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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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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绵州城外的回龙村,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见他全身裹着麻衣,没露出一丝缝隙,蹑手蹑脚地躲避着四处走动的村民,活脱脱一副窃贼模样。

他贴着土墙行走,挨家挨户地偷瞄着,终于在一个侧门挂着吊壶的土房旁停下脚步。

“总算找到了,不容易啊。”麻衣人看着手中乱七八糟的地图,奔波了一早上,欲哭无泪。

嘎吱——

麻衣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侧门,但木质疏松,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侧门后是灶房,土灶底下尚有余温,屋内还弥散着火气,说明主人刚刚出门。

麻衣人壮胆潜入,院内空无一人,土房里只有四个房间,两两相邻,几乎看不见多少家具,勉强生活罢了。

他挨个搜查,前三个房间很快就略过——那些不是他的目标。那就只有最后一间屋子了,他轻轻地推开房门。

房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屋尘仿佛在告诉麻衣人,这间屋子空着有些时日了,屋内有一个小小的镜妆台,残破的铜镜附近还点缀着不少落着灰尘的花布。

麻衣人的目的显然就是这里,他打量着屋内的布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俯下身子,将之塞到镜妆台的桌下。

他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浊气,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下一秒,他转身却愣住了,脸上开始冒出细汗。

只见房门后静静倚靠着一名身着流云白凤黑衣的男子,他双臂抱刀,昂首闭目,呼吸平稳,似乎是在打盹。

麻衣人慌乱地拿起镜妆台上的一支木簪捏在手中,静悄悄地向门外挪动。

“赵大,我们好歹有过一面之缘,难道不打个招呼吗?”就在麻衣人要走出房门的时候,黑衣人突然睁眼,将麻衣人吓了一跳。

麻衣人正是周家送餐仆人赵大,而黑衣人自然是新来周家的殷凤来。

“殷执事,我见你似乎睡着了,就没打扰你,老爷有事还需要我去办,告辞了。”赵大见躲不掉殷凤来,打起周穆的幌子虚张声势道,手中握着的木簪攥得更紧了。

殷凤来盯着赵大的眼睛,仿佛有一道刀芒向他扑去:“有什么要事,需要你到胡翠花的家里来办的?”

“殷执事,我跟你走便是了。”赵大知道事情是蒙混不过去,哭丧着脸,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殷凤来点头,他在这潮湿阴暗的屋内蹲守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等到了。

殷凤来走到镜妆台旁边,弯腰去拾取被赵大藏放的锦盒,赵大看着殷凤来的背影,眼下四处无人,不禁恶胆生出,快步靠近,将木簪向他背后狠狠刺去。

“啊……”

殷凤来显然早有准备,背对偷袭的赵大,蹲伏侧身,快速拔出刀背,将他握住木簪的右手臂骨打折,赵大随即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殷凤来见赵大跪在地上,汗水直流,左手颤颤巍巍地扶着吊垂着的右手臂,显然没有反抗的力气,他顿觉无趣,快速收起锦盒,领着如丧考妣的赵大离开了回龙村。

中途赵大几番想逃跑,但都被殷凤来抓了回来。

要是赵大知道殷凤来是三衍高手,恐怕早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

夕阳西下,暮云已经烧得通红。

铛铛铛——

“所有人正厅集合,所有人正厅集合……”

铛铛铛——

随着锣声,仆人们尽皆汇聚到正厅,仔细清数人数,唯独缺少赵大。

周穆慢悠悠地走进来,坐在主座上,细细品茗,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事事都在预料掌握之中。

眼角还挂着泪痕的胡翠花和绿琦携手跟着进来,紫藤屁颠屁颠地跟在她们身后。

“肃静,经过老爷的仔细确认,胡翠花已经没有嫌疑了。”项管家见人都到了就大声说道,哄闹的仆人瞬间就安静起来,“为了弥补昨晚对胡翠花的误会,老爷决定将胡翠花升为周家的主厨,月钱翻倍。”

仆人们纷纷向胡翠花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就说嘛,翠花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下毒。”谢大娘又跳出来说道,全然忘记了她昨夜是如何指责胡翠花的。

周穆有些不喜,紫藤见到他皱眉,贴近小声说道,“这是二爷塞进来的,听说是他小妾的远方亲戚。”

