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死囚之心【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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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彻声音低沉，缓慢诉说。
“在这些孩子里面，不甘心就这样平庸废物下去的孩子肯定会很多。但是，心智已经扭曲的孩子同样不少。完全绝望，根本不想努力的那种孩子，同样也会存在大批！”
“这种涅槃武院的存在，必然是整个人间的一大难题，但是能承担起这份责任的，只有我们镇守者！别人，都不行！”
“守护者有更重要的事；而当地官府，就算是收容，也不过就是供着他们一点吃喝，等他们自然死亡，因为他们不具备武道的手段！”
“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就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只因为，我们是镇守者！”
“万家灯火，皆在我肩；万民生死，皆在我心！”
“诸位长官，我们责无旁贷！”
方彻一口气说下去，他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讲话这么多：“不瞒诸位长官说，这个涅槃武院……目前只是个名字，只是一个模糊架构，甚至，我们连孩子们如何毕业，都还没有研究。”
“如何分批教导，如何因材施教……因为残障，所以将会更加的艰难。这需要有无尽的耐心，无尽的爱心，无尽的资源，无尽的钱！换句话说，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是整個东南总部的吞金兽！一个填不满的坑！”
“但是这个坑，却必须要填。”
“因为这是红尘中的光，这是人世间的道，也是遍地黑暗冷漠之中的，一束温暖！”
方彻只感觉胸中热血激荡，有些不吐不快。
甚至声音都有些不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我这人呢，有些时候太过刚直；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基本都能得罪了。但也有些时候，善心泛滥，分明只是一个武道蝼蚁，但却总是把自己搞得如同一个救世主一般。”
“我这种人，总是将自己活的很沉重，很累。”
“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毛病，但是我改不掉。讨厌我的人，同僚居多。喜欢我的人呢，陌生人居多。”
“我这种人，不适合和大家一起玩。无论在什么团体，都会被排斥。因为，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身边跟着一个圣人一样的家伙。”
方彻无奈的笑了笑：“但是没办法，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有些事，没人去做，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有人去做了，就一定会有改变！”
“哪怕改变的很少。但这些事情，终究要有人做，不是吗？”
“所以我操心这些事情，就非常多。而且这些事情，总会给很多人造成新的麻烦辛苦和烦恼。”
“但是……”
方彻抿珉嘴唇，道：“却从没后悔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关于涅槃武院，我就说这些吧，一点浅见，希望诸位长官，能听得进去。”
话落。
躬身行礼。
骤然间，全场掌声雷动！
在方彻说话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是凝重着表情，看着方彻的脸，看着方彻的眼睛，静静地听着。
期间，除了方彻自己的声音之外，落针可闻！
等到方彻终于说完，骤然间掌声轰然而起，将方彻自己都吓了一跳。
所有各部一把手，都在热烈的鼓掌。
阴过堂判官一样的脸上全是赞赏。
熊如山冲过来，熊掌一样的重重的拍方彻的肩膀，大声道：“好小子！好小子！说得真好！”
声音里，全是赞赏。
其他人也都是发自内心的看着方彻笑。
赵山河和安若星都是满怀感慨的笑。
方彻笑了笑：“看来长官们，都能理解。”
熊如山哈哈大笑：“小子，今天嘛，我教你一件事，那就是，你今天误打误撞说这些心里话，说对了地方。”
“这个世上总会有让这个世界更好的人，这些人会真正理解你。但是这种人，如是作为官场或者武道，都必须要是高层，才会真正理解你。”
“同样的这些话，你在下面镇守大殿和普通底层官员说，估计有一大半人会说你装什么圣人？更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还有更多的人讨厌你。”
