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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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这里是琼山市紫金花路派出所，请问是神月的亲属吗？”
“...稍等。”
话筒那边的环境有些喧闹，老民警陈则警心里叹了口气，叹息自己这么大年龄还要轮值，偏偏今夜事多不太平，这已经是前半夜的第五通电话了。
今天高考结束，被课业压迫了三年的孩子们在这一天急需释放压力。都是屁大点的孩子，情绪上来了不好控制，不知轻重。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局里就会增派值夜班的同志，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他的目光瞥向角落里的人。
这姑娘他有印象，上一次出警，他赶到现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女孩跪在地上一拳拳砸人。姣好白嫩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墨色的深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您好，现在可以说了。”
磁性男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猜对方应该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于是将开头复述一遍，他听到对方反问：“神月？”
男人的迟疑让陈则误以为男人不认识神月，以为女孩随意编造了一个号码，刚皱眉，就听到他说。
“好的，我马上过来。”
......
通话结束后，陈则看着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女孩，起身接了一杯热水，递给角落里的人。
“对方赶来要1小时，等会儿吧。”
女孩接过纸杯捂手，小声道谢。
陈则盯着女孩纳闷，看着挺斯文的，怎么两次都是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
另一间审讯室里。
红毛一脸不耐烦：“何警官，我早就说了！明明她先动手打人，你不去盘问她老问我是怎么回事啊？”
民警小何面色严肃，吼了一声：“注意你的态度。那边自然有人问，不关你的事。”
红毛情绪不佳，扯着嘴角的伤，语气愤懑：“他妈的，这个女的下手太重了。”
小何又瞥了一眼红毛，后者老实了些，但总有些不服气，“何警官，咱都是老熟人了，你得对我有些信任不是。”
小何一听笑了，“你自己也知道是警局的常客了，我对你能不了解？”
红毛还要再说，恰巧有人敲门，正是刚才给齐颢打电话的那位警告，通知到：“小何，那丫头家属到了。”
“好的，师父。”小何合上笔记本，走出审讯室。
小何刚出审讯室就看见大厅里站着一位气质出众的男士。个儿挺高，一身看不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黑色正装，感觉像是从某个酒会上赶来。齐颢注意到小何的视线，向他走去。
“你是神月家属吧？”小何赶紧说。
男人右手掌向前伸，“你好，齐颢，神月的哥哥。”手轻轻一握便松开。
得体的礼仪让人心里舒展，小何主动向他解释起经过。
红黄蓝三个社会青年连同红毛女友，在路边烧烤摊吃喝酒。期间发生了一些争执，红毛女友拽着神月寻求帮助，不准神月走，对方三个男的就来找神月的麻烦。
“现在红毛女友一口咬定只是朋友之间开玩笑，所以神月这边反而会被安上寻衅滋事的帽子。而且我们调过监控，确实是神月先动的手，所以还有些难办，最好的办法就是赔偿和解。”说完小何观察齐颢的表情。
一般人遇到这种倒打一耙的事都会心中愤懑，明明是出于正义怎么还被讹上了。
可对方神情淡定，迅速找到最省事的办法：“我们走和解。”
这速度麻溜地，小何怀疑这已经不是齐颢第一次替女孩处理这种事了。
毕竟他记得，一年前女孩就因为打架来过一次局里，当时他和师傅陈则一起出的警。女孩太过出色的容貌，很难让人忘记。事后但凡跟朋友描述，都会说一句话“美丽且凶悍”。
“我现在带你去看她。”小何说。
齐颢想了想，停住步伐，反问：“我能不能看看监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神月整个人饿到瘫在椅子上，全身无力。
神月盯着时钟的指针，心想人怎么还不来？想着想着又开始懊悔，那个烤肉串难吃，没准素菜还行，当时再怎么也该吃点，不至于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先前警官给的那杯水早喝完了，被她搁置在一边。正想着要不要起身活动活动，调解室的门被推开。
正是小何，“神月，你可以走了，你哥哥在外面等你。”
神月跟着小何去到大厅，早已不见红毛一伙人。大厅中央，只站在齐颢一个人，背对着自己。
真的见到他人了，神月鼻尖反倒泛起一阵酸意。高考结束遇到这种破事，不敢打电话给血缘亲人，只敢打给一个拒绝她的暗恋对象。
原本只是试一试的，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齐颢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小何警官身旁的少女，被她的狼狈惊讶，比监控里看到的要明显，纯白t恤上不知道沾的是谁的血。
