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生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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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新一幕，大伙打起精神来！”王龙拍了拍手，鼓动着众人的士气。
林冲换上了那身老套的西装，也随着人流走到了片场中。
他随手帮场务抬了一个道具箱后，这才开始找寻起了演戏的状态。
王龙看到这一幕，心下愈发欣赏。
“平常人到了林冲这个阶段早就飘了，他还有这种心性，实在是难能可贵。”
“action！”
脸色略显苍白的老秦，又一次坐回了林冲的六手桑塔纳上。
可林冲的眼神，却并没有放在老秦身上。
他随手给对方递去了一个面包，嘴上也没闲着：“把这玩意吃了，给你补补气血。”
老秦看了看手里白嫩的面包，想了想，还是藏进了衣服里。
显然，他根本舍不得吃这么个新鲜物什。
林冲懒得理会老秦的小动作。
他看着手中红彤彤的钞票，略显贪婪的沾了沾唾液。
一张张数过钞票后，林冲抽出其中一张，递给了老秦。
想了想，他又从老秦手里拿回了钞票，换成了一张五十的递了过去。
“咱俩的账清了啊，这个钱是你自己赚的。”
说着林冲便哼着歌，启动了车子。
六手桑塔纳发出一阵悲鸣，带着各色怪响，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老秦紧紧握着手中的钞票，似乎生怕丢了这份鲜血换来的报酬。
送佛送到西。
林冲一路将车开到了老秦家门口。
他熟路的挥了挥手：“下次缺钱了，再来找我。”
……
“咔。”
王龙喊了一声。
他拍了拍林冲的肩头：“演的不错，这次又是一条过了，接下来几天暂时没你的戏份了，你看你要是想回家，我就给你安排车。”
林冲脑海中顿时回想起了林佳这个混世魔王。
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疯狂摇起了头。
王龙嘿嘿一笑：“看你这模样，我还以为你家里闹鬼呢。”
“导儿，您是不知道，我妹比鬼可凶多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搞不懂，随你吧。”
接下来几天，林冲明显轻松了许多。
每日他要做的事情，无非是找个片场的角落一蹲，开始观摩其他人的演技而已。
就连睡在一张床上的几个舍友，也不由得打趣林冲是片场闲人。
哪怕是林冲也不得不承认。
虽说资方的牛总看起来就不那么‘文艺’。
可他投资的这部剧本，确实写出了底层人民的血泪。
老秦自从拿到那五十块后，除了还完乡亲们的钱外，还额外剩了一些。
许是邻家看这个老光棍可怜，还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虽说老婆是个小儿麻痹患者，可老秦还是多了许多动力。
就连每天去地里锄地，也明显更加卖力了些许。
老秦媳妇也没闲着。
她拿着老秦手头那几张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钱，换回了几个鸡仔。
就这样。
老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林冲看着拍摄进度一天一变，心头却有些悲哀。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带来的负面影响。
看着眼前的拍摄，他总能轻松将自己代入进去。
人生长恨水常东。
眼前片刻的欢愉，也必将迎来更为沉重的痛苦。
老秦亦是如此。
“老秦，老秦，你快去看看，你媳妇掉河里了！”又是一天，同村的乡亲跑到了老秦面前，给他带来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啊？”
等老秦赶过去的时候，已然迟了……
村民们一一站在渠边，冷漠的看着老秦。
他看着飘在水面上媳妇，眼底满是隐藏不住的悲怆。
事发不过午后。
村子里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刻。
给丈夫送饭的，回家休息的，肯定有人在老秦媳妇落水那一刻，便看到了这一幕。
可若是水深也就罢了。
毕竟谁也不会将性命随便交出去。
但偏偏就是一弯浅浅的沟渠，却没有人下去捞她一把。
老秦没有怪谁。
他只是恨。
恨自己无能，害的媳妇落水。
恨老天不公，弄得家破人亡。
林冲在一旁看的眼眶微微湿润。
王龙也凑了过来：“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把老秦这么个没名气的新人当主角的原因。”
林冲也意识到了他与老秦之间的区别。
那就是代入感。
与其相比，林冲的演技自然更高一筹。
可他欠缺的，却是老秦眼底那份真挚。
“叮叮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心境提升，特此奖励体质增幅点一点。”
不等林冲继续沉浸在感悟中，系统便发来了提醒。
林冲也是个急性子。
趁那边还在演着。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头扎入了脑海中。
原先几乎一片空白的系统下，突兀出现了三行小字。
“演技。”
“体质。”
“精神。”
看着多出来的一点体质，林冲试探性的将其点了下去。
突兀间，他只觉得小腹处涌起一团火焰，顷刻间弥漫全身。
再起身时，林冲只觉得这个世界都清晰了些许。
他试探性的跑了几步，却并没有发觉出太过明显的变化。
心里惦记着下一幕的事，林冲也只好暂时把这份独特的加成放在心底。
“我正找你呢，你跑哪去了。”
再度回到王龙面前时，林冲就收到了一句抱怨。
打了个哈哈，林冲便将话题带入了他的节奏中。
“导儿，接下来是不是该我的戏份了。”
王龙点点头，声音也稍稍沉了几分。
“嗯，该你来给老秦最后一击了。”
林冲在这部电影中的戏份不重，却足够关键。
他扮演的，就是压死老秦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从老秦没了媳妇后，他的人生仿佛也陷入了灰暗之中。
就连那片被他悉心照料了许久的土地，也渐渐生出了荒草。
可村子里的人，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还在继续着。
丝毫没有因为老秦身上发生的悲剧，而有丝毫变化。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林冲，就这么再度找上了老秦。
“老秦，听说你老婆死了。”刚一进门，他就大大咧咧的开口。
老秦神色一紧，显然心里已经积蓄起了愤怒。
可林冲浑然不觉：“人死了，账可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