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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心头恨,天牢血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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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乐坏了一旁的徐沧北父子,皆是夸赞苦面佛神勇无敌,功震寰宇。

苦面佛却不以为意,对着徐沧北说道:“对待这等蝼蚁不费吹灰之力,少要吹捧,方才我那一掌依然用了五层功力,想必这小子还没死透,老僧开不得杀戒,你去结果了那小子,免得我破戒。”

他说完便走到红凤面前检查其伤势,不再言语。

这苦面佛也不想这般如此与破戒有何不同,但他也懒得想,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徐沧北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奉承道:“能替佛爷办事,是小老儿三生有幸,您就瞧好吧!”

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加之六十有余的年岁,让一旁的徐衔看了也不免暗自皱眉,心道爹爹怎么这般毫无骨气。

可徐衔不知道,正是他爹这般如此,才逃脱了一次又一次的杀身之祸。

徐沧北擎着三尺青锋,走到趴在地上的徐云近前,看着离徐云不远处的日月刀,暗自咬牙心中大喜,这么多年了,这镇族神兵终究是落到我的手上了,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先不急于灭杀你,我先把这镇族神兵收起来,想到这里徐沧北就要弯腰拾取日月刀。

突然,本已奄奄一息的徐云猛然翻了个身,手腕上缠手中的破月刃弹出,一道寒芒就挥向徐沧北距离自己最近的左脚。

“噗嗤”一声,鲜血顿时翻滚喷洒出来,却是脚筋被挑断。

太快了,又如此之近,想不得手都难,奈何徐云这般功力。

徐云捡起日月刀起身就跑,踩着追云步运转大轻功脚下如飞一般,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徐沧北只觉得脚脖子一凉,徐云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见。

再悔恨已然来不及,脚上血流如注顿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这突生变故可吓坏了徐衔,飞奔到父亲面前,检查伤势为其止血。

而苦面佛也吓了一跳,也是来到徐沧北身前,喝道:“怎么回事!”

“佛、佛爷,那小子跑了。”徐沧北强忍着疼痛说道。

“跑了?你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能让他跑?”苦面佛顿时就翻了脸,对着徐沧北咆哮起来。

“是,小老儿大意,办事不利,求佛爷责罚,衔儿,速速追赶。”徐沧北请罪后随即对着徐衔说道,同时心道你这苦面的和尚,自己没打死却叫我来,这小子命硬逃脱,我却搭上了一只脚。虽是心中愤恨,却也不敢开口,论功力,他们爷俩加一起都打不过这和尚;论职位,这苦面佛自从进了护龙司就官封护龙罗汉一职,正是自己顶头上司,如今我父子俩才加入这护龙司几天,还没见过皇帝就被苦面佛直接派来接应青鸾红凤,这哪里敢得罪。

“算了,别追了。”苦面佛一甩大袖,拦住徐衔:“也是老僧小看了这小子,你照顾你爹和红凤这两个伤号,先回京复命去吧。”

说罢那肥胖的身躯一晃朝着反方向飞去,消失不见。

再说徐云,亡命奔逃。

他心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两三个时辰之前我还追赶着红凤,如今情况完全逆转。再说最近总是受伤,远的不说说近的,就在半个多月前徐云还

徐云确实结结实实的被苦面佛打了一掌,而苦面佛也确确实实的用了五成力道。

按常理来说,不用五成,哪怕徐云结结实实的挨了四成力道也定然死于非命。

这力道分两种,一种是普遍常见的外劲,例如拳法,练到极致则可一力降十慧,不容小视。一种则内劲,例如掌法,通过内力传到掌中,以内力伤人五脏六腑,练到极致则可以隔山打牛。

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是内外兼修,运转自如,这苦面佛也当然不例外。

而苦面佛打徐云这一掌则用的是内力,以力穿透。但可别忘了,徐云后背还有东西,就是那日月刀的刀鞘。

劈天抓日月,以陨铁之石铸造,刀身巧夺天工,其刀鞘更是不凡。徐云多年来背在背上,一是侠客所行,二来则以护盾之用。

苦面佛这一掌被那神兵卸下了三分力道,其余力透过日月刀鞘,打在其体内,将徐云那一口咽了三咽的鲜血逼了出来。

那一掌剩余的几分力道也着实伤得不轻,这时候就体现出心法的好坏。《乾震无妄功》乃是上古遗传下来,结合周易奇门遁甲之妙数。再加之徐云自幼习武骨骼健硕,总体来说虽是震伤但也无关紧要,人在逆境之中激发潜能,再有徐沧北心中大意麻痹,他能逃脱也不算奇怪,纵然这样徐云也是边逃嘴角边流血。

这一路上徐云行一段路便打坐恢复伤体,就这样,天近傍晚时,身体已好了七七八八,这才回到辽东城。

来到将军府,徐云扣打门环,梁文婷走了出来,一见是徐云,梁文婷急忙问道:“哥哥可抓住了红凤?”

