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扭曲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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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晚上好。”石原亚佐美没有回头，可是她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依旧察觉到了夏晓明的逼近。
按理来说就算她背后有眼睛也不应该能发现夏晓明，因为他正躲在犽为他制造的阴影中。
夏晓明停下了，他在考虑是干脆点现身还是赌一把拔枪射死她。
“别冒险，兄弟。”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她手里的东西不是开玩笑的。我能感觉到那种让我心悸的邪恶。”
“让你都觉得邪恶，可真是不简单啊。”
黑雾涌动着散去，夏晓明出现在塔吊吊臂的末端，而石原亚佐美就在吊臂的另一头，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十几米。
“放开你手里的人，投降吧。你涉及恐怖袭击，绑架和走私罪。”夏晓明冷冷的说，“你可以逃脱一时，但是不可能逃脱一世。”
石原亚佐美回头看了看下面，下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原本聚集在这里数十个通灵者现在已经四散奔逃，跑的不够快的已经在米迦勒的黄金剑下化为燃烧的枯骨。在FIpc的人造天使面前，他们终究只是区区凡人，又怎能与神话中的生物抗衡？
“罪人，放弃你可笑的抵抗行为，接受天堂的审判。”米迦勒肃清了下方场地之后没有去追杀逃走的人，它展开双翼，悬停在石原亚佐美身后的不远处，燃烧着的黄金剑遥遥指向她。只需要夏晓明的一个命令，天堂的怒焰就能将她化为灰烬。
这是真正的绝境，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世事总是这样变幻无常，前几分钟她还是手里握着最大筹码的庄家，转瞬间就已经插翅难飞。
夏晓明对米迦勒做了个住手的手势。后者微微放下了利剑，不过还是处于全神贯注的警戒状态。
“夏先生，我想问您个问题。”
夏晓明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按住了枪套。情况虽然危急，但是他手里有告死天使就不足为惧，那是他最大的底牌，就算石原亚佐美把那管恶魔药剂打进小女孩的脖子，他也能用它将这两个人一起轰进地狱。
“夏先生，你还在坚持你的信仰吗？”明明身陷绝境，可是石原亚佐美看上去却并不怎么紧张，反而单手给自己点了支烟，一副要聊天的架势，“短短两年，你已经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首席执行官，更是洛菲市分部硕果仅存的ISA级，恐怕你会成为FIpc历史上最年轻的分部长吧？”
“也许将你逮捕归案我就能升任了呢？”
“您的信仰令人敬佩，但也令人惋惜。”石原亚佐美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您难道始终坚信您是在执行正义的使者吗？您认为您背后的FIpc就是绝对正义的么？”
“这女人是疯了还是吓傻了？怎么还搞策反的？”犽小声说。
“至少比你们这些恐怖分子要【正义】。”夏晓明语气中充满嘲讽，还特意加重了正义两个字，“你这家伙也配说出正义这两个字？”
“是吗？”石原亚佐美叹了口气，“夏晓露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为她的境遇感到遗憾。”
“我靠你居然敢提我兄弟的前女友？”犽忍不住插了一句，“她还不是你们害死的？本来我还打算给我兄弟求求情饶你一条命……现在你自求多福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夏晓明的声音骤然寒冷，充满了彻寒的杀意，咔的一声，左轮手枪已经被夏晓明握在手中，“你也配提起她的名字？！”
洛凝蕊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看着夏晓明和他手里漆黑的枪口，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您当然敢杀我，对于我们来说，您简直就是死神一样的存在，”石原亚佐美并没有被夏晓明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吓到，只是微微一笑，“您之所以没有动手，是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您还想活捉我从我身上获取情报，二是因为我手里的小女孩，对吗？”
“现在向我展示你的聪明才智有意义吗？”夏晓明冷冷的说，“现在马上放开她然后投降，否则……”
