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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要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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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何必让殿下为难?”叶韶华看他久久没有开口,心下以为叶舜华必定在说谎,急不可耐的替他圆场。

“四殿下的身份何等尊贵,如何能像姐姐说得那般不堪?女儿以为,定是姐姐一厢情愿,偷了四殿下贴身之物,想要攀扯殿下罢了。”

狠狠踩了一脚叶舜华之后,叶韶华又觉得不妥。

四殿下没有否认,说不定是因为儿时的情谊还在,不忍叶舜华再受责罚。

她若是表现得过于急切,太急于处置叶舜华,万一反倒惹怒了四殿下,岂非得不偿失?

想到这,她又装出一脸姐妹情深相,跪在了叶和光面前。

“不过姐姐已到婚嫁的年纪,有恋慕之人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姐姐一直养在祖父身边,性子豪爽、不循规蹈矩些也属正常,等日子长了姐姐定会知道轻重,还请父亲念在与姐姐的父女情分上,宽宥姐姐一次吧。”

安永清在旁平静的听完,看着叶韶华的眼色又冷了几分。

这女子,果然生了一张会搬弄是非的祸口。

朝中有不少老臣都知道,叶和光与其父叶兴盛,完全是表面父子的关系,只是碍于一朝为官,也为了维护叶兴盛的一世英名,无人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罢了。

老侯爷叶兴盛行武出身,性子耿直,最看不上那些用歪门邪道上位的人。

而叶和光作为老侯爷的唯一儿子,却吃不得苦,继承不了老侯爷的衣钵就算了,还满肚子花花肠子,一心只有仕途高位。

甚至有人在某次私家酒宴上吐过一句戏言,说老侯爷或许会从哪过继一个,甚至从街上随便捡一个儿子养大,也不会把爵位让叶和光承袭。

但到底是血浓于水,无论别人如何猜测,在老侯爷离京之前,还是上书皇帝,让叶和光袭了爵位傍身,自己则带着孙女远走南疆。

对此,叶和光却从未满足过,也更不用提感恩。

爵位的确带给了他财富,但没能带给他权势和尊重。

所以他削尖了脑袋谋实权之余,背地里没少骂过老侯爷。

若今日听客换成别人,或许真会被叶韶华这套说辞给哄过去,但安永清却不是别人,当然明白她在这个时候提老侯爷,看似是在为叶舜华求情,实则是在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只怕一会儿他一离开侯府,叶和光就会把这些年对老侯爷的怨恨,和此次的惊吓不顺,全数都撒在叶舜华的身上。

再瞥了一眼她脸上的巴掌印,他又有几分不忍,可很快再次被按了下去。

叶和光应该不敢太过才对,若是把叶舜华打出个好歹来,短时间内还如何见人?见人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出嫁了。

横竖扳指已经到手,叶家的事再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昌乐侯,事情既已办完,我告辞了。”

“这……是,四殿下好走,谢四殿下宽仁,臣就不远送了。”

他辞别、出门,叶和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叶舜华的眼神就像瞪着仇人。

看来香儿的推测都是真的,一切都只是这死丫头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她刚回来就把四殿下招到了侯府,若日后再有什么花招、惹出什么纰漏来,他如何跟二殿下交待?!

要说万全之计,就只有让她再不能踏出府门一步!

“败坏家门的东西!若不重罚,何以正家风!来人!请家法!”

还没走出几步路的安永清,闻言步子下意识顿了顿。

还是要打吗?不过像叶和光这种读书人,大约也只是几戒尺罢了。

而且这是叶家的家事,就算他是皇子、是镇抚使,也不便干预,何况还是叶舜华先算计了他,吃点皮肉苦也是应当。

他继续大步流星往外走。

但屹川好奇,忍不住扭头去看,只一眼,竟大惊失色。“殿下!是鞭子!是铁刺鞭!殿下!您管管吧!这是要把人活活打死啊!”

安永清的面色骤变,猛回头看向侯府的下人。

那小厮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条二尺余长、周身带有铁倒刺的鞭子。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落到北镇抚司中的贪官恶吏往往嘴硬,非得吃上几道酷刑才会松口,铁刺鞭也正是他常用的手段。

这种刑罚的妙处,就在鞭子本身。铁刺鞭上的铁刺呈倒钩状,会在鞭打同时勾进皮肉中,往复几次,被打处就会血肉模糊,令犯人痛得生不如死。

那些罪大恶极的男犯尚且承受不住,何况她是个姑娘家。

而且一旦受过这种刑,即便日后康复,被打处也再不能长回原样。

叶和光是想毁了她一生?谁能对亲生骨肉如此心狠?!昌乐侯府又怎会用铁刺鞭作为家法?!