徐云摇头,将经过与梁文婷简要说了一遍,梁文婷点头表示理解,眼中却也掩盖不住失落。

“三叔他们在吗?”徐云问道。

梁文婷摇头:“他们在知府衙门,审讯青鸾,已经一天了,还没回来,我便一直照看这将军府,恐有意外。”

徐云点头,对着梁文婷又嘱咐几句,便来到了知府衙门。

这朝堂之上知府大人正襟危坐,徐沧海次座,朱文杰也在座,徐搏梁文婷二人站立两旁,青鸾的两只胳膊被两名士兵架住,跪在堂下,浑身是血,晓是用了大刑。

知府将那惊堂木一拍:“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供,更待何时!”

青鸾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要不是功力不凡,怕是早已魂归九泉,绕是这般,也是奄奄一息。

她抬眼皮看了看堂上众人,不作表情,又把眼睛闭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用刑!上夹具!给我上到她招供为止!”知府气急败坏。在这一天里,只要青鸾被用刑晕厥,就抬下去休息,等醒过来再上堂,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审了,而这女贼始终只字不言,使得就连身经官场多年,老练沉稳的知府老爷也是火冒三丈,怒不可揭。

见两旁衙役将夹具套在青鸾十指上,正准备用刑时,徐云皱了皱眉头,高声喝道:“且慢!”

见朝堂上众人望向自己,徐云走到堂前,向知府、徐沧海等人行礼。

徐沧海一见是徐云,连忙问道:“小云子,怎么样,逃跑的那贼人抓住了没有?”

徐云摇了摇头,道:“三叔,一言难尽,咱们过后再说。”

徐沧海点头,不再追问。

徐云看了看虚弱的青鸾,抱拳向知府道:“知府大人,依我之见,不必审讯了。”

知府看了看堂下这名叫徐云的青年,侠骨英风,他知道徐云与徐沧海的关系,这两日也为辽东血案忙前顾后,出了不少力,虽不知这青年是何来头,但他也听说就连朱文杰见了他都要口称大人,想必来头不小,且听他如何说法。

想到这里,知府略一沉吟,道:“徐云,你且说给本官来听。”

徐云点头,道:“依我看,直接定罪吧,人证俱在,再怎么用刑都不会有结果。”

知府听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徐沧海,道:“先把罪犯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待衙役退去之后,朱文杰也离开了朝堂,徐搏被徐沧海唤去家中照看,这堂中只剩下知府、徐沧海与徐云三人。

知府带领徐沧海徐云二人来到后衙,三人落座,看了看除了他们仨以外四下无人,知府道:“徐云,按我大明例律,这等血案若抓住真凶,乃是凌迟处死的大罪,本官何尝不知可以直接定罪,况且又有朱文杰这等人证。无奈……”知府沉吟片刻,道:“唉,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无奈这女贼身上带有当今圣上的免死手谕,若她招供则好,若真是如滚刀肉一般,本官与你叔叔,不知如何下手啊。”

听闻知府说出了顾虑,徐云点了点头,他想了想,问道:“若是直接杀了这青鸾,是不是就相当于违抗圣旨。”

徐沧海道:“这可不是单单违抗圣旨这么简单,若是杀了青鸾,则可就代表了燕王与大明朝的对立性,这很有可能代表着建文帝与燕王多年矛盾的导火索。”

“明白了!”徐云站起身,又问道:“燕王什么意思,他手下智者如云,想必他一定有对策吧。”

“燕王确实有法子。”徐沧海点头,道:“如今燕王还不想大张旗鼓违抗皇命,与其对立。燕王的意思是江湖事江湖了。”

徐云踱了几步,心中想到,这灭门血案虽说要将罪犯行刑于众,但如今情况特殊,不得不秘密处决,到时就回禀南京随便编个结果,就怎么都说得过去了。

但这秘密处决也绝对不能是官人,要是官家动手,保不齐会有一些与燕王不同心的人,例如朱文杰之类,到时捅到南京,却是百口莫辩了,这和逼着青鸾强行画押是一样的道理,所以知府与三叔不敢过分行事,也就只能严刑拷打而已。徐云心中明白,燕王肯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是想借自己之手,结果了青鸾。

徐云想到这里,嘴角一撇,朱棣倒是打的好算盘,这还没如之何呢,就想让我替你办事了,不过也罢,怎么说自己还仗着他给的身份行事方便一些。

对于青鸾,徐云提不起兴趣,但小婷婷一定会很愿意。

徐云想到这里,对着知府与徐沧海道:“我明白了,那今晚,就由我来出手吧。”

“好!”知府点头,道:“一点就透,不愧俊杰。”

徐云笑着摇了摇头,道句知府过奖。

知府看了徐沧海一眼,徐沧海心领神会,对着徐云道:“小云子,燕王旨意上说还有个不情之请。”

徐云眉毛一挑,道:“说说看。”

