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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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不堪的一座古寺，围墙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

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城，倔强的固守着已经同样残破的几座大殿。

破墙外边，一群孩子正在跳着脚的一遍遍地喊着：：“癞头和尚，冬暖夏凉，冬天盖被，夏天光光。”

这群孩子上至十二三岁，下至五六岁，都是穿的浑身补丁摞补丁，

这在七十年代末的农村里，并不显得寒酸。

正在喊的起劲的时候，

从墙头里边突然跳出来一个身穿破衲衣，

头发乱的像毡片一样的的和尚。

孩子们顿时慌作一团，惊慌失措地作鸟兽散。

和尚随手一抄，便抓住了一个孩子的胳膊，

不由分说便往破寺里面拖。

这个刚五六岁的小孩瞪着恐惧的眼睛，

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用手使劲扒着墙头，

但是再怎么反抗也只是一个孩子，

被和尚很轻松的便将他拖进了古寺里。

古寺的大殿里供奉的神像，

在这个幼小的孩子眼里一个比一个的狰狞恐怖，

这让本来已经被吓坏的孩子更加恐惧，

他瞪着一双惊骇的眼睛，已经哭不出声了。

和尚将他在神案前边放下，拿起案上的一柱香，

口中念念有词的在孩子头顶晃动着。

孩子的神志开始慢慢丧失，

那和尚又将手指按在了孩子的眉心之处，

孩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正在哭的起劲的时候，

“喂！醒醒，该你了小伙子。”

张龙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

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感激地看了一眼推醒他的老太太。

还没等说声感谢，

耳边听到女护士正在喊：“二十七号没在就下一位，二十八”。

张龙慌忙站了起来，

没等护士喊完就忙伸手跑了过去“我我我，我就是二十七号”。

“干嘛呢你？喊你半天没动静，时间多宝贵你知道不，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你就好意思？”

女护士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又转向走廊里等待的人们：“都提起精神来，谁也别浪费时间。”说完又白了张龙一眼转身进了诊室。

张龙紧走几步跟进了诊室，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中医端坐在桌子后面闭目养神。

张龙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将胳膊放在了脉枕之上。

老中医感觉到进来了病人，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的张龙，

老中医的眼睛越瞪越大。

他将张龙的手从脉枕上拿开，

一脸愧色地对张龙道：“小伙子，恕我学艺不精，你的病我看不了。”

说着便朝张龙挥了挥手然后示意护士去叫下一个。

谁知道张龙听到这话反而兴奋了起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老医生脉都没号就看出了自己的病，

这本事果真了得：“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老中医摇了摇头道：“你这不是病，这是虚症，医院是看不了你的病的，就别乱花钱了。”

张龙自从得了这失眠的病以来，

去过了无数的医院，还从来没有一个医生能说出他得的是什么病。

今天却被这老中医一语道破，怎能不让他惊喜？

“那我应该去哪儿看病？”张龙急切地问道。

老中医砸了咂嘴，

捋了一下山羊胡道：“本来我作为一个医生，不应该掺和你这种事，但是看你年纪轻轻的，这样下去就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女护士又领着下一位患者过来了，

老医生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和人的名字，

交给张龙道：“你去找这个人吧，他能帮助你。”

张龙拿起那张纸，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民政社区一号楼，二单元，三零二，马立行！”

张龙激动的不得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他这失眠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每天一到晚上八点，不管困成啥样，

哪怕正在睡觉也会突然醒来，

然后脑子就异常清醒，再想睡觉就是奢望了。

失眠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你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大饼一样，

惹的旁边工友们都纷纷骂娘：“你小子不好好睡觉折腾啥呢？不想睡觉就出去，累一天了你不睡觉别人还睡呢。”张龙就不敢再动了。

张龙是在地铁工地当小工，建隧道的时候负责给那些架模具的架子工递材料。

本来隧道里面就憋闷，

接连几个晚上失眠的张龙就更容易打盹了，

最后一天模具递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上面的架子工看情况不对大喊一声，

惊醒的张龙慌忙往旁边一窜才躲了过去，

没有被掉下来的模具砸住。

包工头一怒之下骂了张龙一顿让他卷铺盖就滚蛋了，

干了大半年的工资都没结，说是上面还没结算工程款，

让他等工程结束了再过来。

张龙还想再争论几句，

却被包工头叫过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不由分说的架了出去。

从此张龙便开始了求医之旅，

可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却让他越来越感觉失去希望，

幸亏他以前每次发工资都是给家里邮一大半，自己留一小半。

省吃俭用的他手里也攒了一点钱，

从工地搬出来后他就在附近找了一间出租房，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租的平房相当便宜。

他不敢离工地远了，怕掌握不了工程的动向，

万一工程结束了老板走了自己的工资也就打水漂了。

刚开始为了省钱他也曾经尝试熬着白天不睡觉，

心想实在熬不住了晚上应该就能睡了，

可是不管有多困，哪怕睡的正香，

只要一到晚八点立马就头脑清醒，睡意全无。

这样的尝试几次后就让他心灰意冷，沮丧、挫败感充斥的他的内心。

现在这个老中医给了他希望，可以说是让已经快要绝望的他又有了动力。

张龙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让昏昏欲睡的脑子清醒过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因为挂号晚了上午没轮到自己，

所以一直等到了下午，中午的时候饭都没吃。

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得赶紧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

医院附近的饭都是又贵又难吃，

张龙抬腿便往远处走去，

只要离开医院这条街，

去哪儿吃都行。

心中有了希望的兴奋感，

让张龙的头脑不再发困，

他疾步向前走去，

要赶紧吃点东西，

然后去找老中医推荐的这个人，

这个人，是他全部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