神月顺着齐颢的视线，惊慌地解释：“不是我的。”
齐颢点头，语气淡然，微微翘起唇角：“我知道。”刚才红毛一伙人可是指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狮子大开口。
这话让神月怎么接？只能低着头，耳朵刷一下就红了。
神月站在派出所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时不时歪一下脑袋往里面瞅，齐颢仍在和那位年轻的警官交谈。
她猜齐颢一定是动用了超能力才让红毛一伙儿不追究，毕竟是她先动的手，不占理。
等看到齐颢出来，神月一改懒散的模样，站的笔直，行注目礼。
齐颢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但一想起刚才小何警官说的话，只能憋着，一脸严肃，示意神月上车。
神月坐在副驾驶，一直想着齐颢表情怎么那么凶？她该怎么开启话题，才会显得不太尴尬。
“考完不是回家了吗？”
神月一听齐颢这么说，猛地抬头看他，后者一个眼神看过来，神月又蔫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回了，又跑了。”
齐颢冷笑：“跑出来打架？”
还没等神月反驳，第二波质问轰炸又袭来，“还是二进宫？”
一击致命，神月憋着气压根不敢回答。
车厢内一时又陷入尴尬。
直到神月那争气的肚子开始闹情绪，咕咕叫。
齐颢扫了身旁不作声，看似十分委屈的神月一眼，默默打了转向灯，刚才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神月明白齐颢的意思，眼光瞬间亮了，侧脸看着窗外抿唇偷笑。
便利店的工作人员心想这大半夜的应该没人，自己可以专心刷剧了。
当然，电脑大屏里放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看得分外专心，男女主的嘴马上就亲上了，结果电铃响了。
店员那个气啊！懒洋洋地喊：“欢迎光临。”
她倒要看看是谁打扰了她的好时光，结果发现走进来一个超有霸总气质的帅哥，但他旁边的是个什么玩意？
困意顿时散的一干二净，她脚趾抓地，网上那些受害者向超市店员或银行柜台机智求救的新闻瞬间涌入大脑。
店员小姐姐思绪飞出太阳系。就在神月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秒，她给自己打气，已经想到该怎么报警了。
神月发现店员盯着自己一副快哭了、有点害怕的表情，她一头雾水。
倒是齐颢突然刻意地咳一声，提示神月快点买。
神月“哦”了一声，没多想，直奔速食区，挑了两桶泡面。中间还从货架后探个脑袋问齐颢要不要，被拒绝后，仍抱着两桶面走向柜台。
毕竟三小时前她才一挑三，已经全身乏力，急需补充能量。
结账的时候神月又尴尬了，掏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可能是打架的时候把屏幕一屁股坐坏了，一片绿色。
齐颢很自然地掏出手机付款从旁边的货架拿了一瓶水，放在神月的两桶泡面旁，“一起。”
两人坐在用餐区的高脚椅上，神月面前放着两桶面，齐颢一瓶水。
神月盯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心里想要强装淡定，奈何名为“丢人”的情绪，向大脑发起了总攻，绯红作为先遣部队已经悄悄侵占脸颊，战火的硝烟滚烫了大地。
相比于齐颢贵公子的形象，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鼻青脸肿，以及纯白t恤上的大片血迹，也不怪人家店员小姐姐刚才乱想。
神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不说话，齐颢也不说话。
此时便利店里，响彻的是电视剧的声音。刚才被打断的剧情，正在被店员小姐姐往回倒，重新播放。正好轮到女主疯狂的示爱台词。
“我知道我们地位悬殊，我配不上你，可我的心偏偏无法一直感情，陈向南，我爱你！”
“秦以沫，你听着，我陈向南今生只爱你！”
接着就是响起配乐，店员小姐姐激动的声音，神月竖着耳朵听，猜测大概演到了男女主抱在一起啃嘴皮的剧情。
突然就被人敲了一个炒栗子。神月抬头看，见齐颢双手抱胸，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微微扬眉：“你的泡面还要不要了？”
神月这才回过神，她的面再泡可就软了，不好吃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软的泡面？
神月心里想着，从窗户倒影里去看齐颢，正巧他好像也低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撞见。
心虚的神月直接被呛到，咳嗽出声，猛地抓过齐颢面前未动过的水拧开就往自己嘴里灌。
等到缓的差不多了，神月顺着齐颢的视线，看着手里只剩半瓶的矿泉水，弱弱地将水瓶往齐颢面前推，“还你。”
齐颢依旧双手抱胸的动作，眼神似笑非笑。
至此，神月的脸颊被绯红侵占最后的领地，连同耳鼓也烫了。
敌军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