃了扶持四皇子的心思。
总归皇后娘娘是正宫皇后，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皇太后。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无所谓，左不过四皇子的血缘会更近些罢了。
但陛下更喜欢五皇子，四皇子毫无胜算。
郑家扶持五皇子登基，好歹也算有一个从龙之功，先将眼前这位陛下对郑家的杀意消减些再说。
皇后娘娘陪伴陛下那么多年，应该也是看出来陛下想要铲除世家，才会放弃倾注了那么多心血的四皇子。
父亲也同意了。
郑家算是勉强在陛下面前刷了一点点好感。
可郑家才站队太子多久，父亲竟然就生出了这样可怕的心思。
让陛下知晓…
不！
陛下一定会知晓的！
怎么就那么巧？
为什么淮安侯世子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清灵郡？
他是不会相信淮安侯世子是到清灵郡游玩的。
那个地方风景秀丽不假，可因为小叔叔在清灵郡失踪，郑家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控制清灵郡，压制着清灵郡的消息不外散。
而且那个地方位处在来往京城必经之路的一侧，便是来往的商人，也不会特意拐进去走一遭，淮安侯世子怎么会突发奇想到清灵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