“我知道，您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石原亚佐美轻声说，“您的恋人死去之后，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仿佛也跟着她一起被埋葬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您所有的怜悯，善良和慈悲，不是吗？”
“住口！”夏晓明几乎是咆哮起来，全身因为暴怒而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我告诉您，您的恋人还没有死呢？”石原亚佐美突然说道，“她还活着，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异端，安静！”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晓明感情的剧烈波动，米迦勒威严的声音笼罩了众人，他仿佛天界的仲裁者，手中的黄金圣剑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石原亚佐美头顶。
“认识这个吗？”石原亚佐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东西，轻巧的扔向夏晓明。
那个圆环一样的东西落在吊臂的钢筋上发出叮的一声，随后轻盈的滚向夏晓明那边。
夏晓明蹲下身捡起那个滚落在他脚边的东西。等他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像触电般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那是一个银质的手镯，做工并不如何精致，上面似乎雕刻着几个字，但是因为常年被人摩挲把玩，原本生涩的金属已经变得温润如玉，连上面刻的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你当上FIpc的正式执行官之后，用第一个月一半的薪水给她买的，对吗？”石原亚佐美轻声说，“在那之后，她就总是把你送给她的这件其实并不太值钱的首饰戴在身上。”
“兄弟，冷静点，别中了这女人的圈套。”犽低声说道，“这搞不好是伪造的。”
“不，这不是假的。我认得它。”夏晓明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手里的银手镯，“这就是……我送给她的那个。”
“其实你的恋人并没有死，只是被秘密的囚禁于洛菲市的某个地方。”石原亚佐美架着洛凝蕊站了起来，“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她对你来说也同样重要，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凶手的下落，只是……也许真相和你以为的不太一样。”
“你什么意思？”夏晓明看着手里的镯子沉默良久，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夏先生，对于您来说，您觉得恋人和您所追求的信仰，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又是良久的沉默，夏晓明忽然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靠兄弟你该不会是信了这女人的鬼话吧？”
“恕我直言，我们需要的是您的力量，我们需要您重新变回以前的【极夜执行人】，您现在这副样子可不行。”石原亚佐美露出了诡秘的微笑，“我为您带来了最大的诚意。”
“最大的诚意？”
“其实两年前我们就一直在寻找能恢复与您立下契约的幻想种力量的祭品。包括今晚的闹剧，之所以为了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也只是为了和您见面而已。”石原亚佐美轻轻抚摸着洛凝蕊的头发，“我们本来想等到她再成熟一些再采摘这枚果实，可惜那边的进程突然加快了，我们也只有提前启动路西法计划的第二阶段。来吧，极夜执行人，杀死血祭品，取回你的力量。”
石原亚佐美将洛凝蕊举了起来，就像虔诚的教徒向神明的图腾献上献祭的羔羊。她褪去了女孩单薄的衣衫，将洛凝蕊纤细白皙的脖子毫无防备的展露出来。
“我拒绝。”夏晓明冷冷的说，“我发誓要所有伤害她的罪人百倍奉还，但我没有要以此而牺牲他人生命的打算。如果我那样做，又和你们有什么区别？”
“哦，是吗？真是可惜。看来这样，也只有把你也做成人形兵器了。”说完这句话石原亚佐美的语气骤然寒冷，“你去死吧。”
然而夏晓明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闪电般出手，投掷出了早就藏在手心里的蝴蝶刀，击中了石原亚佐美的肩胛骨，后者中刀后再也拿不稳手里的针管，手一抖居然将洛凝蕊从吊臂上甩了下去。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夏晓明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同时他还大喊了一声，“动手！”