“以后,周家只留团结可靠的人,即便是仆人。”周穆向紫藤着重提了一下,便宣告了谢大娘的结局。

紫藤点头,他的权力在周穆掌权后,与项管家相比,也不逞多让。

“好了,现在该做正事了。”周穆放下茶杯站起来,看着众仆人拍了拍掌。

随后殷凤来走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脸色难堪的赵大带到周穆面前。

仆人们见状窃窃私语,声音细碎,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赵二看到赵大耷拉的手臂,有种不祥的预感。

“肃静,昨夜稽查的下毒之事,我已经有了眉目。”周穆制止住周围渐渐哄闹的声音,眼中隐隐透着寒气。

仆人哑然,不敢开口乱说,只能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跪着的赵大身上。

周穆向殷凤来望去,点头示意。

殷凤来见周穆望来,颔首走出,缓缓说道:“禀家主,我昨夜出城在回龙村的胡翠花家中蹲守,午后便抓到了他。”

殷凤来撇了眼面如死灰的赵大,将怀中的锦盒掏出来递给周穆,说道:“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物件。”

周穆接过锦盒打开,只见盒中是三根金条和一封书信。

书信上大致内容写的是让胡翠花于除夕夜宴趁机下毒之事,酬劳就是三根金条。

“这封书信怎么会在你这?”周穆拿着书信摆在赵大面前,向他厉声质问道。

赵大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也没有喊冤,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我下的毒,是我害了周家,是我害了三爷和管家,对不起。”

赵大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猛地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满脸。

赵大的话无疑是个猛料,在正厅中惊起了轩然大波。仆人们纷纷小声议论,不敢相信平时老实巴交的赵大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大哥?!”赵二大喊,他不敢相信这个事情是他兄长做的。

周穆对赵大的坦白倒不意外,撇了一眼激动的赵二,又向赵大追问道:“你既然承认了下毒,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你为什么要下毒?是谁指使的?”

“无人指使我,不过是前些时日二爷无端责骂我,我一时气极,心智蒙上了猪油,做出这等悔恨之事。”

“看来,你还是不准备说实话了。”周穆向项管家看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泛旧的书薄,里面记录着仆人的信息。

“赵大赵二,亲生兄弟,乃城东三十里外羽阳村之人。

其父赵岩,羽阳村之农夫,性格敦厚,世代耕植。

其母廖氏,原为羽阳村之裁缝,但生赵三时难产而亡。

其弟赵三,尚且年幼。

……”

赵大赵二是于开明元年六月三日入的周家,如今已经待了四年半。

仆人信息记录的东西不多,项管家很快就念完了信息,两个护院就心领神会,从人群中将赵二押出来。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没有参与下毒。”赵二虽然被护院控制,但他人相对冷静,一直在辩解。

赵大眼见赵二被制服,顿时慌了神,急急忙忙地说道:“此事仅我一人相干,你们抓我弟弟做甚?”

“此毒仅你一人,不可为。”周穆没有理会赵二的辩解,只是看着赵大感到可悲,这枚棋子倒是尽心尽力,“既然你执意不肯出卖你的同伙,也不愿说出幕后真凶,那我们只能断定同伙就是你的亲弟弟。”

“可是我弟弟的清白不是已经被证明了吗?”赵大急忙说道,他慌忙中指着紫藤,“紫藤,他可以作证。”

“紫藤虽然看见你弟弟,但并不代表你弟弟就完全没有问题。”周穆摇头,赵大真是死不悔改,“既然你不肯指认你的同伙,那你弟第就只能是共犯了。”

“不不不,我……”赵大纠结到了极点,面容都有些狰狞了,他双手手指死死扣着地面,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周穆并不可怜他,虽然他只是枚棋子,但他到底害死了三叔。赵大现如今的境地,横竖都是条死路,他的决定对他而言并无任何影响,但会决定他的弟弟的命运。

“不说?”周穆见赵大还在犹豫,决定再添一把火,缓缓出声,环视众人,“既然如此,就不和你磨蹭了。项管家,此二人就交由你看管,明日上报官府,奴仆弑主可是件大事,我们燕朝的律法是如何规定的?”

项管家心明神会,微笑回答:“回老爷,按燕律斩首示众。”

周穆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去看两人,而是缓缓转过身去,心里在默默倒计时。

五…四…三…二…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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