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字路口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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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周默成为城市文艺电台“着名”的卖药主持人以后，似乎见到邱台长的次数都不超过10次。邱台长上班的时候，他回家睡觉了，他上班的时候，邱台长估计已经和周公开始对弈了。
上午八点，曾经亲自宣布他应聘成功的邱台长，笑容可掬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接待了周默和孟晓萱。
“周默来台里有三年了吧。小孟好像也来了有两年的时间了！”看着坐在沙发上稍显局促的二人，邱台长首先开了口。
“邱台长，我来了三年半了，晓萱到上个月，来这正好两年。”周默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周默，不用那么局促，我找你们俩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儿。”邱台长随手扔给周默一支烟，周默没有拒绝，接在手里，但并没有点上。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抽烟。“昨天你们去接了个婚礼，一下子接出个网红来啊。”
“邱台长，您听我解释……”周默心想，果不其然，台长找自己，真的是为了昨天那场“婚礼闹剧”。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邱台长伸手示意周默不用解释。“说实话，这个事儿我基本上已经找人调查清楚了。责任不在你，而且这就是针对你的一次阴谋。”
“针对我？”周默有些诧异，说话的时候，脑子飞速的筛选，自认为并没有得罪谁啊。
“没错，针对你，也是针对我！”邱台长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周默。“你先看看这个！”
孟晓萱抢先接过了手机，然后和周默两个人就坐在那看了起来。本地新闻中出现的一个帖子。内容不多，一段完整的录音，正是凌晨的时候周默和秦教授在直播间讲的那个“感人”的故事。
两人并没有把录音全部听完。只是看了看评论内容。评论区几乎一边倒的夸赞赵峰是个真男人，为了自己的女友，宁可隐忍病痛去分手。这些评论的出现也就相当于变相的承认了周默在直播间讲的那个故事是真实的。
“周默，说实话，我对你在节目里的表现非常满意，甚至说是震惊。”邱台长起身接过孟晓萱递还回来的手机，然后坐了回去。“连卖药的都拿你这个事儿炒作，你当时能反应过来，我想到了。但你能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来一次翻身，我是真没想到。其实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拿着个收音机在听你的节目。你也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我觉得，你要是这个坎儿过不去，我也不敢对你委以重任。”
“邱台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周默听了个云里雾里，自己已经立志要做这个单位最有效的“卖药主持人”了，还有什么重任能轮到自己呢？
“周默，我跟你说实话吧，明年三月份，我就要退休了。”邱台长说到退休的时候，眼睛里居然充满了向往。“我还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没有变故的话，接我班儿的不是咱们单位的人，而是上面直接委派一个人过来，就是电视台那边的一个编导，叫李旭东。”
李旭东？这个名字已经是周默和孟晓萱两天之内第二次听到了。没错，他们都知道这个人。之前只知道电视台的一个实力派人物，昨天知道这个人曾经“绿”了周默，今天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居然是几个月后，他将成为周默的大领导。
“小孟，现在是6月中旬，距离9月份考试还有不到三个月，我希望你能考一个资格证，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让你结束导播生涯了。”见两人没有说话，邱台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周默，如果想凭本事儿活着，你就得改变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做卖药主持人的原因是为了挣钱。可你想过没，如果单位进行改革了，你的提成不再那么多了，你该怎么办？或者说，单位进行改革了，你不用亲自盯着这些客户，只要你签一次，这些客户终身都是你的，你还甘心做一个卖药的主持人吗？”
“不能！”周默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考虑就脱口而出，刚刚邱台长说李旭东会来接任的时候，他就在想。又听了邱台长的灵魂两问，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能不能赚到钱，不在于自己能不能守住这些卖药的客户，而在于规则。
现在的规则是邱台长制定的，他靠着这个貌似“合理”的规则赚到了自己希望得到的薪酬。可如果李旭东来了，这个规则还会存在吗？换一个规则自己还能赚钱赚的得心应手吗？
