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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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楚梦夕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起床，阿姨已经在厨房准备午饭了。
家政阿姨今年六十五了，楚梦夕称呼她赵奶奶。
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楚梦夕轻轻推开厨房的移门，两手扒在墙上，头伸进去，打招呼道：“赵奶奶，早上好呀~”
赵阿姨转过身，看到她扒在门上俏皮可爱的样子，笑着说：“夕夕醒啦。”随后一脸慈爱地对她说：“我锅里炖了鸡汤，给你煮个鸡汤面，去餐厅等着，很快就好。”
楚梦夕也不是很饿，并且马上都到午饭点了，她不想给赵奶奶增加麻烦。
赵阿姨知道她在想什么，关切地说：“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我少放一点面条。”
说着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小青菜。
楚梦夕走到她身边，把青菜接过来放进水池里，说道：“我帮您洗菜。”
赵阿姨一愣，她在郑书记家里工作二十几年，可以说是看着楚梦夕长大的。
在她印象中，楚梦夕是个话少喜静的孩子，很少主动和人交流。
并且也不太会做家务，连厨房的边都很少沾。
看到楚梦夕洗菜动作熟练的样子，赵阿姨更加惊讶，心想怎么和电视剧里演得不太一样呢，人家失忆是什么都忘了，夕夕这孩子倒是多了项技能，做家务有模有样的。
其实楚梦夕从学校回来这段时间，赵阿姨发现她很多地方和过去不太一样。
毕竟，她照顾楚梦夕这么多年，是最了解她生活习惯的人。
她私下和楚慧聊过这事，而楚慧交待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顺其自然就好。
赵阿姨也就什么都没提，只当是孩子长大变得懂事了。
楚梦夕把青菜洗干净装在菜篮里，递给赵阿姨，之后就站在旁边看她煮面条。
赵阿姨往鸡汤里加了几根面条，接着把青菜一股脑倒进了汤里。
楚梦夕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锅里。
她以前因为不喜欢吃蔬菜，没少被莫云昕批评，那个女人在这方面特别强势，每次她不吃也得吃，没得商量。
但莫云昕不在家时，她就可以放飞自我了，只吃肉不吃菜。
还好她不是易胖体质，不用担心身材问题。而莫云昕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顿顿只吃肉。
现在看到锅里这么多青菜，她有点头大。
赵阿姨一边用筷子将青菜翻进汤里煮，一边说道：“我早上从家里现摘的奶白菜，知道你爱吃，特意多摘了一点......”
楚梦夕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谢谢奶奶。”说着凑过去在赵奶奶的脸上亲了一口。
奶奶去世的早，现在看到赵奶奶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奶奶，忍不住想亲近对方。
赵阿姨被她哄得高兴，笑得格外开怀，笑着说道：“多吃青菜可以养颜美容，你姑姑也喜欢吃我种的奶白菜。”
楚梦夕干笑了两声，她很怕赵奶奶接下来会说，喜欢吃，我以后顿顿给你做。
她端着面碗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说道：“奶奶，我吃完面条过来帮您炒菜，您把牛肉留着等我来烧。”
她知道姑姑中午回来吃饭，所以打算给姑姑露一手。
赵阿姨笑容一凝，迟疑了几秒才说：“哦，好好。”
等楚梦夕走远，赵阿姨忙用围裙把手上的水擦干，随后拿出手机给楚慧发语音信息，压低声音说道：慧慧，刚才夕夕说要帮我炒菜，怎么办呀？
“我看她积极性挺高的，也不好拒绝，你快点想想办法。”
赵阿姨之所以如临大敌，是因为楚梦夕大学毕业那天也做过一次菜，结果把楚慧夫妻俩吃进了医院。
楚慧收到阿姨发来的信息，哭笑不得，想了想，她给老公发信息，对他说：老郑，中午不忙的话，记得回家吃饭，今天小棉袄亲自下厨。
老公给她回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排感叹号。
楚慧又给他发一条：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肚子疼吧。
这次老公给她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楚慧都能想象到自家老公的表情又多无奈，笑了笑，她给赵阿姨回复语音，安抚道：阿姨，您别紧张，由着她吧。我待会一下班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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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昕上午九点多到的花城，到家就待在周冉留下来的屋子里整理东西。
去年参加完周冉的葬礼，助理小季就跟着莫云珊去了香港工作，这座院子一直是由小季的舅妈帮忙照看。
小季的舅妈姓张，家就住在附近小区，每周过来开一次窗户换气，每隔两天过来给花草浇一次水，楼上楼下都打扫的非常干净。
莫云昕离开花城之前，只对张阿姨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动屋子里的摆设。
所以房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就像周冉仍在这里生活一样。
她们俩在市中心那套房子已经被莫云昕卖掉了。
房子卖的比较急，里面的物品来不及整理，搬家公司用大箱子收集起来运到这边，莫云昕那会也没心情整理，就全部堆在一楼的楼梯间里。
趁这次回来，她打算把所有物品整理一下。
她先从二楼开始收拾，拿掉遮在床上的防尘罩，接着又将被子和枕头抱到阳台上晾晒。
这些事情，她都是最近才学会做的。
以前根本用不着她动手。
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周冉，而是和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
莫云昕家在香港属于名门望族，曾祖父那一辈从上海迁到香港定居，刚开始做杂货批发生意，后来生意越做越做大，门路也越来越广，开始涉足洋货批发，注册公司经营进出口生意。
到了祖父这一辈，又和经营珠宝生意的郑家大小姐联姻，两家联手进军高端百货，恰好赶上了香港经济起飞的年代，没几年他们就占据了香港百货的半壁江山。
