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不起了女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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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卿来了国子监已经有十天了。
裴雨芙没有再变回来，还是一副天真好欺负的样子。少了三分凌厉，多了几分同龄人的和谐。
而且据姜宁卿观察，她的学识比国子监许多世家贵族精心培养的小姐还要好。
她就说裴雨芙不简单，表面住在荒凉的庄子上，实际上竟然偷偷学习惊艳所有人，
姜宁卿一气之下，怒抄了她几天的功课。
然后她被院长逮到了……
薛夫子的夫人说想吃城里的酸果脯，夫妻二人亲亲热热去城里逛街了，闲来无事的院长就被送来帮他上课。
薛夫子挺信奉有教无类的，但是不过五日就在姜宁卿面前败下阵来，短短三日只求姜宁卿给他一条活路，不要再拿狗屁不通的文章折磨他。
两人有君子之约，姜宁卿慢慢学，薛夫子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姜宁卿私心觉得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
以前她三天可以气走五个夫子，现在三天可以勉强背下来一篇劝学。
至于那些什么女戒女训她统统当做看不见。
读多了伤脑子！
这点她和薛夫子不谋而合，他和他夫人也觉得那种书不能学。
但是国子监要求不能废，毕竟他还要拿月钱养家糊口。
所以姜宁卿就开始抄裴雨芙这个小才女的功课。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院长胡子都气翘了，\姜宁卿，入了国子监就要学习，莫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啊！\
姜宁卿垂着头不说话，她当然不能辜负太子殿下的苦心，等回去她就写一本男戒，一定要让她表哥抄上三百遍，让他也知道一下什么是不能强求女子意愿！
犯错很快，认错坚决不改。
姜宁卿站在学堂外对着里面纷纷侧目看着她的姑娘们翻个白眼。
院长见她这样更气，戒尺挥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落在姜宁卿身上，只是泄愤般敲在门框上。
他的雕花大门，黄花梨的窗子啊！
作孽啊！
姜宁卿真怕自己把院长给气出个好歹，\院长，不是我不愿意写，而是国子监教的内容实在非我本愿，我不爱学。实在不行我背一篇劝学给您听听？\
姜宁卿做出退让，实在是怕把院长气坏了回去要被责罚。
哎，人在屋檐下，大小姐也要低头啊！
院长握拳在胸口捶啊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把气顺下去，回忆起姜宁卿刚才说的话便问她：\国子监教学内容博古通今，涉猎四书五经，无数文人才子称叹，老朽也能厚着脸皮说一句国子监，国学无双之地。怎么你就觉得内容非你所愿？\
院长本家姓贺，年轻时不得青云志，在教书上得了乐趣就自请来了国子监。三十多年来教出无数才德兼备的大臣。
老人家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时候有些古板，姜宁卿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气坏他，她有些犹豫。
\您真要让我说？\
\说！\
\说错了要打手板吗？\姜宁卿不爱上学的很大原因就是有些夫子动不动就爱打手板，比武将还要暴躁。
\抒情表意，畅所欲言，为何要打你手板？\
\院长你人真好！\
姜宁卿夸人的时候十分真诚，院长顿时就想到了家中的小孙女，摸摸胡子笑得很弥勒佛一样慈祥。
嘴咧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师长不是慈祥长辈，收起表情，严肃道：\莫要岔开话题，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罚抄三百遍，十日内抄完，他人不得代笔。\最后一句是警告屋内其他女监生的。
裴雨芙觉得是在说自己，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赶紧关了窗户坐了回去。
姜宁卿看着纷纷关上的窗户感慨人心易变，刚才还与她谈天说地要去小饭堂同进一餐，现在关上窗户假装不认识。
着实伤害了她的幼小心灵。
姜宁卿先伤春悲秋了一下自己的友谊，这才在院长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正色道：\院长，国子监女学本就是太祖希望女子脱离世俗枷锁能够直抒胸臆自由一片天地而建立的，初衷便是望诗人无关男女都有大才，随心而动。\
