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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至少记得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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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

呵,还有谁!

比如你看看这道题:

为什么说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

脑壳都不带转的呀。

信手就来。

答:

1.农业为工业和国民经济其他部门,提供粮食等基本生活资料,是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首要条件。

2.农业为工业提供原料。农产品是轻工业的重要原料,同时,重工业也需要一部分农产品作为生产资料。

3.农业是建设资金积累的重要来源。社会主义的建设资金主要通过内部积累,其中一部分是由农业直接或间接提供的。

4……

擦!

空不够用。

算了,就4条吧,一道简述小题。

下一道。

笔一动就收不住了喂!

多年打工人生涯,教会了我大风卷。

快节奏的都市生活,让我学会了效率至上。

切换到新闻联播模式,让我出口就是广播腔。

唰唰唰……

停!

撂笔,盖帽。

这货左瞧瞧,右瞅瞅,揣测顶多过去半小时。

肿么办?

干坐一个多钟?

“那个考生,干嘛呢,好好答题,别左顾右盼!”

女老师还算温柔。

男老师严厉道:“口头警告,再有下次,直接离开考场!”

李建昆举手:“老师,我问下,能提前交卷吗?”

检查什么的,不存在的,再说检了又有什么用,写得密密麻麻,钢笔又不能擦。

俩老师相视一望,那模样似乎在说,怎么混进来的都不知道。

“不能!”

“不是啊老师,我答完了呀。”

嘎!

俩老师同时掉下巴。

不光他们,考生们齐刷刷抬头,一张张单纯质朴的脸上,皆是活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可能?

他们才刚答完第一大题。

有些第一大题都没答完。

唰!

俩老师齐聚这货身前,低头一瞅……

懵!

乱写的吧?

不过讲道理,乱写,这点时间,能写出这么多字,也是个人才啊。

问题是,字儿还写得挺好。

男老师拿起试卷,仔细瞧了瞧,瞳孔极速放大。

这如果不是考生写的,他会认为出自哪位领导之手。

这一条条的,逻辑清晰,术语不断的……什么家庭啊。

女老师踮脚,够头,打量。

“呀!”猛捂嘴。

再低头看向考生,人高马大,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一脸的人畜无害。

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重要的是政治觉悟如此之高。

前途不可限量啊!

遂用极尽柔和的语气说:“这位同学,考试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有时间你再检查检查,有更改和补充,写在试卷反面也可以。”

“……噢。”

你为什么要眨眼?

好吧,既然不给出去,坐着也是坐着,反面还能操作,那就别怪哥们火力全开了。

战栗吧,兄弟姊妹们!

上午第一场,就这样波澜不惊考完。

中午,在二中食堂买的饭,蹲屋檐底下吃,里面没座,眼前一副众生相。

来自一个学校,相互熟悉的学生,忙不迭印证答案。

有人虽独自一个,却开怀大吃,精神饱满。

也有人一勺一勺地,机械式往嘴里塞,神色迷茫,惴惴不安。

下午,1:20开考。

这一场,李建昆就不敢浪了,必须死死稳住。

数学。

可以说一个月来,他付出的所有努力,就为这张试卷。

没错,仍是一张薄薄的,泛黄的,A4大小的纸。

七道题,外加参考题,后面有个括弧——(不计分,可以不做)。

第一题,计算,3道小题,根号平方和数列求和。

第二题,求值,代数。

第三题,方程式。

第四道题,三角函数。

第五道题,解不等式。

第六道题,几何。

第七道题,求证方程式。

参考题,两道,抛物线和求不定积分。

这出卷老师是个大手啊,把中学数学重点内容全涵盖了。

难吗?

难!

知道这货此时心里想的什么吗?

徐庆有。

我真是谢谢你八辈祖宗!

讲真,若不是恶补了《数理化自动丛书》,他连笔都动不了。

不急,慢慢来,时间很充裕。

遂拿出草稿纸,神情凝重,目光如炬。

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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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

县味精厂。

跑来跑去太搞人,李建昆和王山河合计过,还是来这里凑合一宿。

反正有两张床,另一哥们哪怕今晚不打算回家,相信某彪子会让他听话的。

这不去了嘛。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噔噔噔地。

噢,彪子回了……

旧袄子里鼓鼓囊囊,进门掏出两个铝饭盒,咧嘴道:“给,趁热吃。”

李建昆揭开盖子,好家伙,红烧带鱼!

小王那盒还不同,土豆鸡块。

“你俩可以凑一块吃,这样都能吃到。”

要你教啊……李建昆瞅瞅他,问:“你呢,你不吃啊?”

李建勋摆手一笑,“晚上有点事,要出去吃。”

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酝酿半天才说:“建昆,那钱……我就先用了,赶明你要用钱,跟哥讲。”

“滚。”

“诶。”

真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李建昆就知道他去哪混饭了,不是跟大嫂二人世界,就是丈母娘家。

这么说不算错,后来真一家了,虽然过程特曲折。

还得忍辱负重两年。

等混上科长,才能翻身奴仆把歌唱。

那年,味精厂仓库失火,烧红半边天,某彪子是真不怕死,冲进去扛出百多袋货,见了报纸。

遂一下完成身份跃迁。

估摸少奋斗十年,成为厂史上最年轻的科长。

从那以后,每逢回家,李贵飞会屁颠屁颠给搬凳子……

俩货吃完大餐,各倒在一张硬板床上,一脸腻歪。

“山河,对对答案?”

“对啥呀,对出个什么也改不了,还闹心。”

小王豁出去了,要死卵朝天。

嗯,他都打听清楚,知道有个地方水浅,底下还没石头。

李建昆拍拍脑门,难喽。

这个年纪的小王,其实还挺浮躁,数学题不算容易,真搞出几个,不得跟他嘚瑟嘚瑟?

“上次让你找你舅妈,聊聊她的经历,你聊了吗?”

“聊了呀。”

提起这个,王山河倒来了精神,摆钟样坐起,嘿嘿道:

“建昆你还别说,真有用,我政治题有几道,就是从她的话里提炼的,八成没毛病。”

小王舅妈,是个狠人。

石头矶公社的三八红旗手。

带着一帮妇女,硬生生搞出一条大沟渠,活生生演绎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现在也时常参加会议,听多了自然能讲几句。

政治题薅到了,这挺好。

却不是李建昆的出发点。

他当时想的是,顶好一素材,到处都在说男女平等,实际呢?

这事有写头,有看点,好发挥。

倘若批卷老师是个女的,那……赚大发了呀。

也不指望小王遣词造句,但凡用质朴文字表达出一定精神内核,作文分就不会低。

整整60分呢。

总分才400。

盛海那边更猛,三道题,一个作文90分……嗯,好嘢。

这是李建昆对1977年高考试卷,唯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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