“就是将那朱文杰也一并处决,到时则是说侯爵遇刺,慢慢的不了了之便可。”徐沧海道。

徐云心中不快,这燕王朱棣真当我是他手下人了,他想到这里便没出声。

徐沧海尴尬的咳嗽两声,他心中也知道徐云与朱棣关系复杂,劝道:“小云子,一不做二不休,帮人帮到底,就帮了忙吧!你看,燕王他不也在旨意上说,是请而不是直接命令吗。”

知府也不断在一旁打着帮腔:“就是,千岁同时也说了,这女贼与朱文杰,若是徐云你不帮忙的话,就只有审讯了。若是帮忙了,那他就欠你一个人情。”

徐云一叹,道:“帮呗,不然怎么整,这青鸾与朱文杰,皆是于我三叔有仇,我帮忙可是看我三叔的份上,与燕王无关。”

“好,好!”知府与徐沧海皆是欢喜点头,不管怎么说,徐云能出面解决是最好。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回府。

徐沧海与徐云回到将军府,唤过梁文婷,徐云在其耳旁耳语几句,梁文婷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待徐云嘱托,飞身而去。

徐云无奈的笑了笑,心中理解。

看想徐沧海,道:“三叔,今日我追捕那红凤,你猜我遇到何人?”

“何人?”徐沧海一愣。

“徐沧北父子。”徐云道。

“什么?!他们也加入了这护龙司?”徐沧海震惊,转而又道:“他们没伤到你吧?”

徐云摇头,道:“我遇到了佛陀寺的寂灭禅师,他也加入了这护龙司,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有意放我走的……”

“寂灭禅师?此话怎讲?”徐沧海久在辽东城,显然不知武林中事,但也颇为关切。

先不说这两人谈话,却说一路穿房越脊来到天牢的梁文婷。

她左右看了看,晓是今晚有行动,典狱司于九特意安排了狱卒,守卫颇为松懈。

梁文婷很轻易的进了天牢,一路左寻右找来到了单独关押青鸾的牢房,她看了看四下无人,拿着龙鳞刺轻易的切断巨大的门锁,进入牢房之中。

梁文婷摘下她那许久不曾用过的鬼狼面具,双目喷火般看向趴在稻草上奄奄一息的青鸾,来到近前,猛得抓住青鸾的长发,将她的头仰起。

“青鸾,你看看我是谁!”梁文婷咬牙切齿。

青鸾睁开虚弱的双眼,待看清了梁文婷,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她在龙守堂之时,也曾与梁文婷共事,深深晓得她手段之残忍。

她本以为加入了护龙司,身上有着皇王圣谕,大可行事肆无忌惮,不像在龙守堂一般做事畏手畏脚。可如今遇到了梁文婷,天王老子也不好使了。

这青鸾也是硬气,横竖都是死,若胆胆虚虚反而让眼前人看了笑话,不如急怒于她,让她给自己来个痛快。想到这里,青鸾轻蔑一笑,虚弱的说道:“这不是那个小叛徒吗,你活得还好?怎么没去见你姐姐?”

青鸾此言出口梁文婷顿时装若癫狂,她猛然竖起龙鳞刺,一刺扎在青鸾的右腿,硬生生得将其右腿卸了下去,血流如注,梁文婷怒吼道:“你还有脸提我姐姐!!?”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青鸾痛得晕厥过去。

梁文婷见状,手上却不作罢,拔出龙鳞刺,又是一刺扎在其左腿,硬生生得将青鸾痛醒了过来。

回手又是一刺划在青鸾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显现:“你与红凤之心何其毒也!居然对我姐姐痛下杀手!”

“呵……呵呵……”青鸾轻蔑的说道:“你如今不过是仗着徐云之利罢了,丧家之犬而已……”

“死到临头还嘴硬!!”梁文婷怒不可揭,挥着龙鳞刺,青鸾身上片刻闪现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姐姐……真不愧是百花门花魁,据我端哥所言……梁文颖纵然……纵然四肢瘫痪……却也让他飘飘……欲仙……”

“啊!!”梁文婷闻听此言,双目顿时充满血红之色,她扔掉龙鳞刺,一口咬在青鸾的右脸,硬生生将其血肉咬掉一大块。

伴随着青鸾一声惨叫,梁文婷双手抓住青鸾本就被徐云打碎的肩头,一用力硬将其臂膀扯了下来。

她声音嘶哑:“我活剥了你……”

在天牢门口望风的于九,耳中听着牢内阵阵那仿佛都不是人声的惨叫,心中恐惧到极点,不由得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惨叫停止,于九回头观望,却见一身穿绛紫色夜行衣的少女身型的人走了出来,浑身是血,那衣服仿佛都被染透了一般,这人影霎那间来到于九面前,那脸上的鬼狼面具倍显狰狞,吓得于九“妈呀”一声瘫软在地,估计他这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噩梦连连。

梁文婷看了看瘫软在地的于九,紧了紧手中的龙鳞刺,眼中血色渐渐褪去,她辨了辨侯爵府的方向,身形一晃,纵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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