“因为，你在做一个最美的梦。但这个梦，他们没有，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地位不够，眼界不够，胸怀不够！”
“只有真正到了一定高位，真正的脱离了个人利益，才能够真正的去放眼天下，为苍生着想。”
“才会真正理解伱，也会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更会协助你。”
“而……层次不到的人，哪怕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也知道你在做实事，他们也会否认你。因为你衬出了他们的小。”
“所以我们理解你。也支持你！”
赵山河笑了起来：“不是我们吹嘘自己，而是……到了我们这个阅历和层次高度，为自己和家族自然是有打算的，但是在公事上，已经真的可以做到，以大局为重，为苍生谋福。”
方彻点头：“我信。”
赵山河看他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你就会明白。记住，谈事情，要和层次高的谈。对于层次低的，你说破天，也无用。”
“你们对于方队长刚才所说的涅槃武院的事，可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最多咱们东南总部，再次勒紧裤腰带，反正都穷了几百上千年了，也不差这点。”
“哈哈哈哈，说得好！”
赵山河将手放在方彻肩膀上：“放心去做！”
随即转身长身而起：“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涅槃武院！”
这是城中好大一片地方。
里面已经建起了好多的简易房屋，十几万残障孩子就在这里安置着。
另一侧，无数大锅在冒着腾腾热气。
“这是在做饭？”
“不是，在烧水，给这些小家伙洗洗干净。”
四周，无数工人在挥汗如雨的干活，周边围墙，已经建立起来了一截。
“城中还有这么大的空地？”方彻都惊了。
他还以为在城外。
“这地方，原本是城中的一座山，叫做半壁山，乃是属于城中的算不上景致的一处景致。”
“传说是当初有两大高手在这里交战，一拳把山打没了一半。但是这两位高手是谁，却是众说纷纭，从未统一过。”
“四周几个大院子是之前的几个家族，上次犯事，被方队长在广场砍头之后，家人搬走，东南总部也就收了回来。”
赵山河道：“我干脆就将这地方推平了。留下一小节山体，留在涅槃武院为武院的景观。”
“然后其他的地方，旁边还有两个小湖，这些年也发展成了烂水坑了；反而是一害。干脆就填平了！一起规划了进来。我感觉还是满够大的。”
赵山河笑着道：“这地方，盖起楼，而旁边的那几个位置，就建立宿舍，先按照二十个人一个房间，用双层床。”
“那边建立教室，还有大片的地方，可以分割成三十个练功场地，再有几个灵气修炼室，作为优秀者学分奖励……”
赵山河一路走，一路介绍。
“巅峰可以容纳一百万残障孩子同时入学。三四万的其他管理力量应该就可以够了。”
“另外负责生活照顾的，也多聘请一些。毕竟很多孩子身体都不方便。”
赵山河详细说了规划。
最后问道：“还有什么补充的嘛？”
大家都是纷纷摇头。
按照赵山河的规划，已经很是完美了，基本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方彻自己都感觉，自己很多没有想到的地方，赵山河都已经考虑到了。
看来这段时间，赵山河也真是下了功夫的，也是真的用了心了。
转着圈走了一圈，进了几个宿舍看了下孩子们，都是默默无语。
亲眼看到，的确正如方彻所说：每个人都能动，讨饭，讨钱，都可以。但是，其他的基本都做不了。
所有养家糊口的工作，需要丁点体力的，基本都不成。
“任重道远！”
每个人看过之后，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一个想法：搞钱！搞钱！
赵山河是将架子搭完了，但是接下来的持续投入，将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但是对此，东南总部的高层并未觉得有什么压力。
哪怕有压力，但是为了做成这件事，他们都已经打定主意全力以赴。
“哪怕是老子老了，走不动路了，这种事都可以让老子吹一辈子！”
“以后缴获，那些看不上的东西还真得都得往回带了。”
“就是就是。”
“赶紧回去动员了。”
一帮人在赵山河催促下，一哄而散。
方彻也想走。
“你走啥？”赵山河抓住了他：“该你干的活儿还没干呢！”
方彻一脸懵逼：“不是都散会了吗？”
“他们散会了，你可没散会。”
“……”
方彻无语：“那干啥去？”
“干啥去？根据方队长的指示，各大监狱的死囚，都筛选了一遍。”
赵山河哼了哼，道：“用尽了无数功夫，费了海量的精力，选那些手上没有沾着无辜之血的死囚，还需要有一技之长的……都选出来了。一共选出来不到一千个人。方队长怎么也要过去看看吧？”
“额。”
方彻一皱眉：“那还不赶紧头前带路！”
“草！”
赵山河一脸黑线。
