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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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就开到本地最大的商场前，即使离门口并不远，李诗音还是撑了把伞遮阳，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不敢跟江羽爵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了，乖乖地跟他隔着一小段距离行走。
到五楼电影院，刚一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成双成对的情侣。
江羽爵扫了一眼摆在门口的大海报，发现是一部爱情片，上面的演员都是请的流量明星，江氏的业务极广，对影视圈也有所涉猎，江羽爵对海报上的人脸还是略有印象的。
李诗音从包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到他面前：“我买的就是这部电影的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
她的手微微收力，把票的一端给揉皱了，一副忐忑的样子。
装的。
江羽爵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惜，装模作样地说：“没关系，宴会那晚我就说过，这是补偿你的，自然是你开心就好了。”
李诗音高兴地踮了踮脚：“谢谢你。”
她的目光落回人群中，看着来来往往亲昵地相拥在一起的情侣，左手握着票的一端，右手在票身上来回捋着，看上去十分艳羡。
江羽爵忽视了她几乎可以说是明示的提醒：“你先去休息区坐着吧，我去买饮料和爆米花，你喝什么？”
李诗音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江羽爵也没拒绝她，径直往售卖爆米花的柜台走去，李诗音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最终两人只买了两杯咖啡和一桶小爆米花。
李诗音很沮丧，她原本还想照着网络上的套路，两个人摸爆米花的时候手不小心相触，可对方无论如何都说自己不爱吃甜食，就只能她自己独享爆米花了。
这个人……难道，不喜欢女人？
进场后在电影播放前是好几段广告，李诗音问他：“江少，难道你讨厌我吗？”
江羽爵侧目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李诗音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我靠近你。”
江羽爵喝了一口咖啡，被苦得皱起眉头：“李小姐，凡事注意分寸，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懂吗？”
他暗自腹诽：早知道那么苦还不如干脆喝矿泉水。
然而这表情落在李诗音眼里就是浓浓的厌烦，她也不便再说什么，抱着爆米花吃了起来。
影片很快开始，这是个十分庸俗的爱情电影，大致就是男女主各种误会，再加点仇恨因素，什么曾经欺负女主的就是男主，最后两人相虐后莫名其妙又在一起的剧情。
结尾还暴雷，女主患上了绝症，姐姐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
江羽爵越看越困，转头看了眼李诗音，发现后者正沉浸在剧情之中热泪盈眶，旁边有个看得津津有味的陪同，怎么着也不能兀自睡去。
真是，早知道就不答应这次约会了。
出了电影院，李诗音还是泪流不止，江羽爵好心地给她递上纸巾，她也不装矜持了直接一把抢去抽出一张擦完又掏了一张。
江羽爵真的无法理解：“李小姐的共情能力真强。”
李诗音敏感地捕捉到他的嫌弃，反驳道：“才不是！我不是感动男女主之间扯淡的爱情，我是感动女主和姐姐之间的亲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激动得五官都在用力，全然不顾淑女的礼节，让江羽爵吃了一惊。
李诗音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懊恼地垂下头。
江羽爵带她来到一家餐厅，在包厢坐下后，把菜单交给李诗音：“我记得李小姐有一个弟弟。”
李诗音愣愣地接过菜单，随便翻了翻：“对，比我小几个月。”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根据江羽爵的调查，李言故是李作义的私生子，在他11岁时才被接回了李家，但是李言故的生母却没有被一同接进来，看得出李作义非常厌恶他的生母。
而且李言故一进李家就按照继承人的要求严加培养，按理来说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跟李诗音发展什么姐弟情的，不过李家内部的事江羽爵不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诗音眼神闪躲了一下：“还可以吧。”
江羽爵见她紧张，比了个“请”的手势：“点菜吧。”
他本来只是找点话题缓和两个人之间因他出言不慎而僵化的关系，可李诗音的反应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她很明显是撒了谎。
江羽爵嗅到了秘密的气息——一个他暂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李家的秘密。
李诗音慌张兮兮地快速翻动了几页菜单，随口点了几款招牌的菜式，然后抬头询问：“江少喜欢吃什么？”
