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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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亲爹看重，段芝兰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反省。
院中，一个姑娘正耍着长枪，待见到自家小姐后便各搁下兵器不练了。
“小姐，吃饭了没？”
“没，去把药酒取来，脚伤了。”
“小姐，你先进屋喝口茶。”
丫鬟抱拳跑开，瞧着小姐的脸色，估计小姐肯定又是被老爷给说了……哎，谁说努力就一定会改变这种成见呢。
段芝兰弯着腰，手掌一边打着圈揉化开药性，一边问道:“螯力，今日府里都来了些什么人？”
“小姐，那可就多了！你也知道，自从那伙人投效老爷后，这城里就没有什么不奇怪的。对了，前天街道上还死了一个人，听说心都没了……”
又是心没了？段芝兰蹙眉凝思，后面见螯力没说到重点上，于是连忙出声打断，道:“这几天有见到从长安那边过来的官差吗？”
螯力很果断地回道:“有！小姐，那人现在还住在府里的，不过老爷不允许其他人靠近那里。”
段芝兰闻言僵住了身体。
这是朝廷第二次派人过来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也不知道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太奇怪了！
原来如此，看来爹这是不想跟我掰扯。
要她说，这个皇帝还是蛮不错的，虽然上位不过仅仅半年，但是至少施行的新策跟仁政都是惠国惠民的，是难得一见的明君。
这样崭新的朝廷，皇上怎么着也不像是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呢！
所以……那个妖人来杀我就仅仅只是想要爹跟朝廷撕破脸？
“小姐？小姐，你走神了，在想什么呢？”
螯力蹲在脚边疑声道。
“说了你也想不明白。”
段芝兰侧脸说了一句，接着起身活动起了脚腕。
还是有点碍事，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再养个五六天就好了。
“走，螯力，带我去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
螯力跟着走了出去，为难道:“小姐，老爷之前有过交代，说是等你回来了哪里都不许去，还说虽然这样明令禁止过了你也不一定会照做，不过您违背的后果就是我要挨五十板子……”
三十板子都够受得了，五十板子打下来……屁股都成肉泥了。
“什嘛！”
段芝兰瞪着眼睛惊道，“他这又是什么病呀这是！不是，凭什么这么玩啊！”
“哎呀！小姐～咱就别再顶撞老爷了，老爷这次是动了真火的，我现在也不能出府了。小姐，我知道搁家里吃吃喝喝是难受了些，不过别人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嘛？无聊的话，我还可以陪您练招……”
“不行！我待不住！”段芝兰气不过，一手指着自家父亲寝居得方向，怒道:“他当初还不如让我胎死腹中算了！凭什么娘都可以上阵杀敌，我却只能呆在这里等着嫁人！”
“小姐……”，“够了！”
螯力垂头丧气，正想再劝说宽慰几句时便看见了一脸怒容的家主，当即吓得不知所措，跪道:“奴婢见过大领主！”
完了！也不知道老爷在墙角听到了多少，可千万小姐别一回来又吵起来了！
“呵～”段芝兰轻笑着哼出声，回头时正好对上自家父亲威严怒目的神态，不过却是毫不畏惧地质问起来，“爹，你把官差囚禁起来是想做什么！”
解甲归田不正是您这么些年一直想要的嘛？
段荣俊垂眸，与女儿怒视，“为父怎么做还需要跟你说明么！”
父女俩僵持了几瞬。
段芝兰不吐不快，迅速说道:“那我要做什么也跟你无关！”
段荣俊双眼微眯，眼皮子不禁气得直跳，沉声道:“好！只要你打得过为父，此后你做什么爹都不会再为难你！”
“好！这是您说的！请恕女儿冒犯了，小心了！哈！”
螯力心急如焚，跪在地上直得连连劝架。
“小姐，快住手！不要再打了！打不过的！”
“闭嘴！老实待着！”
“老爷，小姐不是故意要跟您置气的！啊！小姐！别打了别打了！”
不过三招，螯力就看见自家小姐被老爷抓住脖子丢了出去，吓得她也顾不上规矩，立刻起身跑过去拦住了气血上头的小姐。
“老爷手下留情！小姐输了！奴婢以后会好好看着小姐的！”
段芝兰擦着嘴角破口流出的血迹，挥手道:“起开！我还可以！”
“小姐！！！您是真的打不过老爷的，你就服个软吧！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伤心死了！”
听到螯力提起母亲，段芝兰恶狠狠地眼神终是缓和了些，不过气息仍是急喘，目光更是定在地上不发一言，显然还是不服的。
段荣俊深吸着气，复杂的情绪沉缓地从鼻腔徐出，站定在女儿面前，高硕的身影宛如一堵山岳，蔑视道:“远不及你娘的三成功夫，却还成天怀着闯荡江湖，惩恶扬善的可笑抱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若非我段荣俊的姑娘，现在死在哪个疙瘩角落里都没人会在乎！”
段芝兰凄凄惨惨地轻笑起来，眼中不断地溢出灼热的泪水。
螯力听着也是难受不已。
