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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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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松堂之后是广阔的练武场,那练武场今日没了刀枪剑戟,却是满挂红绸设了宴席。

穿过练武场,便是一小片松林。穿过松林内石灯透出的烛光映照着的石子小路,便是程昭安寝之处君川阁。那新房便设在君川阁内。

刘姝和程昭端正地坐在撒了红枣、花生、桂圆等物的床帐内,那些来观礼的宾客已被何善骰和骆伏拉着去宴饮了,一时之间,室内便只剩下他二人。

红烛照映着红绸,室内一片旑旎光景。

刘姝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新房,她看得出这室内的许多东西是临时添置的。那雕花楠木高几,高几上的吉庆花瓶花卉,那左右墙上挂着的祥瑞红莲图,瞧着就有几分违和之感。

刘姝在打量新房,程昭却在打量她。他看着她笑说:“公主就一点也不害怕?”

刘姝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程昭,她红唇轻启道:“太尉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为何要怕?”

程昭勾唇笑了笑,他看向室内陌生的摆设说:“这是我住的地方,公主可知我为何把新房设在此处?”

刘姝想了想说:“新房不是设在你的居所,便是设在我的居所。”她又看着那些垂挂的红绸说:“太尉不是说要修建一座和春华庭一模一样的宅院给我,若如此一摆设,岂不变了模样,显示不出太尉的本事来。”

程昭站起身来,他挡住了少许灯光。他低头看着刘姝那半明半暗的脸,笑道:“公主只说对了一半。我的本事倒不需向公主显示,我是担心自己看不到公主进入那宅院时欣喜又惊讶的神色。”

刘姝望着程昭那目光灼灼的丹凤眼,眨了眨眼睛,她心里生出些许好奇来。她暗想,难道他当真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春华庭?

红烛发出噼啪一声爆响,程昭闻声看去,他望着那滴落下来的红色蜡泪,目光沉沉地笑说:“太常寺的人说今日是难得的吉日,若他们知晓今日是我的生辰,不知还会不会如此说?”

说着,他含笑看向刘姝。

刘姝在程昭深沉的目光下愣了愣,而后她站起身来,屈了屈膝开口道:“太尉生辰喜乐。”

程昭听了刘姝的祝贺,回想起久远的记忆来。他似乎看到他父亲慈爱地笑看着他,向他轻声道:“阿昭,生辰喜乐。”

自他父亲去世后,他再未庆祝过生辰,也再未听到别人祝贺他生辰喜乐。

刘姝瞧见了程昭那俊朗的脸上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感伤,她想着他或许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程昭从回忆之中抽离,他的目光落在刘姝温柔的眉眼上,他深深地望着那双水润的杏眼。他究竟想从这双明眸中看到什么,他一时也不知晓。

他看到她眼中泛起了疑惑的涟漪,他忙垂下眼,看着她身上的礼服说:“公主去换身素净的衣裳吧,何将军的遗体回来了。”

刘姝的心猛地沉痛起来,她红了眼,泪水在眼中回转。

程昭看着她那伤心模样,淡淡道:“不许哭,要哭去何将军灵前哭。”

刘姝稳了稳心绪,将眼泪逼了回去。她肃容恭身,拜道:“多谢太尉。”

“公主不必谢我,我是为了自己,我年少时也曾仰慕过何氏一族的英勇忠烈。何将军遗体归京,我自然该去祭拜一番。”

程昭负手而立,在烛光之中如神只一般。

刘姝站起身来,她深切地望着他,感激道:“可无论如何你告知了我,又准许我今日去祭拜,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我欠你的只怕是还不清了!”

“我已说过,这是我自己想做。公主并未欠我,自然也无需还。”程昭的神色淡然冷清,他放下手来,又说:“在府门前等我,我与你一道去。”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刘姝向门外唤道:“苏荷。”候在门外的苏荷闻声进来。她又含泪说:“小舅父回来了。”

苏荷明了刘姝心中的伤痛,知晓她想做什么。她转身去了旁边的偏厅,用钥匙打开了那朱漆的楠木箱子,拿了刘姝母亲那套梨花白的襦裙。她快步回来,将襦裙递给已经脱了礼服,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刘姝。她问道:“公主,是太尉告知您的吗?他会让我们去吗?毕竟今日可是你们大婚啊。”

刘姝心中想着她的小舅父,她听了苏荷的话神色落寞地说:“他也会去。”她看向她又说:“他于我而言,是天大的好人。”

苏荷边替刘姝穿着衣裳,边说:“太尉对公主而言是好人,那对苏荷来说便也是好人。”

这边,程昭已换了身素色常服,他穿过松林来到了灯火通明的练武场上。

三皇子刘泓看见程昭忙迎了上去。

刘泓长相英武,眉眼与他身旁的外祖父周绍兴颇像,都是粗眉之下一双深沉的睡凤眼。他穿着黛色暗纹锦袍,腰上系着金玉带,手中拿着一把上好的腰扇,扇骨为象牙,扇面是产自齐郡的白细绢。

他拱手笑道:“太尉,新婚大喜。”

程昭看向刘泓,又看了一眼周绍兴,他淡淡地说:“宥王和周大将军也来了。”

周绍兴目光精明,他摸着自己那长长的胡须道:“太尉和公主大喜,老夫和殿下怎能不来祝贺?”