江羽爵饮了口热茶：“我不挑食。”
李诗音便追加了几道菜后命服务员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李诗音还没完全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一时之间大脑混乱，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好。
江羽爵先开口，语气难得流露出了热情：“其实我也有个弟弟。”
李诗音这才记起来他确实有个小八岁的弟弟，眼珠子一转，深思熟虑后开口问道：“江少，当哥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江羽爵抬头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很辛苦，我弟弟他……我们年纪差得有点大，有时候沟通会比较麻烦，而且他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力，需要我去保护他。”
李诗音听着他的话，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互相搅着手指。
姐姐她……也一直都觉得我很累赘吗？
停顿片刻后，江羽爵深吸一口气：“不过，也很幸福，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等他长大了，有能力了，也就会慢慢理解我，接替我的位置不需要我照顾了。”
李诗音突兀地追问道：“那如果你的弟弟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江羽爵目光转向她，这一次沉默得更久，脸色也更凝重。
最终他的回答是：“一个家总需要一个人来撑着，有我就足够了，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李诗音笑着为他举杯：“江少很让我敬佩。”
姐姐也很让她敬佩。
很遗憾的是，她完全没有能力为姐姐做什么，永远都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姐姐和父亲的保护，这两个人一直瞒着她，无论是李家的事业，还是……一些其他的，她隐隐感觉到但无从知晓的事。
李诗音低着头，手紧攥着桌布的边角，郁闷又难过。
其实她也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可能她太笨了，家里人从不允许她插手。
江羽爵见她这样，愈发觉得奇怪了，可他全然没有头绪。
他手上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影片里面的姐妹亲情。
他便从这一块入手：“李小姐不也是做姐姐的？感触应该跟我差不多吧。”
李诗音跟他对视着，回答道：“嗯，差不多。所以我偶尔也会想象自己要是有个姐姐该多好。”
“哥哥不行吗？”
“嗯……还是同性会好一点，这样就可以互换衣服穿，还可以给她化妆，无论多大都可以随便拥抱牵手！”
李诗音说起这些的时候神采奕奕、眉飞凤舞的，头轻微地随着三个“可以”而摆动了三下，像是经过生动的想象后才说出这番话的。
江羽爵感觉现在有很多非常重要的线索摆在自己面前，可是它们就像散落一地的珠子，就算全部找到了，缺了一条线也无法串成项链。
那条线是什么？
江羽爵继续引导她遐想有个“姐姐”的生活。
许是养病许久，难得跟别人交谈，还恰好聊中自己喜欢的话题，李诗音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
直到服务员端菜上来她才闭上嘴，开始动手夹菜。
江羽爵听她说了那么多，可还是没有头绪。
他也不能干坐着想，于是动筷去夹鱼肉。
筷子刚触碰到鱼肉，江羽爵却怔住了。
这碟菜是清蒸鲈鱼，厨师把鱼从腹部剖开让鱼立起来，从外表上看鱼呈左右对称的形状。
两边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李诗音见他久不动筷，问了一句：“江少，怎么了？”
江羽爵眨了下眼，迅速恢复平静的神色，随意夹了一块到碗里：“我在看该吃哪个部位先。”
他扫了一眼李诗音。
一模一样的脸。
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
李作义会让自己的女儿一个充当联姻工具，而另一个女儿从事危险的工作吗？
要是能再见那个替身一次就好了。
吃完饭后，李诗音提出不如去江边看看夜景，结果被江羽爵拒绝了。
刚一到停车场，李诗音就发现有两辆完全一致的黑色轿车，司机都站在车前等候，其中一位是送他们过来的。
江羽爵指着那个今天下午载他们来的司机：“我要回公司，你要回家，不顺路，你就上那台车走吧。”
李诗音凝视着江羽爵，打开车门后跟他告别：“谢谢江少，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江羽爵颔首：“我也一样。”
听这毫无波澜的语气就知道他就是随口一说，李诗音习惯了，也没有放心上，直接上车。
虽然李诗音不满意他的反应，但是难得出门，在餐厅的聊天过程也蛮放松的，总的来说的确可以说是“开心”。
这个人还不错，上次还帮了姐姐。
江家势力也很强，要是能拿下的话……是不是也稍微能为姐姐和爸爸出一份力呢？
李诗音眺望窗外的风景，心如乱麻。
江羽爵上了另一辆车，跟在李诗音的车后面，等李诗音拐了个弯后，这辆车停了下来。
江羽爵直接下了车，而司机按照他的指令开往另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一辆越野车进入停车场，江羽爵换乘了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