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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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没有抓捕犯人的警察，我是有些失望的。但我知道，司法是有边界的，就像是法律永远是存在漏洞的，无法尽善尽美，只能尽最大努力维护绝大多数的公平与正义。”
“只是作为一名父亲，我对于女儿所遭受的一切真的很难释怀。没有任何一种伤害比伤害我的孩子更加能够让我感受到痛苦。”
魏教授看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漂亮女儿，想起后来精神彻底崩溃、骨瘦如柴的女儿，心中的痛与恨让他恨不得将伤害他女儿至此的犯人挫骨扬灰！
梅礼突然想起黑团子进来后反常活跃的奇怪表现，心中一紧。
她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捏紧了矿泉水瓶，语气沉重地问道：“令爱……还在人世吗？”
“……”
静默，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魏教授并未说话，但沉重的呼吸其实已经给了梅礼答案。
“就算是明知道没有道理，我还是会憎恨没能逮捕犯人的警察。同样的，对于真正伤害我女儿的人渣，我更是恨不得将其凌迟一万次。”
魏教授突然伸手，慈祥地在梅礼头顶轻轻拍了拍。
这是两人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谈话中第一次肢体接触。魏教授的手宽厚而温暖，黑团子没忍住，偷偷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才重新蹲坐回梅礼肩上。
梅礼却并没有被这个动作安慰到，心中反而更加担忧。推己及人，她已经不自觉偏向了魏教授的立场。
魏教授像是看出了梅礼的忧虑，稍作轻松地笑了：“别担心，我这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太多，是很理智的大人。如今别说那个混蛋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我也动不了手。因为就算我能杀了他，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见梅礼仍然眉心紧锁，魏教授小心地将相框放回抽屉里：“想不想知道我在听说那个混蛋死了的消息时是怎么想的？”
梅礼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魏教授神秘一笑，带着一种年长者特有的幽默俏皮：“这个可就不能告诉你了，毕竟那已经是我这个做人家父亲的老头子个人的感情问题了。”
梅礼被送出魏教授研究室的时候，脚步很沉重。她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应该说，是魏教授故意让她察觉到了真相。
黑团子蹲在梅礼肩膀上，比进去之前更加兴奋。
梅礼知道，陈宇一个，魏明珠一个，这两个没有孽果又含冤而死的灵魂都是黑团子想要的能量。
来到街上，之前热闹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路灯撒下昏黄的灯光将地面照成几个并不连续的路段。
梅礼在这忽明忽暗的路上踽踽独行。
“团子，为什么王海敖和荣泰被杀后没有产生你需要的灵魂？你不能吸收他们的灵魂力量吗？”
黑团子嫌弃地发出两声干呕，然后激动地喊麦：“啾……啾啾……嗬……”
梅礼的脚步停下，她慎重地将黑团子捧到面前：“犯下孽果的灵魂在死亡的那一刻真的直接湮灭了，没有轮回了？”
黑团子用力点了点头。
梅礼稍微好受了一些，一直以来，她帮黑团子寻找非自然死亡的人类灵魂，其实更多的都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
她从不是无私的人，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她也不会去为了黑团子做那么多事。
以往她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自己所做的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这一次不一样。
她不希望像陈宇和魏明珠这样的好人在本就被伤害过一次后，在死后仍然没有好下场。
因此，梅礼郑重地再次追问：“那没有做过恶事的灵魂呢？真的可以在洗去怨气后，重新投胎吗？”
黑团子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梅礼很可能不会再愿意帮它寻找粮食。
它简单的小脑袋思考不了太过复杂的问题，更是怕自己解释不清，纠结了一会儿，黑团子还是将一道只有死神们才知道的规则打入进梅礼的脑海。
死神在吸收掉纯净灵魂的灵魂力量后，需要用自身的天赋能力，帮助其重新进入轮回。
被拿走灵魂力量的魂体会忘记前尘过往，以全新的姿态，重新降临人世。他们或是化作花草树木、清风落雨，或是成为人或动物，总之，会以最无垢的形态重新来人间走一趟。
梅礼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团子要求她多多依靠直播收取愿力了。
若是死亡的灵魂生前带着怨气，是不能被死神们吞噬的。因为灵体中裹挟着怨恨的灵魂一旦触碰到死神，很容易会被判定成恶灵，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通过直播间收集到的愿力可以在梅礼破案后彻底消灭灵魂中的执念与怨恨，使其回归到最纯净的模样。
这样死神就可以吸收掉其中的灵魂力量，帮助其重新轮回转世了。
这已经是命运能够给予的最好的安排。
魏教授站在窗前，脸庞隐匿在暗影之中，背影寂寥地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越来越远。
他并没有对梅礼完全说真话。
憎恨是种十分强大又不可思议的力量，它能让人跨过那些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会坚持的底线，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要说他恨警察吗？当然会恨。
在女儿饱受折磨，终于承受不住，将自己的遭遇全须全尾告诉他后，他第一时间带着女儿去警局报了案。
可是警察真的太无能了，他们走着死板的流程，记录下的笔录不带丝毫感情。他们不仅没有对女儿的心理疾病有丝毫帮助，反而反反复复要她重复自己被侵犯的过程，要她去回忆那些侵犯了她的恶棍们的长相。
他虽然心疼，却还是鼓励着女儿，让她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了整个过程。
可是，他们换来的是什么？
警方在调查后，因为证据不足，很快不了了之了。他们甚至因为档案管理不严，泄露了魏明珠进行心理治疗的疗养院。
而荣泰那个混蛋在发现他们报警后，立即让人去魏明珠所在的疗养院骚扰，本就接近崩溃的女儿终于不堪其扰，选择了自我了结，彻底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