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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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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齐颢跟神月一般大,爷爷的突然病逝,对齐家以及齐物集团都是巨大的打击。奶奶彻夜睡不好觉,整宿整宿的噩梦,于是带着齐颢到普德寺拜佛。也就是那时开始,齐老太太开始信奉佛教。

大雄宝殿内,坐了一地的和尚。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个木鱼,左手竖成掌,右手拿着小棒槌,哆哆哆一下又一下,嘴里还不停叨叨着经文,齐颢听着心烦,就偷跑出来四处溜达。

无意间发现这一处,那时只有一片水池,一棵盛开的树。花倒是挺好看,但可惜那时的齐颢不认识。

他蹲在树下用小石子砸鱼泄愤,那时的鱼没现在多,也没现在肥。没砸几下,院子里的禅房就打开了,吓得他赶紧站起来。

定睛一看,出来的是一个干瘪老和尚,老得连腰都挺不直,看上去比他家过世的老头还要年龄大。那一秒他心里居然在埋怨自家老头不争气,连个和尚都比他长寿。

智善大师当年已经九十多岁了,但口齿依然清晰,眼神清明,他就坐在石墩子上,看到少年眼角泛红,明显是哭过了。

“可怜啊,可怜。”

齐颢听到,以为老和尚在说自己,他那时非常敏感,怒目瞪着智善大师,故作凶悍:“你说谁可怜?”

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哪怕已然鲐背之年,岂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孩吓到。

智善大师笑地慈祥,指着水里的鱼儿说:“我是在可怜我的鱼。”

齐颢瞬间反应过来,老和尚这是在怪自己呢。

“我的鱼跟你无冤无仇,但你随手扔下的一颗石头,对它而言就像从天而降的灭顶之灾,慌地四处乱窜。也许这次运气好躲过了,那下次呢?你的石头什么时候来呢?还能否躲过呢?”

少年望着仍有余波荡漾的池面,微微汗颜,闷声道歉:“对不起。”

智善大师盯着池里的鱼笑而不语,他又不是鱼,不能替它接受道歉。

在这之后,一老一小坐在水池边,均无话。尤其是智善大师,坐在那仿佛就像入定一般,他一点点从禅房内挪步而来,当真只是为了出来制止少年欺负他的鱼。

少年的心性怎么比得过阅人无数的智善大师。

最终齐颢憋不住了,他冲着智善大师喊,“喂。”

智善大师闻声看向他,一点不计较齐颢的失礼,反而扬着声调“嗯”了一声。他听见少年问自己:“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老和尚装傻,笑着缓缓说:“问你为什么砸我的鱼吗?你当然自有缘由。”

齐颢却一股脑地将心事向老者剖出,像是心里压制许久的情绪久久找不到人诉说。于是,在这个傍晚,他在一个陌生的寺院里对一个陌生的老和尚自顾自地开始讲起他的烦恼。

“前不久,我爷爷去世了。奶奶整日伤心落泪,我父母不停地吵,二姑一心扑在她的舞蹈上,小舅耽于享乐根本撑不起一个家。公司股票暴跌,一直合作的银行突然中止合同,资金链短缺。师傅,你说齐家的天是要塌了吗?”讲到最后,少年的声音里饱含太多情绪,悲戚、失落以及无力。

老和尚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鱼儿笑说:“方才你拿石子儿砸它的时候,它肯定也觉得天塌了。”

“你又来,我刚刚都道歉了。”齐颢不耐烦这老和尚怎么老揪着它的鱼不放,又有些生气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智善大师九十多岁的高龄,脸上已无什么肉,皮囊下的骨骼分外明显,眉眼耷拉着,虽小但却分外有神,充满了智慧。他的语速缓慢,却神奇地能安抚人心。

“这池面就相当于鱼儿的天,你拿石子儿砸向水面的时候,可不就是它的天破了个洞吗?可现在它的天没有塌,也没有洞。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有些事,我们只能朝前看。”

