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府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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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的是，姜家只有一个女儿。
更不幸的是，姜宁卿就是那个唯一的女儿。
所以这个学只有她去上。
不甘心，再努努力。
姜宁卿奋力挣扎，争取避开与丞相家闺女的争斗。
她没什么本事，只有一个优点，识时务！
“要不，咱再去求求表哥？”
可惜没人搭理她。
冬春梅香，红梅初绽，寒风中微颤，却不失桀骜。
姜宁卿看着屋前盛放的梅花，只恨自己没那么高洁的品质。
她就是怂！
“唉！我爹娘为何都不信我？”
这也数不清楚是姜宁卿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国子监女学开学临近，她都恨不得冲进东宫与她那不顾她死活的表哥狠揍一顿。
好端端的送她去什么劳子女学，明明梦中那么惯着她，也不求多好，只要想往日顺着她三分就好，怎么在上学一事上这么死脑筋！
这话还要从十天前说起，姜宁卿知道太子表哥替自己求了国子监女监生的名额，当场就哭着直奔东宫。
然后被关在了大门外。
传话的小太监说了，殿下让她乖乖回去准备准备，进国子监上学一事已无商量余地了。
姜宁卿踹了两脚东宫大门铩羽而归，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姜宁卿愁眉苦脸，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也不好受，自家娇娇弱弱的小姐几时这么为难过了。
“小姐还在为进学的事烦恼？”
红盈一边点上香料，一边低声问自家小姐。
姜宁卿随手扇了两下，淡淡的沉香味便散了开。
以往烦心的时候就爱这个味道，今天闻了反而觉得更加烦躁。
“灭了，灭了，闻了心烦。”
红盈也不恼，不紧不慢灭了香，乖乖巧巧的小丫鬟如此反倒是让姜宁卿觉得自己在胡闹了。
“红盈，你说殿下为何一定要让我去国子监女学？你家小姐我难不成真有什么旷世奇才的天资？”
姜宁卿的梦半截半截的，只记得自己得了女监生魁首，但是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颇有认知，这学，她八成上不得安生。
但是公然反抗太子令又是另一回事了。
“唉，我该如何是好啊！”
一叹幽幽转三声，叹得屋里的丫鬟们也想跟着叹气了，主要是大家对小姐太了解了。
这也太为难她们家小姐了。
红盈想了想，有些犹豫，但是也想为小姐解忧，“要不然您求着侯爷去宫里给您求个恩典？”
姜宁卿眼睛一亮，小手一拍，刚才还蔫吧吧的人突然就精神起来了，“红盈，你可越发聪明了。”
说干就干，姜宁卿带着两个人就兴冲冲去了厨房，这冻死人的天气有什么比给她老父亲献上一碗热汤更孝顺的事了。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会监督，四舍五入就是她做的了。
总归一句话，心意到了就好。
绿袖木着脸哭过红盈身边，“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
姜宁卿让自己的大丫鬟红盈和绿袖一左一右端了热汤站在院子二进门处，保准她爹一进门就能看见她们。
顺便瞧瞧她的一片孝心。
而她自己裹了狐裘躲在廊下。
红盈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吹僵了，转头看了一眼冻得乱蹦跶的小姐无奈摇头，“老爷下朝还有些时候，我们现在在这等着过早了。”
红盈声音不大不小，姜宁卿正好能听见，她提了裙角跑到红盈面前，“红盈乖，再坚持坚持。”
哄好了她爹才能让他老人家进宫给自己说好话。
试想一下，初春寒之下，孝顺温柔的女儿奉上一碗热汤，她老爹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回头进宫里跟皇帝姑父说上几句，八成这国子监就不用去了。
不去国子监就不会跟丞相家的小姐起龃龉，这样的话正好断了那预示梦境！
姜宁卿越想越激动，她这个人从小就没什么大抱负，混吃等死才是人间正道，就是不知道梦中的“姜宁卿”为何要这么想不开去搅浑朝堂水了。
不管那梦是真是假，反正从今日开始防患于未然！
老天爷，信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全家人平平安安！
额，姜宁卿抬头望天，然后有默默闭眼，小声嘀咕:“错了，错了，再来一次！”
“老天爷，荣华富贵也要的。信女祈求一家人平平安安荣华富贵享用不竭，对了，健康也很重要，再许一个无病无灾的愿吧……”
两个丫鬟看着自家小姐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也是无可奈何。
不用斋戒沐浴，焚香跪拜还指望着空手套白狼的估计只有她们家小姐一人。
