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孤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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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不会的，他不可能会死！
卧房内，贾真不敢再往前冲，远远地冲着床榻上的男人试探性地轻声唤道：“皇上~”
房间里沉静静的，她没再听见那道熟悉的冷哼声，也没有等来任何回音，她也没看见他哪怕是动弹一下，身边只有着浓烈的药味萦绕着，让人感到压抑又难受。
“囻华？”
贾真红着眼眶缓缓靠近，双手攥紧了衣裙，轻颤着语声再次唤道。
这么多年，想要他的命的人都先下去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还是大意了，说走就走了，连一句话都不肯再与她说说。
床榻边，贾真哭笑掺杂，也不愿再骗自己了，泪水从眼眶滑落而下，手指触碰下毫无温度。
“最后一面，你都不想留给我，我就这么讨你心厌嫌弃？”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警告我，你是不是想诈死诳骗我？”
“不愿意再看我是吧？那我让你死也不得安生……起来！你起来啊！””
贾真抬手擦着泪，目色瞬息冷厉起来，疯狂地捶打着慕囻华的胸口。
“你发什么疯！”文惠妃愤然叫道，上前猛地推开贾真。
贾真被推倒在地也没生气发怒，反而讥笑回头，起身指着慕帝说道：“我就是恨他！死得好，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本宫面前给脸色了！本宫还得感谢这个幕后之人留的后手，哈哈哈哈……哀家解脱了！”
文惠妃见她转身欲走，连忙叫住：“你干什么去！囻华还没入殓盖棺，你难道就这么急切不能再多等几天？”
贾真回眸笑道：“呵~这么开心的囍事本宫当然得好好操办，七天的时间本宫还是等得起的。当然，平王肯老实的话。”话说完就哼着戏腔走了出去。
文惠妃摇了摇头，在床榻边坐下，细心地整理着褶皱的衣襟，自言自语着缓缓说着。
“你啊，年轻的时候到处留情，可是又一碗水端不平，何苦害得她变成这样……以前虽是强势了些，但也是出自名门望族，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放在别个院里那也是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女人。我们都没想争这个位子……好了，妹妹被你放弃了，安乐也远嫁去了远方，现在你也走了……她现在也是彻底跟我们断了香火之情，除了权势，她什么都没有了……糊涂事你是做了一件又一件……哎……”
……
灼华宫外，太子也是刚刚走到，刚准备让侍女进去通传，便见母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慕天枢连忙问道：“母后，今天这事太不对劲，儿臣这心里着实不踏实！父皇是怎么说的，您问出来没有？”
剑南，西凉，关内，这三地与长安关系微妙，父皇不可能心里不清楚。
搞得好了，幽州现在又偏于一隅，幽烈王整顿官吏大兴土木农业工商，又招兵买马……父皇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贾真瞥了一眼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没出息，调动个禁卫你就慌了？放心吧！你父皇死了，那些人是为了防备哀家的。”
死了？
“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不可能……”
慕天枢突然间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整个人都木了，还有点恍惚，惊诧问道：“母后，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不是，儿臣的意思是您要是伤心就不要忍着，想哭就哭……”
贾真嗤笑道：“呵~最廉价的就是眼泪，哀家怎会作贱自身。你想进去就进去吧！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给哭活过来……你们父子两好好叙旧，哀家就不奉陪了。”
慕天枢心存哀泣，皱起眉看着母后往前走得很是轻快，脚下是不见半分停顿不顺。
自古傀儡常有之，母后如果想要幕后听政，独揽国权……可母后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以后必定会遗臭万年……这个位子还不如让给大哥坐，大哥不会害他，念着昔日的情谊，只要贾府奉上一大半财产，从此退出这个圈子便可保全族人……
父皇，儿臣无能，怕是不能继承您的衣钵了！
半个时辰后，慕天枢在御书房唤了童英过来，一边写着一边平静地说着。