安永清稍一思量,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他明白了,安宁润并非真心,他只是需要一个侯门嫡女来衬他、为他付出一切。

而叶和光也知道安宁润真正的意图,只要叶舜华的容貌不受损、人还活着、能嫁出去换他的官位,他当然无所谓。

今日叶舜华把他引来,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眼中,无异于敲山震虎。

只可笑他自己,明察秋毫的四殿下安永清,执掌北镇抚司数年,见惯了恶贯满盈之人,竟还存着那么一丝不信,不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为了一己私利,对亲生骨肉下毒手。

他刚得出了答案,就听正厅里又传来了叶和光的声音。

“逆女!你尚在闺阁!竟然厚颜无耻妄图攀附四殿下!今日为父定要……”

叶舜华娇脆又笃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父亲不就是希望女儿嫁给安宁润吗?!只不过是因为安永清突然来了,父亲就怕了!怕被安永清抢了先,安宁润答应给您的好处就都飞了!所以恼羞成怒,想把火撒在女儿身上!想用酷刑断了女儿反抗的可能!何必还装什么礼义廉耻、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要打便打!父亲不必废话!女儿只一句话撂在这!我死也不会嫁给安宁润!”

叶和光气得直跳脚。

“你——!好哇!可见你在昌乐都学了些什么!敢对生身父亲如此讲话!全无半点教养!要嫁给谁不是你能说的算!而是为父!二殿下肯娶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更是昌乐侯府的福分!为了侯府!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过为父不妨先教教你!何为恭顺!给我拖出去!打!”

安永清看到叶舜华被两个下人硬扯出了门,按在了长凳上。

可她是笑的,笑看着他的方向,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清风把她的声音送了过来。

“我心悦你已久,文皓哥哥,十年了,十年我从未忘记过你。若他日你娶了我,我愿把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都拿来给了你,绝不叫你累着、痛着,好不好?”

她的眼神清透清透的,就像山林中隐在最深处的清泉,没有丁点杂质。

摇晃的烛火下,他看得分明,她那两只星子一样的瞳仁里,映着的都是他。

春末的凉风吹乱她的鬓发,她仍旧笑得唇红齿白,也笑得了无生意。

那倔强又绝望的双眼,让他想起了那日身在烈火之中的人。

她最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能说,但她那双眼,死死瞪着他那边,似有翻江之力。

安永清微微失神,紧了紧手指。

不对,这一切都太不对了。

“屹川。”

“在!”

“把这个还给她,告诉她,也告诉叶和光,这件事,我需要思量一下。”

他冷冷的丢下话就走,再未回头。

“是!”

屹川接了东西,脚下生风跑过去,一脚踹翻了正要挥鞭子的下人。

叶和光见状忙出来查看,一瞧是他,满面诧异。

“屹川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屹川当着叶和光的面,把那枚墨玉扳指双手呈给了叶舜华,待她接了,才站直了身子,板着脸道:

“传我家主子话,把这枚定情信物,还给叶二小姐,此外,告知昌乐侯一声,与叶二小姐的婚事,我家主子还需要细细打算。话已带到,告辞。”

临走前,屹川冲叶舜华眨了眨眼。

小姐厉害!

叶舜华慢慢爬起身来,把墨玉扳指堂而皇之揣到了怀里。

扳指还在,他必然还要来。

只要有他这句话,明日的议亲,便宜爹不敢不推迟,且绝对不敢轻易动她。

回头把消息放出去,作为北镇抚司镇抚使,安永清这座大山压下来,就算原本对她有想法的那些权贵官员,也绝不会再敢上门对她提亲。

包括安宁润,即便再得宠,他也不敢在羽翼未丰时明火执仗和安永清对着干。

此生牢牢抱好安永清这棵大树,他安宁润,必无好下场!

她想得十分解气时,叶和光却是面如死灰,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安永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要保她。

而且听屹川所言,他承认了这扳指就是定情信物。

细细打算,莫不是要回去准备?毕竟他是皇帝的嫡子,娶正妃,必然要禀告一番,需要帝后都点头。

如果帝后都点了头,指婚的圣旨就会到侯府。

到那时,天王老子都没法逆转……

那二殿下那边……户部那边……肥差……

叶舜华慢条斯理掸着衣裳上的尘土,只听背后“吱”一声异响,叶和光两眼翻白,竟直接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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