看到安若星在旁边偷笑，骂道：“还不赶紧回去干活，跟屁虫似的跟着干嘛？”
安若星冷冷一笑：“赵山河，我可没得罪你吧？老子是来做副总长官的，不是来给你做出气筒的。你竟然如此对待我，你等着，以后看着你众叛亲离的时候，谁还帮你！”
哼了一声。
掉头而去。
赵山河在他身后张了张嘴。
有点后悔的想要赔个不是，但碍于方彻在旁边，终究还是没吭声。
只是呲牙咧嘴了一下。
想要抓住方彻出口气，却看到方彻已经很乖巧的在前面主动走了。
“……”
赵山河只能跟上去。
突然感觉憋得慌……
两人一路来到了监狱。
方彻都有些叹气了。
我这段时间，跑监狱着实是太多了。
除了在夤夜战斗，彻夜战斗之外……就是跑监狱，审讯，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还被抓来开会培养……
“太累了！”
方彻叹口气：“赵总长官，明天我想休假一天。”
赵山河道：“休假呗，不过明天内勤要集中开会，然后还要评选。让你老婆早点来上班。”
方彻绝望地叹口气：“那我后天和媳妇一起休假。”
“职位重要，每次只能休一个。”赵山河冷着脸。
小样儿的，我弄不了你？
“那我辞职！夜梦也辞职！”
方彻沉痛的道：“这活儿没法干了。你们自己玩吧！”
“你这是无法无天！你是在威胁我？”
“卑职不敢！”
“哼！”
赵山河怒哼一声道：“你们生杀巡查组休假，无需向老子报备。我管不了你们这群大爷！”
“早说啊。”
方彻顿时松了口气：“赵总长官英明神武！”
“滚！”
临进监狱的时候，赵山河轻轻叹口气，道：“方彻，这活儿，注意安全啊。现在你身上缠绕着太多。若是你出点啥事儿，真的能停摆。”
“我明白的。”
方彻笑道：“不过我这个典型，也算是已经立起来了；其他人，赵总长官也要想想办法才是。只有我自己，还是孤掌难鸣。以后别的方面，我可以暗中出力，但是明面出风头的事情，还得赵总长官想办法，另行选择一个或者几个才是。”
他含有深意的道：“只有我一个，哪怕是被吹成了神，对于东南总部镇守者的形象，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我的脾气我知道，太刚太烈，万一某天出点什么事情，导致形象崩塌，到时候我们所有努力就会毁于一旦。”
“个人崇拜，总不如东南总部集体的名义。这一节，总长官，你不可不考虑。”
赵山河深深叹气：“你说的这些，我岂能不知？但是其他人，真的难。就算是今天与会的高层，他们也没有生杀令啊。”
“没有生杀令这个护身符，有很多事情找到他头上，都不敢越权的。”
方彻道：“可以考虑一下，风向东，雨中歌，莫敢云等人。”
方彻其实是很有些不明白的。
因为这几次，方彻都想要让风向东等人顶在前面，但是大家都是合力将他推了出去。
“你是队长，你来。”
现在方彻感觉自己的名望已经够了，再这么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下去，恐怕反而不好。
因为……方彻始终没忘记自己夜魔的身份。
“他们几个更不成！他们自己有生杀令，跟着你更无所畏惧，这个无所谓，但若是他们带头不行。”
赵山河垂头丧气：“风雨雪和莫家井家等，都是家主亲自和我打的招呼，意思就一个，可以跟着，但不要冒头。”
“为什么？”
方彻猛地站住，大惑不解。
“这个……”
赵山河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没说话：“你自己考虑一下，寻思寻思。”
方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到他理清楚自己思绪，已经进入了监狱。
赵山河吩咐：“将那九百九十八个人，集中一下，带到一个房间里。”
然后赵山河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九百九十八个人，就交给你了。”
嗖！
赵山河不见了。
方彻顿时气得几乎破口大骂。
“你特么倒是陪老子开个场再走啊！”
但赵山河已经没影了。
方彻扭曲着脸，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然后监狱的工作人员跑来：“这是总长官给您准备的材料。”
将材料递给方彻，这人立马跑了。
寒着脸的方队长气势更吓人了。
而方彻看了这些资料后，更生气了。
“赵山河，你是真特么不干人事儿啊！这黑锅，你是甩的真几把溜！”
……
九百九十八个死刑犯被除去了刑具考虑，穿着干净的衣服，进入这个大厅。
进入之前竟然还让每人都洗了个澡。
而且进来后竟然还有座位！！
这简直是受宠若惊。
“今天说是新领导，还是一位校长来给我们讲讲课，训个话……难道我们以后居然还有编制？进入学校或者是武院工作？”
有人一脸希冀。
“如果是这样，也太幸福了吧。”
“是啊，毕竟武院而已，就算严苛，就算严厉，就算有惩罚，那也总比在监狱，在东南总部强吧？”
“这要是真的……劳资都感觉可以吹牛逼了。”
“谁说不是呢，特么劳资一辈子打家劫舍，从小就绝了走仕途的念想，一辈子都没想这么美过，这特么被抓了判了死刑，居然还能混上编制……啧，老子这辈子完全就可以说是传奇了！”