小姐原本就先天不足，后天为此锻炼打磨体魄更是吃了不少苦……可想而知，一向自强想要证明自己的小姐现在该有多伤心。
“我输了……”
段芝兰有气无力地吐出三个字，随之一脸颓废。
“抬起头！”
段荣俊粗犷的声音陡然喝道，接着便瞧见女儿一副任人宰割的神色。
“女大不中留，你我父女俩已心生间隙，看似是缘分到头了……既然相见俩生厌，为父也不阻拦你高飞。兰儿，两月后初一，是你大喜的日子。螯力，好生看着小姐，再有任何意外，你也不必活着了。”
“是，大领主，奴婢知道了！”
次日，段芝兰换上了衣裙，坐在院中抱着自己最喜爱的长枪提不起半分兴趣。
螯力昨晚得到了家主允许，她现在可以出府带回来一些新鲜消息以供解闷。
这会儿刚回来，便将手中的吃食打开摆放在小姐面前。
“小姐，这都是你最爱吃的，快尝尝～”
“没胃口。”
段芝兰瞧了一眼，提不起一丝食欲。
“我要出嫁了，螯力……”
“小姐，我们想些开心的事呀！你看啊！离开了这里，小姐以后想做什么自个拿主意就行了，就再也不用看老爷的脸色行事了！”
段芝兰笑得勉强，回道:“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么？”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爹的人在暗中保护，自个儿当真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姐，小姐……小姐？”
螯力见她又想什么想出神了，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再次叫道:“小姐！？”
“嗯？怎么了？”
段芝兰后知后觉看向螯力。
“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相信老爷心中是在乎小姐你的。”
“是啊～我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螯力迅速点头，“嗯嗯～老爷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反正我觉得小姐嫁人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不喜欢，小姐不理睬姑爷就好了，他还能欺负了小姐不成？小姐放心，姑爷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毕竟以老爷的权势，咱们不怕的。”
这话听得段芝兰一阵感动，是既好气又好笑，她这还没出嫁呢就一口一个姑爷叫得如此熟稔。
“对了，那个死了的人有结果了么？”
“小姐，你是不知道噢！现在城里人人都提心吊胆的，说是狐妖作祟，所以连带着护院的工钱都高出了不少。”
“狐妖？”段芝兰冷屑一笑，鄙夷道:“人家好不容易修炼成妖就为了闲着没事跑来这里偷心？可真够傻的。”
“那可不是嘛！”螯力回得干脆，绕是没听出来话外之音，见自家小姐感兴趣，又接着说道:“不过那可是妖啊！都成精了，然后这事府衙就办不了，出动了好些人也没找到什么，现在依我看是抓不到咯！”
“对了，小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府令的马车了，现在肯定是在跟老爷谈着这事，要不要我去听听？”
“不用，螯力，你直接去府衙看验尸卷宗跟案卷，然后回来说与我听。”
“小姐，我自己去成么？”
“成的，不成你就扯大旗，别忘了你可是总督府的人！嗯，撒滚打泼耍无赖都行，不要怕事，大领主会给你善后的，那个……小心安全，我是说万一，机灵点。”
螯力听得越来越兴奋，现在终于是可以正当地打人了！并且是早就看那帮子人不顺眼了，犯事的主犯不抓，竟抓些无关轻重的小贩百姓，这次可要狠狠替那些人出口恶气。
一个半时辰后，螯力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段芝兰听完后附在螯力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螯力闻言皱起了眉头，随即神色如常。
“小姐，我会小心的。”
同夜，洛国光从乌江断堤处查勘了一番后离开，在路过一片山林时忽而闻见一股血腥味，于是循着方向悄悄地摸了过去。
直到到达山林深处，洛国光绷紧的神经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异常敏锐起来，因为这一路都太过寂静，别说什么猛兽，按理说像这种深山老林，这个点正是野猪最为活跃的时候，可是他连只夜猫子的叫声都没听到。
林子里的视线并不太好，月光被遮挡了大半部分，导致潜行时变得格外缓慢。
终于，在眼睛都眯得快要僵住时，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火光。
洛国光隐伏在杂草石壁后，只见左手斜方的不远处有一石洞，洞口有两个衣着怪异的守卫，看不清具体模样。
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壁另一边，离洞口不远处那是一座六角石台，每边放着一个铁笼，铁笼里有长相怪异的野兽，中心还立着一根镶嵌诡异符文的石柱。
这时，洛国光正想离开，可接下来发生的变故简直可算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