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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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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楚菁枝直直朝她而来,几步走到她跟前,语气急切:“出事了。”

她不再多说,施术即刻将二人传到了一处宫殿前,人群熙攘,被围得密不透风,她抬头看去:轩长老的重华宫。

一个老迈的背影跪在台阶上,颤颤巍巍地,口中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声音被周围的议论声掩盖,听不太真切。

轩长老向来喜清静,前些日子听闻又受了些伤,更需要安心静养,更别提此时敢在这里喧哗闹事了。

她拧着眉:“怎么回事?溪长老怎么突然跪在这?”

“他突然来请罪,说自己觊觎长老首位,轩长老受的伤是他暗中所为。”楚菁枝脸色不太好,带她走近了几步,地上跪着的人仍在喃喃自语,声音清晰起来。

“还有,他派人破坏神女印,为了……”她咬着牙,眼底的怒火升起,“为了让你不得不和当年的舒天神女一样,以元神和肉身结印……”

原来如此。

难怪雪弩与她相伴多年,明明早已经与她融为一体,会在这几日突然反噬,听到这些,她难掩心底的愤恨。

与舒天神女一样?她心如刀割,若是母亲还在,看着眼前这些她当年舍命救下的苍生,会不会觉得不值呢……

楚菁枝知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轻揽住她:“好在,这一切还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封印真出了事,她一定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奚岄眸中含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她轻抬眸,突然和一道目光远远相接:又是他。

他仍是一袭青衣飘飘,缄默地站在轩长老身侧,旁人疾言厉色,偏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觉察到她的目光,对面也不慌不忙,淡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不闻不问,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半分干系。

“对了。”楚菁枝又开口道,“那老翁方才还说,当年北溟熠的父母族人……也是他所杀——”

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奚岄睁大了双眼,心被狠狠揪起来。

虽然在北溟瑶说北溟一家失踪时,她在心中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但现在真切地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不愿相信。

“他们的尸骨,是在她的仙位中找到的。”

楚菁枝并未言明,可奚岄立即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她”,就是当年弑杀成性的溪玉。

她是这天境千百年来,头个被人设仙位的。

修仙者哪怕肉身陨灭,元神尚在,本不会彻底消亡,最多是重入轮回,看前世造化成妖成人都有,不需要像凡间一样设牌位缅怀,可她当年罪业过多,八十一道天雷直接让她灰飞烟灭,再无法重生,溪氏这才开了先例。

她咬牙切齿:“将北溟一族的尸骨藏在她的仙位中?他们怎么如此歹毒!”

这不是陪葬是什么?当年的溪玉尚且死不足惜,又拉上这么多无辜性命,若不是她和轩长老不比北溟一族好对付,他们二人怕也是要一起被拉去陪葬。

奚岄努力平复了心绪,宽慰楚菁枝:“我没事的师姐,他如今已经招供种种罪行,轩长老定会按天规处罚。我累了,先回去了。”

溪氏精心布了这么大一局,又怎么会舍得轻易放弃,在即将成功之际选择认罪呢?他们不至于蠢笨至此,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这短短三日里,她专注于恢复疗伤,真是错过了不少人和事,包括那位看着翩翩如玉的东阳仙君,他表现得过于平静,不得不让人生疑。

她虽不爱管闲事,但并不是迟钝的人,有些事,是时候弄个明白了。

奚岄才踏进燎云殿,身后便很快跟上一道青色的身影,她侧头用余光扫一眼,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步子不紧不慢,很快到了寒池边的凉亭,她率先坐下,给两个空茶杯倒上茶水。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视线中,手指捏着的金色纸鹤,被轻放在了方桌上,温润的嗓音响起:“奚岄上仙可是有话要说?”

他难得的直呼她姓名,没有喊她师父。

奚岄抿了口茶,状似无意般随口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停顿一瞬,缓缓地坐下,仔细地整理好衣摆,才抬起头与她对视,语气如常:“师父的伤好了,那学生便继续来叨扰了。”

很自然的回答,并且不着痕迹的答非所问,他眼神甚至没有丝毫的慌乱,带着往日那般谦和浅淡的笑意。

奚岄弯唇一笑,放下茶杯,也顺着他的话:“好啊,外伤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

接下来应该是寻常的内伤,先是五脏六腑,再到通身经脉,可她话锋一转,幽幽开口:“我们来学学,如何控制人的神志,却不被人察觉,如何?”

在重华宫门前,溪氏虽没有目光呆滞,言语也清晰,但直觉告诉她,他已经被控制了神志,这才会将罪全数认下。

当时有一股很复杂的气息,被众仙的仙气搅乱掩盖,很难察觉,若是没猜错,那是——魔蛊之术,并且是以仙力驱动,掩盖了魔气的魔蛊术。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拿起茶杯往嘴边送的动作,堪堪停住了。

她乘胜追击,继续道:“或许这方面我还得请教你,是吧?”

他放下茶杯,端坐着看向她:“学生不明白。”

不明白?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装糊涂了,奚岄闭了闭眼,有些苦恼。

“这几日我都在重华宫修习,并未去过其他地方。”他坦然道。

“不过,那人的确该死,方才我听了不少,他企图破坏师父百年前结下的封印,危害苍生之人,死不足惜。”

他端起茶壶,稳稳地替她的茶杯中填上热茶,举止从容,谈及溪氏时的态度不咸不淡,眼底没有恨意,与他平时的作风一样,仿佛真就只是为她打抱不平。

如果是北溟熠,他定然不会这么淡定,溪氏将他的父母族人悉数用来陪葬,更将他追杀至魔界,在暗无天日的魔域度过百年,应该是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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