智善大师缓缓将手落在齐颢的发顶,轻轻拍了拍。他的话就像一艘破旧但足以救命的小船,将浸在晦暗深海中的齐颢一把捞了上来,让抑郁的少年突然得以喘息。

虽然事后想想,齐颢总觉得老和尚当时就是怕自己继续伤害到他的鱼,一通胡诌。但此后每年寒暑假,只要他得空就会来普德寺庙待一段时间,就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谁能想到,一个赫赫有名的佛法大师放着方丈室不住,却窝在一个小后院里。

齐颢高三毕业那年,智善大师的身体已不如初见。虽然,沟通毫无碍,但腿脚却有些不便。子空师兄以及其他师兄弟,都恳请师傅挪到方丈室,这样他们小辈可以照顾。这院子,又小又偏,着实不方便。可智善大师却执意留在这里。

众人不解,齐颢也不解。于是在一天,他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智善大师躺在床上,望着门外的天,呢喃着:“院子里的紫薇开了。”

齐颢虽然疑惑大师为什么偏提那花,但还是回到:“开得正盛。”

智善大师慈祥地笑,向齐颢招手,“你背我,去院子里坐坐。”

齐颢应智善大师的要求,将他推出房门。

智善大师向前指了指,意思是要去水池边。

于是,又将他推到水池边,紫薇树下。

“在佛教里,执念是一种苦,放下它,才是修行。可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即使是遁入空门数十载的我,亦有放不下的人与事。”

“您的执念是什么?”齐颢推着智善大师,站在他的身后问。

智善大师抬眼看向那棵比他岁数还大,却仍旧生命力极强的紫薇树,缓缓开口:“这就是我的执念。”

那天日暮下的院景,是齐颢一辈子难以忘怀的。

夕阳红遍了天,紫薇花开红满枝桠,青砖地、禅房顶的瓦片上都是它被吹落的花瓣,整个天地都是缨红色。

智善大师望着这一片红,眼神迷离,仿佛又回到了弥漫着血腥味以及硝烟的战场,他听到了师傅的呼唤、大师兄的嘶喊、二师兄的痛哭,看见三师兄冲自己大喊“趴下”,然后被炸向高空;四师兄握着砍刀倒在了日寇的冲锋枪下,他一双圆眼死死瞪着前方久久闭不上;五师兄......

回忆就像倒带一样,在过去无数个夜晚,在智善大师的梦里上演。

“大师?”

齐颢心里有些不安,他试探地开口。

却再也得不到回答,智善大师圆寂。

从那以后,齐颢再没有来过普德寺。他与智善大师这段忘年交,毕生铭记。若不是齐老太太强烈要求,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只会徒增伤感。

齐颢回忆完与智善大师的往事后,看向神月,“除了紫薇树的故事子空师兄以及其他师兄不知道,其余的你大可随意找一个人问问。”

“我不问。”神月坐在石桥上,双手撑在两侧,久久回不过神。她又不傻,刚才齐颢的眼神明显是在回忆、思念故人。

齐颢看着先前还质疑自己的小姑娘,现在像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吧唧的。他坏心思又起来了,存心逗她,“你要不信可以去我当年住的禅房里找找,墙上还有我刻的字。”

神月刚想说真的吗?就又听到齐颢说:“只不过那禅房自智善大师圆寂后,就没有对外开放了。屋子本就潮闷,正是老鼠安家的好地方,说不定还有几窝小老鼠。你现在进去肯定能给它们一个大惊喜。”

老鼠?好几窝?我现在进去它们肯定四处乱蹿,要是窜到我身上怎么办?神月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慌乱地摆手,“算了算了,大可不必,我绝对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齐颢笑出声,这间小院不对外是真,但定期会有人来洒扫,哪里有什么老鼠。

神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齐颢,他长得没有齐郡精致,但清隽贵气。平日里他待人接物也总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意不会直达眼底。幽深的眼眸底,是从心里透出的凉意,薄情寡意。

自从上次在晚会后台撞见他抽烟,他转身看过来那一眼,眼神里的淡漠,就让神月察觉,自此她心里始终对他有些惧意。

可刚刚不同,他的笑意直达眼底。神月的共情能力很强,她知道这次他的笑是出自真心。

神月伸出手,看着飘落在掌心的紫薇花瓣,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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