程昭看着周绍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时那玄诡军中的将士,还有何善骰骆伏等人也迎了过来。

玄诡军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军,军中主将丁庆可统领全军,他身边有参军祈墨,有副将元成,余归北,伍仁,卜谦,戴松言。这五个副将分别统领金木水火土五军。

除卜谦和戴松言外,其余人都是从青州起便跟随程昭的。而卜谦来自西军营的白虎军,戴松言来自北军营的玄武军。他们被埋没多年,是程昭提拔了他们。程昭也因此和白虎军玄武军的主将交恶。

那个满脸胡子、身高体壮的玄诡军主将丁庆拱手笑道:“末将还以为太尉被公主缠住,分身乏术来不了。”他喝了酒后说话便无所顾忌。他身旁的参军祁墨用手捅了捅他,他想提醒他不要胡言乱语,他却会意不到。他抓住祁墨的手笑道:“云谏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成婚了?”

云谏是祁墨的字。

程昭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起了眉,他沉声道:“丁庆!”

丁庆抖了抖,马上醒过酒来,他肃容抱拳道:“末将在!”

“此月不得再饮酒”,程昭看着他淡淡说。

丁庆立马回道:“是,末将遵命。”说完,他便开始后悔自己适才不该多嘴多舌。

程昭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今日宴饮便到此结束。何从武将军遗体今日回京,我与公主稍候会去祭拜。”他又转身向玄诡军中的将士道:“你们若有心,明日便去河郡侯府祭拜一番。”

那些将士忙抱拳答应着。

刘泓刚回京中,这几日也着实忙乱,倒把何从武遗体回京这事给忘了。他也未料到,吴月她们会在这大婚之日回京。他心中微讶,却又拱手道:“太尉大义。”

程昭只是淡淡道:“请便。”说完便迈步离开。

刘泓看着程昭挺拔的背影打开腰扇,他摇扇笑道:“太尉对五妹倒是情深意重。”

何善骰看着他那腰扇上出自妇人之手的鸳鸯戏水图,笑说:“宥王殿下与王妃不也是伉俪情深?”

刘泓低头看着扇面上的鸳鸯,他含笑道:“夫妻之间本该如此。诸位,本王先告辞了。”他说完摇着扇转身离去。

周绍兴跟在刘泓身后,他展眼看去,却只看到了他那喝得醉醺醺的儿子周誉,未看到他的孙子周阳云。他皱着眉头向陪着周誉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会意,他边劝说着,边扶着周誉起身离开。

这边,丁庆摸着脸上的胡子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去祭拜一番?”

祈墨一身文人打扮,他看着丁庆说:“将军,我等还是明日再去,想必河郡侯府今日忙乱。”

何善骰拍了拍祈墨的肩膀,认同道:“你说得对,适才太尉不也说了,让我们明日再去。”

丁庆想起河郡侯何烈那威武不凡的英姿,不免摇头叹道:“哎,可惜他何氏满门忠烈,到如今府上已无一男丁。那寡妇弱女在这洛京只怕度日艰难。”

那脸上有刀疤的伍仁最是嫉恶如仇,他恶狠狠道:“莫说如今太尉娶了公主,河郡侯府与太尉已是姻亲,便是没有,谁若敢欺辱英烈门楣,我伍仁第一个不答应!”

伍仁身旁的余归北是一名儒将,他摸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点头道:“伍兄说得极是。”

何善骰却不以为地笑道:“如今公主嫁与太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辱河郡侯府的人?岂不是不把我们太尉放在眼里?”

短小精悍的元成最是以程昭为尊,他听了这话,目光阴沉道:“不把太尉放在眼里,便是不想活了。”

粗眉冷目的卜谦和站立如松的戴松言都点头赞同。

一旁沉默无言的骆伏见状拱手道:“诸位将军,夜已深沉,还请早些歇息。”

城门已关,玄诡军中的将士会留宿太尉府。

那丁庆看向面容尚还稚嫩,做派却老成稳重的骆伏笑说:“小骆伏,你年纪轻轻,倒比我还沉稳。”

这时,季湘在案席旁大声喊道:“你们还吃不吃,不吃我可收拾了。”

“你们看,季婶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何善骰小声道。

丁庆笑说:“你可小心季婶收拾你。”他又大声道:“怎的不吃?这酒不能喝,饭菜还不能吃吗?”

他说着便往案席走去,众人也都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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