犽为夏晓明张开了双翼，他巨鹰般扑击下去，凌空接住了掉下塔吊的洛凝蕊。而此时黄金的威光再次闪耀，那是来自天堂的怒焰，米迦勒将黄金圣剑举过头顶，下一刻火焰与圣光就会让石原亚佐美灰飞烟灭。
然而——
审判的圣剑却未能落下。
米迦勒的动作被定格在了将审判之剑投下的前一个瞬间，因为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色锁链死死将他锁住，让他动弹不得。
“亚伯罕。是你。”米迦勒浑身都燃起了金色的烈焰，那烈焰将他身上的锁链灼烧成耀眼的赤红色，最后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寸寸崩裂，“你居然还活着。”
“米迦勒。”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是伤不了死亡的。”
“亚伯罕……亚伯罕？那不是堕天使的一位吗！”夏晓明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猛然惊觉。
“即使是记忆被清零的复制体，也能凭借被刻入骨髓的仇恨而直呼对方的名字么……不愧是永恒战争中的死敌。”石原亚佐美看着天空中对峙的光与影的化身，轻声说道。
正如塔罗牌拥有正位和逆位，星座在对应天使的同时，也同样对应着【堕天使】。堕天使和天使等同强大，他们在久远的神话时代，曾为了扞卫各自的理念，进行了永无休止的永恒战争——这是神话中的故事。
“路西法计划……难道不止是FIpc企图复活神话中的天使，难道那些人密谋复活的幻想种，就是神话中的堕天使么！”夏晓明抱着洛凝蕊落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出现在米迦勒对面的阴影，突然生出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那是一团变幻不定的阴影，其中有两点不祥的红光。有某种令人心悸的声响不断从阴影中发出，就像是有人在拖着锁链行走一样。那正是代表【扭曲】的堕天使，据说亚伯罕能用扭曲的力量创造出平行位面的世界。
短暂的对峙之后，米迦勒和亚伯罕互相发起了冲锋，金色与黑色的光芒纠缠着冲上了高空，这是由人类之手复制出的神话之战，虽然双方都只是人造的赝品，但是依旧震撼人心。
“犽。”
“干什么？”
“你不是堕落之王么？”
“首先那只是个亚伯罕的复制体，根本没有本体的记忆，其次衡量堕落之王的唯一标准是力量，我现在连肉体都没有，力量只有原来的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多，你觉得他会听命于我么？”犽懒洋洋的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真遗憾，我本以为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的。”石原亚佐美站在吊臂上俯视着夏晓明，“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会主动来找我的。我给您几个提示吧，洛菲市的FIpc分部长，也就是那个成天想把女儿嫁给你的老男人，还有那个总是无偿提供情报给你的情报贩子，他们都知道很多您不知道的事情，您可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当枪使哦。”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您已经相信了。”
石原亚佐美话音落下就有一颗燃烧着的流星落下，落进了远处的海平面中，激起了冲天的海浪。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的热量，居然能让一小部分的海平面沸腾，水平面就像烧开了锅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而米迦勒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身影从天空中降下，俯瞰着沸腾的海面。
又是一道水柱，漆黑的海平面被撕裂，亚伯罕从海水中冲了出来，不过他比米迦勒狼狈多了，笼罩在身上的黑雾已经散去，就连身上的盔甲也伤痕累累，伤口处正燃烧着金色火焰，显然在刚才短暂的交锋中落了下风。
“看来是亚伯罕落败了，不愧是FIpc，虽然都是赝品，但显然你们的赝品更接近真品。”石原亚佐美鼓了鼓掌，“那么，我也该撤退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将祭品送到您的手上，我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亚伯罕突然向夏晓明发起了猛攻，所有的锁链都卷了出去，目标正是夏晓明。
那是沾染了扭曲力量的枷锁，如果人类触碰它们，一定是必死无疑。
“异端，你敢！”下一刻米迦勒的身影已经闪烁到夏晓明面前，帮他挡住了亚伯罕的锁链。可是趁着这个功夫，亚伯罕已经带着石原亚佐美飞走了。
“别追了。”夏晓明叫住了正要追击的米迦勒，“鬼知道他们手上有几个堕天使，别中了圈套，今晚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