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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山雾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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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福生,你也太怂了吧。那人这么欺负你,也不见你还手。”浮生面对这些事,没有动怒。卫云筝见到这种局面,心中总是不畅快。思来想去,她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种事我都习惯了,你也不必如此激动。”他一句话便让她闭了嘴。

“给,这药卖不出正好给你用。”他将那药递给她,看不来是什么表情。

卫云筝接过这药材,她倒是犯了难。她根本不知道这怎么用。

见她这副表情,他便将那药材重新拿了回来。

他坐在高凳子上面,叮叮咣咣的一阵忙活,终于端着一个碗来到了她面前。刚刚的草药已经变成了深绿色的药汁,看起来有些浓稠。这味道闻起来有些苦涩还有一丝清新。

“这叫风轮草,把它晒干入药,对止血有奇效。你直接敷在伤口上,就行。”

她接过来,笑眯眯地一个劲地感谢他,就差磕头跪拜了。

他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

“那些人经常欺负你吗?”突如其来的,她又换了个话题。

“谈不上欺负,他们只是想让我把这药都卖了。我不答应而已。”

“为什么不答应,全部卖了好多卖些钱。”她看着他,十分不解。

“我本是想都卖了,晚上再采一些给你用。可是看了看天,总觉得需要留下一些。”

原来,他挨了一拳,就是为了给她留一些药?这个少年人,心地太过于善良。还好他没有涉身江湖,不然早就投过几次胎了。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竟然下起了雨,这雨噼里啪啦砸在了地上。听这声音,不止下雨了,还下着冰雹。

卫云筝本来打算晚间起程的,奈何这样的天气,是走不了了。

“卫云筝,去把药换了吧,别光顾着说话了。”

本来是一起坐在桌前,一句话不说的,这次他先开口的竟然是他。卫云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天的功夫,终于有了长进。

“少年人,你又忘了,该叫姐姐。”

浮生看了他一眼,也不反驳。

“你最好是…”他顿了顿,“把衣服褪下来点,这样药效会好一点。”

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点心虚,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昨夜砍柴回来,便见到躺在地上的女子,肩膀还往外渗着鲜血。

他试图背起她,却吃力的很。幸好她不远处,还有一匹马。此事只能借助马儿的力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驮上了马。费力地牵着马儿,这马儿最初还不听他的,奈何给了它点东西吃,它也算是妥协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屋内。

纠结了很久,他才打算好为她医治。只是伤口和衣服完全粘在了一起,又成了困扰了他的难题。好在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救命重要。

他用刀子在她的衣服上划破个小口,然后轻轻撕开,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虽说这伤口不至于很深,但是对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他将草药碾碎,敷在她的伤口处,就在他包扎的时候,手指可以清晰的触摸到她洁白细嫩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多想,继续帮她包扎好。

这是一系列的动作,对于他来说,着实是费了很大力气,汗水都打湿了衣襟。每每出汗,他腿上的伤口,都会隐隐作痛。不过时间久了,倒是也习惯了。

她也是幸运的,他正好采了一些草药,也算是用到实处了。

终于上完药,他还是担心伤口溃烂。便给她煎了碗药,强行喂到她嘴里,他才敢靠在床头小睡一会。

可谁知,他半夜起来几次也没见她动静。这让他有些着急,他担心她会死在这里。不过好在,她最后终于醒了。

“福生,可有换洗的衣服?”

她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这自然没有女子的衣服。”

“你的也可以。”

浮生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还要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我的衣服确实有些旧了。”

“我不嫌弃。”

还没等他帮她找出衣服,看着她已经披着他的衣服出来了。虽然说衣服旧了,但也真的分人,穿个男子的旧衣服,也一样的好看。

“好看吧,福生。”她转了一圈,让他看。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看,确实是好看。他若是知道,有一天会有个姑娘,会穿着他的衣服,他肯定会早做准备,而不是让一个女孩穿这样的破烂衣衫。

“卫云筝,我的浮字可不是福气的福,而是浮云的浮。”

听他说这话时,她竟然听到了一丝辛酸。

“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浮生。”似是怕他提起什么伤心事,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他知道她心中所想,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只是担心她无事可做。“这雨看来要再下一天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无聊倒是不会,我本是要回灵川城老家办一些事情。不过既然这雨下的那么大,待雨停了再走也来得及。”

“你倒是也不必着急,我在附近的村子上有认识的人。他没事会去灵川城内做生意,我可以帮你给家里传个消息。”

“这样倒是好,那就先谢过你了,浮生。你救了我一命,还这么帮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不知道是不是太开心,她握住他的手,拼命的表示感谢。

浮生倒是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挣开她的手,还是任她摆布。

“你受伤了,去床上睡吧,我倚在这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腿脚不方便。”

浮生低头看了看,摇了摇头,“我没事。”

卫云筝倒是拗不过他,也是太困了,躺在那一会便睡着了。

浮生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的路,才到了这个熟悉的人身边。

“平日里可没见过你来找我,现在突然出现在此,可是是有什么大事?”她看着他脚上穿着破烂的鞋子,还磨出了水泡,不禁在想这人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花姨说笑了,没什么事,灵川城有个卫家,帮我捎封信。”