“不能什么？不能赚到钱？还是不甘心做一个卖药的主持人？”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后，邱台长直接再次反问，明显是希望周默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都不能！”周默决定把自己的理解坦诚布公的说出来。“邱台长，您一说，我就明白了。无论是想赚钱也好，想成名也罢。仅仅吃透规则是不够的，因为既定利益者只有制定规则的人，最次也是个能掌握规则的人。”
“好啊，周默，我没看错你！”邱台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孟啊，我刚才让你准备考试的事情，你一定当回事儿啊。上了一晚上班儿，你回先补补觉吧，有时间多跟周默学一下，争取九月份能把资格证考下来。”
“好的，邱台长。”孟晓萱心里清楚，邱台长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周默交代，她自然也就知趣的起身离开。
“周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见孟晓萱离开，邱台长再一次笑容满面的看着周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希望李旭东来接替我的位置吗？”
“邱台长，这个没什么希望不希望的，高层决定其实我这种小小的卖药主持人能质疑的。”周默的意思很简单，我没有决定权，不说也罢。
“呵呵，周默，我先跟你说一件事儿，然后你再重新回答我刚才这个问题好不好。”见周默没有明确的回答，邱台长不得不再次抛出新的爆料。“昨天那场婚礼上的闹剧，始作俑者有两个人，一个是赵峰，另一个叫刘思群。”
“啊？”这个答案让周默彻底不淡定了。要说昨天的事情是刘思群搞出来的，他绝对相信。可赵峰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婚礼？没有道理啊。“邱台长，您怎么知道？”
“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来咱们电台的吧？”邱台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继续自顾说着。“600多个人的考试，我们只招聘两个人。经过几轮考试，你的综合成绩第一，另一个和你一起进来的是张婉洺。可你知不知道，当时如果你要不说综合第一的话，和张婉洺一起进来的就是赵峰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周默没撒谎，当初应聘，他也只是一门心思的向得到这份工作而已，从来没想过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张婉洺现在都去档案室了，为什么？因为他爸爸有钱，给咱们赞助了几十万的广告费，硬生生的“买”了个名额。”邱台长说的很坦诚，根本就没有拿周默当一个下属的感觉。“当时，来给赵峰趟门路的，就是李旭东。而且刘思群指名道姓不让你进来。当时，也是不好撕破脸。我就和李旭东打了个赌，赌你第一。哪怕你考第二名，这个名额我都给赵峰。很幸运，你小子给我长脸。”
“谢谢邱台长，要不是您仗义直言，我当年就“莫须有”的应聘失败了。”周默相信邱台长说的每一个字，毕竟他和刘思群之前在那次高调分手之后就形同陌路了。“不过，即使这样，赵峰也不至于不在意自己的婚礼吧。这么整我的话，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你不能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去考虑其他人。”邱台长一句话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还希望李旭东来做你们的顶头上司吗？”
“不希望！”周默终于坦诚的说了一句。“可是，我不希望又能怎么样？”
“周默，到明年三月份，还有不到九个月的时间。这九个月的时间，你可能改变不了规则，但你能强大到任何规则都动不了你。”邱台长神情有些激动，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鼓励。“周默，你想过没，你现在主持卖药的节目，谁不能主持？一个实习生都能做到吧。换而言之，如果你离开了，你觉得那些卖药的广告投资商会终止和我们的合作吗？不至于吧。所以，你现在做的事情，貌似赚到钱了，其实是最不重要的一个板块儿啊。”
“邱台长，我也不瞒您，我之所以坚持做卖药的主持人，其实就是为了多赚钱。像您说的，这是最没技术含量的活儿，是个人就能干。”周默不知道邱台长为什么要帮自己，但他觉得坦诚布公的说一说，再听一听他的意见。“可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刚付了首付买了房子，装修都没钱了。而且，我妹妹现在还在上大学，我赚钱少了根本就不够啊。如果像你说的，我要放弃了晚上卖药的节目，客户很可能被别的主持人拿走，这样的话，我收入锐减，肯定支撑不住啊。可是，几个月后，李旭东要是真来了，我估计我还得从这滚蛋，即便不滚蛋，想像现在这样赚钱也不可能了。”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邱台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并没有给周默任何的答案，而是继续追问道。“现在你知道了，昨天想黑你的人是赵峰和刘思群，按你的性格，这个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完了，说说你的想法。”