\而女戒女训教条刻板，本就与国子监女学本意相悖，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学？\
\不过就是一些束缚女子，想要折断她们翅膀的玩意。\
\我看不上，不爱学。我若胸襟开阔便要辽阔疆野，纵马奔腾。\
可惜我是闲鱼，我爱躺平。
不过这句话她没敢说，她怕罚抄加到五百遍。
院长紧紧盯着姜宁卿的脸看脸好久，都把姜宁卿看心虚了。
院长不会真被气着了吧？
姜宁卿小心翼翼观察院长的表情，\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怎么现在又黑着脸不理人，瞧着挺吓人的，\算了我去抄写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罚抄了，这种事她有经验。
不就是三百遍嘛，缺个几页少几句也没关系的呀！
姜宁卿已经做好回去抄写的准备了，但是院长却拦住了她，\先等等。\
院长叫住准备往回走的姜宁卿，自己转身进了学堂内，看着满屋盯着他的女子竟有几分羞愧。
这些年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从古至今就是这样。
那就一定是对的吗？
院长深吸一口气，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正好姜宁卿在门口探头探脑和他视线对上，一惊，又把头缩了回去。
她怎么觉得院长快哭了！
完了，气哭国子监的院长会被她娘责骂吗？
全大晋朝，姜宁卿最怕她娘，尤其是她娘一边笑一边揪她耳朵的时候。
院长终究没有说什么，甩甩袖子就离开了。
姜宁卿在院长走后就回了屋内，一室寂静，只有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她。
这群人是饿狼吗？怎么看她的眼神想要把她拆吃入腹一样。
坐在最前面的王默然率先开口：\刚才你与院长所说的可是真心话？\
姜宁卿不明其意但是没否认，\自然，我这人就爱自由，不爱身上带着枷锁，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我都不爱。\
王默然心中一沉，不再说话，不过没再像以前一样爱背着姜宁卿偷偷摸摸对她翻白眼了。
姜宁卿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现在和裴雨芙是前后桌。她转过头，朝着王默然的方向努努嘴，暗示裴雨芙看过去，\她怎么了？\
裴雨芙笑得开怀，\她可能比较崇拜你吧。\
王家重规矩，男尊女卑刻在了骨子里。这些年在走下坡路更是教条刻板，要不是每年进国子监女学 还可以彰显家族势力，他们恐怕都不会让家族女子踏出房门半步。
被关在后宅之内不可怕，可怕的是看过外面的世界之后再被关回去。
王家女子已经把进入国子监嫁入高门当作跳板。
但是总归有人会想走另一条道。
就是不知道王默然会不会是那个人了。
裴雨芙拍拍姜宁卿的头，\乖，别想那么多，对你不好。\
姜宁卿拍掉裴雨芙的手，气鼓鼓地又背过去了。
她娘查到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姜宁卿知道裴雨芙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丞相府对她的身份缄默，还是七年前裴佑锦突然去了庄子才被丞相府的人注意到。
而且据查到的消息，裴雨芙的身体不好，经常请大夫，有时候还会性情大变。
剩下的就查不到了。
姜宁卿觉得她娘对她有所隐瞒，这事还要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计划，而且她觉得现在这样的裴雨芙是无害的。
姜宁卿手中的毛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你说，我这三百遍的女戒还要抄吗？\最后院长也没说罚抄的事，早知道还是问清楚了。
前面坐的是刑部尚书家的女儿，长得漂亮又有才华，以前经常有人拿她和姜宁卿在一起对比。
听见姜宁卿的话，史双禾回过头，两眼红通通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声音沙哑但是语气坚定：\姜宁卿，我帮你抄女戒吧。\
\你是有大抱负的女子，不要被这种繁文缛节困住！\
\你要勇敢追逐梦想！\
姜宁卿：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是闲鱼，我没梦想。
史双禾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响应，争先恐后要帮姜宁卿抄女戒，一个个都要助力姜宁卿追梦。
这场景很熟悉，一声声的崇拜与恭维也很熟悉了，但之前是不是对她。
她瞥了一眼身侧的裴雨芙，心累。
对不起了女主，我好像又抢了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