“卫户这么多人,我又如何找到。”

“这人女儿叫卫云筝,我相信花姨定然有办法。”

说罢,他将纸放在桌上便匆匆走了。

来回两个时辰的路,确实令他吃不消。脚底磨的生疼,和拐杖接触的肋骨处肯定也磨出了水泡。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做这些,可能是他确实想有个人陪陪他说说话,故意留她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养伤。

他内心想的是,哪怕她晚走一天都好。

转头看过去,她睡的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却令他觉得安心。

翌日。

卫云筝今日醒的早,却发现屋内也没有见到浮生的身影。

推开房门,外面树上挂着的是她的衣服,原来雨已经停了。原来,衣服上的血迹已被人洗净了。

“云筝,你醒了。”这次又是他先开的口。

她见他背着个小篓子,手上还抓个野兔,看起来是受伤了。“抓个野兔子,一会给你补补。”

他见她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残忍?你不想吃就不吃好吧,好在还没把它杀死。不如我们养着它怎么样?”这应该是她认识他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这个表情,就像一个父亲拿着糖安慰女儿一样。这可不像一个未及冠男子的神情。

她扑哧地笑出声,“兔子得吃,不过养大了再吃肉更肥啊。”

最终二人改吃了别的,摘的野菜反而到了兔子的嘴里。

“浮生,你有没有想过,出去看看?”

浮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说的出去,指的是去哪里?”

“走出这座山,哪里都行,比如说灵川。比如说大漠,比如江湖没去过的地方,都可以走一遍。”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能看到她眼里充满了光,真的很美。

这些事很美好,他确实也是做不到,仅这个“走”字便充满了讽刺。

“雨也停了,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

“浮生,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吗?卫云筝,对于你而言,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讲,这些事确实充满了惊喜。可对于我这种人,谈何容易,苟活于世吃饱有的穿,已经知足了。”

这些话他确实没有机会同任何人说,但今日能和卫云筝这样的女子说一说,心里倒是也舒畅了许多。他真的很感谢能遇到这样的一知己,她不会视他为异类。他也能懂她这两天的良苦用心,她总是能贴心的照顾到他的情绪。

“卫云筝,这杯酒我敬你,冀余之憧憬为实。不过你不用喝,你的伤还未好。我喝便可。”

素日他不饮酒,今日饮一杯便醉了,说了这么多醉话。

她见他平日惨白的脸,今日多了些血色,倒是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可惜了他的好品行和这副好皮囊。若是能有个健全的身体,定然可以保家卫国,做一番大事。

她拖着他,竟然很容易将他托在了塌上。毕竟她学过武,他体弱。虽说是喝醉了,这个人却睡相极好。

她本是想现在就走,可奈何担心他一人在此会有什么麻烦。便一直在床前守着他,就像他之前照顾她那般。

这个少年人是个可怜人,他无父无母,游荡在这山间。与枯树作伴,与这大山为伍。谁能受的了这种孤独呢。就如同他所说,这个地方待久了,确实不会觉得太好。觉得这里美,也不过是稀奇。这新鲜劲过了,自然也觉得难熬。

想必他也有想出去的时候,可是他知道他这副样子,没有办法出去。

她太过于同情这个孩子了,以至于想到了年幼的自己。也是一个人闯荡着,不知前路是如何。到了荆棘之地,才陡然发现,这是一条错的路。

有的时候一个人真的是很难。人啊,是需要结伴而行的。她只希望她下次再见他时,可以带着他出去走走看看。

“卫云真,你打不过他的,快住手。”他嘴里说着醉话,又好像是梦话。说的极为清楚,他嘴上念叨的是她,可是这名字念错了。

她用毛巾将他脸上的汗水擦净,又帮他整理了衣服。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却还不住地翻身。

\\\你怎么了?\\\她问道,伸手探向他额头。

他眉头紧锁,嘴里发出低低的呓语。

\\\别,别丢下我。\\\

她心口微微一颤,握着他冰凉的指尖。

他的指尖冰凉刺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他却仍旧在呓语,口中一直呼唤着什么,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诉说着什么。

“我在这,在呢。”她轻声说着。

就这样,她倚靠在床边,也静静地睡了。

陆浮生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想着也是自己不能饮酒,饮一杯便成了这副样子。

他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欧柔意。他知道,她是担心他,所以等到了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来到这。虽然之前已经想象过很多次,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懂得有了朋友的那种感觉。

不过,即便是不想,她还是要走的。他在这里,可能会阻拦她的脚步。所以他便留了一张纸条,便背起那竹篓,向着院外的方向走去。

临走时,他看着她的样子,记在了心里。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还能重逢。

待到卫云筝醒来,已经是午后。

看到床榻上没有了人影,她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果然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有着他手写的纸条。他的字工整好看,就像他这个人一般。

“君若有心务静候,敝定来归重谢。”卫云筝也写了一行大字,放在桌前。

她戴上佩剑,上马便离去了。她为人爽快,不拖泥带水。若是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事,她定回来,然后带他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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