之后又涉足休闲娱乐产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偏偏莫云昕的父亲不喜欢做生意，大学选择口腔医学专业，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牙科诊所。
工作期间他认识了莫云昕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并且很快就结婚。
家族生意需要有人继承，第二代志不在经商，那目光只能放到第三代身上，所以莫云昕一出生就被给予厚望，爷爷奶奶把她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莫云昕的妈妈是一名律师，工作特别忙，莫云昕几个月大就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莫云昕的奶奶是个非常精明强势的人，很早就给孙女制定好了学习计划，从莫云昕会讲话起就要学习好几国语言。
奶奶给她配了几名外语老师。除了英语和法语，莫云昕还学过一段时间的德语，因为家族生意需要和这些国家的人打交道。
家里佣人很多，光是照顾莫云昕生活起居的就有三名菲佣。
奶奶告诉她，可以让佣人代劳的事情，就不必自己亲自去做，因为那些事不会产生任何价值，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不如把这些时间用在学习上。
所以那段时间，莫云昕除了学习和吃饭睡觉，几乎不用做任何事，连系鞋带都不会。
莫云昕的妈妈对此非常不满，认为这么下去会把孩子养废了。
莫妈妈虽然是在香港出生长大，但她的父母对她实行的是西方教育。
在教育孩子方面，她们婆媳俩发生了几次争吵。
莫妈妈打算把孩子接到身边亲自教育，偏偏这时她再次怀孕了，分不出精力照顾莫云昕，只得把她继续留在爷爷奶奶家里。
莫云昕三岁开始去学校读幼儿园，就读的是香港顶级的国际学校。身边同学不是富二代富三代，就是明星和官员子女。
这种贵族学校和普通学校教学的方向和内容也不同，要学的东西非常多。
并且莫云昕每天从学校回来，还得学钢琴，学画，学马术，总之时间安排的特别满。
奶奶对她要求相当严格。
老人们常说三岁看老，其实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爷爷奶奶灌输的思想和生活理念，已经在莫云昕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对她后来的生活或多或少产生影响。
小女儿出生后，莫妈妈就辞职在家带孩子，她想把莫云昕也接到身边，但公公婆婆不同意。
其实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后来会离婚，主要原因也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四五岁的莫云昕被教育的相当老成，做事一板一眼，但除了学习，啥也不会。
几次交涉无果，莫妈妈提出离婚，决定带两个孩子回英国生活。
但最终，她只争取到了莫云昕的监护权，莫云珊被留在香港。
到了英国没多久，莫云昕的爷爷奶奶就将两名菲佣安排到莫云昕的身边，继续照顾她生活起居。
而莫妈妈因为工作太忙，最终还是妥协了，同意让她们留下来。
其实莫云昕一直没觉得让别人照顾自己，有什么不对的。自己出了钱，对方得到了工作，这是互利互惠的事。
把楼上的被子拿出去晒，莫云昕开始整理楼下的客房。
早在几天前她就发信息给周冉的爸爸，和他商量周冉忌日的事。
过去这一年时间里，周冉的妈妈不肯见莫云昕，只有周爸爸偶尔回复她的信息。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周冉的忌日，也许他们还是不愿意见她。
周冉是在这座房子里去世的，所以周妈妈请了寺庙的大师来这边诵经，要连诵三天。周三晚上再出发前往广陵。
莫云昕不懂这些习俗，一切听从他们安排。
她先把客房收拾好，方便周冉的父母周一过来住。
要整理楼梯间的箱子，可是个大工程。对于她来说，难度不压于一台开颅手术。
莫云昕在箱子前面站了许久，一时竟无从下手。
箱子里大部分都是莫云昕的衣服，花城的回南天十分让人头疼，尽管屋子里装了除湿机，还是会有点潮。
还好搬家公司当时在纸箱里封了一层塑料膜，衣服没怎么受潮，拿出去吹吹风就行了。
莫云昕搬了两把椅子放到院子里，上面再放上两根竹杆，铺上席子，一个临时的晒架就搭好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总算把衣服整理完一半，把它们全部平铺在晒架上，剩下的一半打算明天再晒。
结果她才转身，竹杆断了一根，衣服散乱一地。
看到这一幕，莫云昕差点抓狂，抬手捂在额头上，一句：“shit ！”脱口而出。
骂完，她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说脏话，就是嫌弃自己太笨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好没人看到。
如果云珊在这里，自己肯定要受到一通嘲笑。
她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一捡起来，抱到楼上洗衣房去洗。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而另一边，楚梦夕正和姑姑姑父一起享用丰盛的午餐。
赵阿姨做好午饭就回家了。
餐桌上其乐融融，他们之前担心的事并没发生。
下班回来前，郑书记还让秘书帮他买了一盒肠胃药。没办法，主要是楚梦夕那次做的黑暗料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没想到小丫头这次做的菜还挺好吃的，除了有一点点咸。
原身的日记中并未提到这事，所以楚梦夕毫无不知情。
前世因为很少烧淮扬菜，没怎么研究过，今天这道牛肉仅发挥出五成的水平，味道一般般。
她计划后面再多研究研究，多做点菜给姑姑和姑父吃。
他们对她太好了，她暂时无以为报。
吃完午饭，郑书记和楚慧就走了，他们下午还有事。
楚梦夕将碗筷收进洗碗机，这才回到楼上开始写小说。
打了没几行字，她就停了下来，脑袋里莫名地想到了莫云昕，忍不住想知道她这会在做什么。
待在一起工作了几天，现在突然一下看不到对方，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开莫云昕的头像，对话仍停留在莫云昕发来的“车费”两个字上。
看了几秒，她果断把自己和莫云昕的聊天记录清空，暗示自己不要再为莫云昕分神，更不应该再对莫云昕产生依赖。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就保持现在的距离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