既然是她们家小姐嘛，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反正小姐肯定是对的！
姜宁卿嘟嘟囔囔许了一大堆愿，老天爷记没记住不知道，反正红盈和绿袖是记住了。
“待会让小厨房给小姐备上芙蓉肉，刚才小姐念叨了三遍。”
“点心让阿满去信羊街买贵记的玉带糕，小姐说的时候吸溜口水了。”
姜宁卿说一句，红盈和绿袖便记一句，到后来就成了物件名了，什么想要的尽管报出来，红盈记下来直接吩咐门口的小厮去买来。
等姜序年带着三个儿子下朝归来之时，姜宁卿已经命人在门口支了小桌子。小桌子上堆了满满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小厮手里捧着东西，看着还有继续增加的架势。
姜宁卿清出桌子一隅，正安心品尝糕点顺便等老爹归家。
“好吃吗？”
“好吃，贵记的玉带糕换师傅了，手艺更胜一筹，这芙蓉饼也……”姜宁卿说起吃的头头是道，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才想起来抬头看一眼。
这不过她老爹和兄长是什么眼神！
为何透露出一丝丝同情！
“你们有事？”
姜家父子的眼神更加慈爱了。
姜宁卿下意识咽了口水，放下手中糕点，做乖巧状，声音甜得能腻死人，“爹，您回来啦！”
姜序年虎躯一震，指着女儿的手哆哆嗦嗦，“你、你好好说话。”
女儿这么说话，他害怕！
姜宁卿默念爹是亲生的，随后小手一伸，“红盈，拿汤来。”
红盈端着冰凉的鸡汤犹如端来一块烫手山芋。
于理，她是小姐的丫鬟；于情，当年是侯爷把她赎回来的。
红盈假装听不见小姐的话，手腕一转把汤递到了绿袖的手里。
绿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把鸡汤呈给了忠勇侯，“侯爷，喝汤。”
姜宁卿见她爹接过鸡汤笑呵呵凑上前，“爹……”
“噗！”
姜宁卿抬手抹了一把脸，脸色煞白，被浇了个透心凉。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热汤？”忠勇侯不可思议，觉得喉咙都是凉的。
绿袖凑在姜宁卿耳边小声道：“小姐，咱们在这里呆了有一个半时辰了。”什么汤都凉透了。
姜宁卿理亏，任由丫鬟们帮她擦脸，看着小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东西，忍痛割爱，“爹，要不然您再挑一挑。”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还指望她爹能帮她一把呢！
不对，应该说是帮姜家一把！
姜序年哪敢再要女儿东西，“婉拒了哈。”
姜宁卿眼神幽怨：“爹，您真能忍心伤害女儿的一片孝心？”
“乖崽啊，爹不忍心，但是爹知道你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姜序年还有要是跟三个儿子交代，哄了姜宁卿先回院子。不过她前脚进房间，后脚她娘就来了。
姜宁卿气恼她爹不答应去皇帝姑父那说情，这会正拿院子里的小树苗撒气，好不容易熬过寒冬的小树苗都快被她揪秃噜了。
年氏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还在与你爹置气？”
姜宁卿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她娘也不理睬，使了小性子趴在小榻上闷头装睡。
小榻上趴着的长毛猫后腿蹬了一脚似乎在嫌弃主人抢了它的地盘。谁知暗算不成反而被人拦腰抱住直接挟持在了怀里。
“好啊，连生姜你都欺负我！”
今天就把小猫咪吸秃！
年氏坐在让丫鬟们都退下，坐在软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生姜柔软的皮毛。
“乖崽还在生气？”
姜宁卿声音闷闷的，撒开抱着生姜的手，反而转身将头靠在年氏的腹部，像是一只寻求母亲保护的幼兽。
“娘，我真的好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骇人的梦，虽然昨日他们与自己一起想办法，但是姜宁卿知道不过是家人们觉得她在胡闹陪着她一起玩而已。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锥心刺骨的痛，她虽然顽劣只知道享乐，但亦不希望失去亲人们。
即使只是一个噩梦，但是她不能容忍有一丝姜家可能毁灭的可能性！
知女莫若母，丈夫和儿子粗心，但是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儿的恐惧，所以昨晚上就派了人出去打听了一些事情。
刚才有了消息传回来，她便过来了。
年氏顺着女儿鸦黑顺滑的秀发，目光温柔，“阿宁，你可知为何你爹爹和兄长并不相信梦中预示？”
姜宁卿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想了想，犹豫着开口：“过于离奇？”
年氏摇头，“不，而是丞相家并没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