“孤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昨晚父皇遇刺后，性命垂危之际不是想着来见我这个儿子，而是心存忌惮，想必你们现在也是做好了万事准备。孤有自知之明，这笔烂摊子反正我是搞不定的！孤的志向也不在此地……”
慕天枢闭眼深吸，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了一眼童英，在上面盖上宝印，继续说道：“孤掌管东宫六千禁卫，你执三千，池向鹰执九千，南北两署的人现在也未必肯听孤的调令。父皇还在时，曹尚书跟上将军之前多次弹劾无果，现在应该也不会向着我们……童英，持着这张诏令去请太后于坤灵宫操持丧事，国丧未满之前不宜出门。”
太子还有这等觉悟跟胸襟？童英暗自敬服中接过诏书瞧了一眼，心中不禁浪涛阵阵。
这上面半部分是自谦能力不足有推崇平王之意，下半部分则是请太后主持国丧事宜，由礼部从旁操办。
这样一来，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紧张困难了？
童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奴觉得幽烈王更适合管理国政，再由平王从旁辅佐军务，于国大有裨益。再者，张刺史的资历很学识足矣任用，平王跟幽烈王的部下也不缺将帅之才……”
慕天枢抬手道：“打住，平王为人忠厚勇猛，虽是不喜约束，但却重情有义，由他来接任皇位，顺应军心。并且平王跟孤这边并没有直接怨恨牵扯，孤不用担心会被事后清算。幽烈王的事情，大家都各自心里清楚，孤不得不承认他确有治国理政之才，可他跟邑王一样，都不会放过孤的母亲跟家族……此事没得商量，孤自会出宫去见平王，希望你们不要让孤难做，江南若是乱了，到时候可就没法收场了。”
“诺，告退。”
童英接过诏书，躬身退下，暗自愁苦。
这不又回到原点了吗？
邑王要贾真的性命，幽烈王也要讨要一个公道，皇上虽然是遭遇了不幸，可贾真一样是难逃一死，更不用提背后的家族了。
宫外，慕天枢带着亲信来到平王府，被护卫告知不在后也没立即离开，反而悠哉悠哉地待在前厅坐了下来。
太子过来显然是有事，瞧这态度，明显是跟王爷有关的，得知自己父亲死了还不急不慌，闲适得跟串门唠嗑一样，只能说明太子现在有恃无恐。
太子也没明说，葛致斟酌了一下，让侍女去后院支会了红鸢一声，接着又同时派人出去寻王爷回府。
红鸢得知消息后踌躇了一下，遣了两名机灵的侍女先下去伺候，接着将世子跟郡主交给嬷嬷后便去了三位侧妃的宫苑。
她这身份太低了也不好怠慢了太子，王爷王妃都不在，只能是请侧妃出来顶一下了，想来太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至于为难怀有身孕的嫂子。
宫苑里，碰见红鸢的侍女纷纷规矩地见礼。
“婢子见过掌事令。”
这些侍女的年纪都不大，有刚买进来的家奴，也有沾亲带故送进来的，这些丫头都还未来得及调教规矩，进了王府后衣食无忧，生活条件好了，心思也就渐渐的花了散了，再不敲打敲打，以后伺候那个金国公主夫人若是散漫无章出了纰漏可就晚了。
“大行皇帝还未入殓安葬，你们怎么还穿得这般亮眼不懂事，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传出去岂不是被外人说我们王府没规矩，无端地败坏王妃的名声！还不快速去换上缟衣将妆容擦了，这次月钱减半以示惩戒，有不服的自己跟我去见你们家主子。”红鸢蹙眉说道。
“姑姑不要告诉我们家小主，我们知错了！”
“你们别怪我没提醒过，这次好好地记在心里，免得以后疏忽大意做错事情害人害己，去吧，自行将衣裳换了再出来。”
“谢谢掌事令提点。”
路过一段小插曲，红鸢继续朝前走着。
殿内，夏荷正在绣着小肚兜。
侍女：“小主，掌事令有事相见。”
夏荷抬头道：“请红鸢进来。”接着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现在的精力是越来越不经用了，她这才绣了一小会，便觉得乏了。
红鸢进来后微微欠身见礼。
“找我有什么事？”夏荷烟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次抬头，微笑着看向红鸢。
红鸢轻声说道：“太子过来了。”
夏荷扶着肚子起身，小家伙沉甸甸的，一旁的侍女小心地搀扶在她左右两侧。
“太子来得可真巧，这个时候居然还得空闲来我们这喝茶。”
红鸢上前搀扶一边，缓道：“婢子想着太子八成是来拉拢王爷的。”
夏荷轻声道：“别担心，本就是一家人，哪会有什么间隙，谈什么示好拉拢的。王爷心中有成算的，我们将王府打理好让王爷安心，其它的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姐姐还未平安回来，储君之位又涉及权势更迭，王爷啊现在左右都是两难，这事她们是不能开口的，不然有挑拨兄弟情谊失了本份的嫌疑。
王爷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