有这种思想的绝对不只一个人。
大家纷纷感觉，这特么有点太梦幻。
不真实的幸福。因为现在事情很是明朗化了。
另有任务，将功赎罪，一技之长，校长训话。
就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想的这么美，都不成。因为现实……他就是这么美啊！
“这可是大家唯一的活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而且还可能有编制……哪怕一辈子修为不给恢复，也成啊。”
“不知道我这修家具的木匠活儿，他们怎么知道的？镇守者居然知道我干过木匠……这特么是找到我家里去了？嘶……”
“何止是找到你家？我家也是被找到了的。”
“……我也是。”
众人窃窃私语之下，然后赫然发现：这九百九十八人，居然每一个都是有家有业！
老婆孩子齐全的。
而且这些资料，镇守者也都是全部掌握的。
不由得相视苦笑：“难怪赵总长官肯这么放心让咱们将功赎罪，原来如此。”
“废话，没点抓手，咱们早咔嚓了。所以说……还是给人留点抓手好。这特么，能活命啊。”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点头。
便在这时。
陡然间一股杀气在外面轰然卷了起来，如滔滔江海，涨潮而起。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些人脸色就有些发白：“我最害怕这个人了。每次这股杀气起来，我都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刑场……这些天里，因为这股杀气，已经被带走砍头了四万多了……”
旁边有人安慰：“放心吧，方队长这次不是向着我们这边来的。我们已经被安置了……方队长是去死刑牢房提人杀的。”
“可是我还是想尿……”
“我也是我也是……”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每天都面对这股杀气了。”
众人无比庆幸。
然后……这股杀气越来越近，越来越强，排山倒海，席卷天下……
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不……不能吧？怎么感觉……冲着这边来了？”
“这特么……味儿很冲啊。”
一人面青唇白，抖抖索索：“不会的……不会，快拐弯了，快了。”
“赶紧拐弯吧……我们都是良民了。都是教师了……求您嘞方大人……”
“这……首当直冲的感觉是咋回事？……”
有人吓得夹住了腿。
真的要尿……但是我以后也是为人师表了，怎么能吓尿呢？
不怪这些人害怕，若是他们没有活着的希望，每天只是等着被砍头的话，估计还不会这么没出息。
但问题是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能活下去。
但是这些天里面却还在死囚牢里，不断的看着一批一批的人被方彻拉出去杀。
这种生与死的刺激每天都经历好几次，是个人都得尿！
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方彻甚至不用真的来。
只要有人喊一声：“方队长！”这三个字……
所有人就会都有一种小便失禁的感觉。
这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杀气一下子涌起来，大家都会争先恐后的举手：“监管，想要上厕所……”
杀气越来越浓郁。
越来越近。
本来大家还在窃窃私语的商量研究，但是慢慢的说话的人越来越少，然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呆若木鸡的坐着。
两眼都是瞪得大大的，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等待命运的宣判。
然后，他们就经历了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情况。
随着杀气近了。
铿锵的脚步声，就好像死神在踩着鼓点，一步步很有感觉的走来。
噗！一步！
噗！又一步！
众人的心脏，随着方队长的脚步声，整齐跳动，慢慢的居然完全一致。
越来越近。
没有拐弯！竟然没有拐弯！
心跳声偏离了方队长的脚步声。
开始咚咚咚咚的急促跳起来。
连呼吸都停止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然后所有人都是木然的偏着脑袋，绝望地看着门口。
心跳便如暴雨一般，都感觉到了嗓子眼了。
别进来！
您别进来！
求您了……转头回去！
呜呜呜……我们是教师，我们已经改邪归正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在所有人期待中。
这扇门事与愿违的打开。
咣当！
一个挺拔的黑衣身影，站在了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