“我不是没有想法，只不过所有的想法要建立在有能力去实现的基础上。”周默不假思索的说道。“让敌人乱阵脚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拼命的刺激他，一种是拼命的恭维他。面对实力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绝对不能刺激他；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恭维他就是浪费时间。”
“好，周默，我就直接说吧。”对于周默的回答，邱台长显然很满意。“一个月后，台里将进行第一次改革，对你很有利。改革之后，任何人签单的广告客户，续单自然归原签单人员。这样的话，你不去做卖药主持人也能进行赚你的钱。你会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那太好了。”这个消息等于解决了周默的后顾之忧。“那我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节目主持了？”
“换一个哪够啊？”邱台长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周默，咱们台里现在的节目配置不怎么合理，我想，科班出身的你，也能看出来。一天到晚，三档点歌节目，纯粹的凑数。连续一年了，咱们文艺台的法律节目在本市7个广播电台中，收听率月月垫底儿。因为现在只有每周日一次，还和别的电台同类节目重叠。我想让你组建一个法律节目的栏目组。每天一档，半小时也好，一个小时也好，只要你拿出方案，人员我给你配置。或者，你自己点将都行。”
“邱台长，这个栏目的策划什么时候要？”周默的问题等于直接答应了。
“下个月的15号开会进行改革，在此之前，你必须完善节目的策划案，包括人员配置需求，把这个方案形成文字资料，交给我。”邱台长见周默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了。“包括现在的《读书时间》，到时候可能也需要你参与一下。有时间，我和详细说说。”
“嗯，好，邱台长是不是着急去开会？”周默见邱台长总是看时间，知道10点钟他还要去市里开会，所以打算告辞，只不过心里还有个疑问没问出来，他感到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我能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当然，您可以不回答。”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帮你？”没用周默开口，邱台长就直接点破了他心中的疑问。“我也没想瞒着你，我爱人跟着他父亲下乡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叫“白头村”的地方遇到危险，被一个叫周二壮的人救过。不过，这个事情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今年春天，我和她回去白头村打算感谢一下这个救命恩人，才知道，周二壮早就在20年前就不在了。我们只好去周二壮的坟前祭拜了一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放心，你应聘进来真的是凭能力进来的，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周二壮这个人的存在。自然也不存在帮你的可能了。”
周二壮这个名字，周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即便这个名字在他们家的户口本上消失了20年了，他依旧就得小时候父亲扛着他上山的情景。没错，周二壮正是周默的父亲。
“走吧，陪我下去，我去开会，你去处理你的事情。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看着震惊的周默，邱台长直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公文包，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周默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自己震惊的心情，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也除了办公室。
“周默，记住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如果你想战胜一个强大的敌人，就要联合其他的力量。如果你能联合到敌人的敌人，那就壮大了自己的实力，这叫帅道。但如果你能让敌人的朋友变成自己的盟友，你不但壮大了自己的实力，同时还削弱了敌人的力量。这才是王道！”上车之前，邱台长语重心长的和周默说了这段话。
直到邱台长的车消失在大街的车流中，周默还在消化着邱台长最后说的那一段话。而这段话，真的在他以后的生活和职场当中，一次次以弱博强，化险为夷。
想要给孟晓萱打个电话，想到她昨天一天一夜没睡，周默又赶忙挂掉了刚刚拨出去的号码。但是，他刚骑上自己的电动车，打算直接去派出所找韩冰，了解一下孙莹莹的事情，孟晓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默哥，你跟邱台长聊完了吧。要是聊完了马上来婚庆公司，你同学被人打了！”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孟晓萱焦急的声音。
“啊？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到，实在不行先报警！”说完以后，也不等孟晓萱回话，直接挂掉了电话，直接把电动车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