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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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送走七皇子后，坐在屋内喝着桂花酿想事。
他从一丝一丝的蛛丝马迹中，仿佛寻到了什么。
从来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七皇子，突然间要他从林府里调走林建业。
他知道林大人的女儿在慈宁宫做六品女官，深得他长姐太后的喜欢。
林女官的下人们，如今在酒楼后面的院子住着，就等着酒楼开张。
看来，殿下这次匆忙出宫，同这位林宫女有关。
他叫来心腹管家，悄悄吩咐了一番，“去打听一下林府，近来有什么人，在做针对林女官的事。”
“是，侯爷。”
管家直接叫来沈妈问，“林府近来有人对林女官生事吗？”
“哎哟，急死人了。”沈妈气得拍手，“大管家，林夫人小王氏在算计入宫的嫡女，要将林大小姐许给卢府的大少爷。”
她被林府发卖后赎了身，她是自由身，不再属于林府。
也因此，她在人前不能再称林娴春为“我们家小姐”。
“那个卢大少爷无官职，从小吃喝嫖赌，表妹现在挺着大肚子在卢府。”
“小王氏和卢家都对林大小姐没安好心呀，管家。”
“知道了。”
管家转头将这事告诉给了逍遥侯知道。
武侯哼了一声道：“后娘……”
他停住了话，想到他娘也是太后的后娘，骂后娘不太好，好似在骂自己的娘。
虽然没有人对武侯讲过以前的事，他自己也知道，爹娘为了养活他，才将姐姐送入了宫中为宫女。
他曾对太后歉意地道：“娘娘，我娘对不起您……”
“不怪她。”太后摆手，“本宫不进宫，一家都要饿死。那两年旱灾，有好多人家逃荒求生，死在半道上。”
武侯也因此，对太后长姐的大事小事特别上心。
太后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喜欢的林女官，为她读经抄经，哄得长姐开心，他就必须要保护好那名女官。
武侯对管家耳边低语一番，管家点头答应，“是，侯爷。”
晚上，林建业喝得有七八分的醉意归家。
小王氏迎上前，为他换衣，低声道：“今天卢家带礼前来，在府里等了几个时辰。”
林建业拧着双眉没有答话。
小王氏又继续道：“卢家同东宫交好，侄女卢氏前些天得了太子殿下的宠幸，年后就要请封侧妃。”
今天桂氏对小王氏道：“我们家侄女阿香，得了太子妃的看重，亲自将她许给了太子殿下。”
“皇上总有老去的一天，天下最后是太子殿下的，到时，我们两府是亲戚，怎么会不相互拉拢提携呢。”
小王氏又将这一席话，全数告诉给了林建业知道。
这些话让林建业从反感，变得有一点犹豫。
他摆手，“让我想想。”
他走进书房在交椅上坐下，双手支着沉重的头颅，半眯着想心思。
小王氏为他捧上一盏香茶进来，轻轻放在桌上一本书旁，退了出去，怀着期待的心情，在厅堂内转来转去。
今天卢家人来，桂氏许诺：“要是得你们点头，明天姐姐就给你一千两银子，事成再给你一半的嫁妆。”
这让小王氏十分的心动，让那死丫头嫁到卢家，她可一举几得。
林建业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杯子。
他见书里有一张纸条露出角，随手翻开看了看。
纸条上面潦草画着像符一样的字，他勉强能认出来，这是一张八字。
他对那些排列的潦草字看不懂，但能认出最后的一句批文：春遇敬郎，两府皆家破人亡！
“啊”林建业手上拿着纸条，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全身一震，酒意全消，一双眼睛呆愣着，连眼珠子也不转动。
他知道卢华道的长子叫卢方敬。
这句话明显针对的是，女儿娴春同卢方敬的亲事，做的八字批文。
他不解的是，这张八字到底是谁的？是卢方敬的？还是娴春的？
又是谁将这张八字放在此处？
本来，他就认为卢府同自己家相差悬殊，不适合结亲。
因这一张八字条的诡异出现，彻底打消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
林建业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条烧成了灰烬，扔在水盆里。
他坐在交椅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窗棂发呆。
他心如沸水一样在翻腾，暗暗寻思：“这张八字纸条的用意，显然为了阻拦林府同卢府结亲。”
“有人将纸条悄悄放进书里，这个人一定是府里的人。”
“小王氏强烈表示要结下这门亲，有人在私下暗暗阻拦，看来此事大有蹊跷，我要查一下原因……”
小王氏借着加水走进书房，“老爷，酒醒没有。”
“这是怎么了？”她闻到屋里有烧纸的烟味，忙四下寻找，以为是哪着了火。
林建业对她道：“没什么，烧了一张纸。”
“那还好。”
小王氏上前，温柔地为林建业揉着额头，轻声道：“老爷，您想好没有，将春儿……”
林建业头一摆，身子坐直，将她的双手抖开，开口道：“此事不许再提，你要拒绝卢家人的提亲。”
“可……”小王氏有些慌乱，她强笑着试图继续说服夫君。
林建业对一向温柔贤惠的小王氏，突然要违背他的意愿，强行要将春儿低嫁给卢家，心中生起了怒火。
他强硬地道：“你要敢背着为夫，作主定下春儿同卢家大少爷卢方敬的亲，我不会承认这门亲事，到时你就拿着休书回娘家。”
家主不认的亲事，你就是告到金銮殿也告不过。
首先，小王氏并非林娴春的生母。
其次，家主还是朝中三品官员，在儿女的亲事上，有绝对作主的权力。
“啊，为何？”小王氏目瞪口呆，举着一双手。
她原本以为能成的事，突然出了惊天大变故，让她始料未及。
林建业起身扔下一句话，“我到月氏那里歇息。”大步离开，往后罩院走去。
林建业是一甲入仕，他只是为了升职而忙于在外进取奔波，极少管理后宅而已，而非愚钝汉子。
他从小王氏一意孤行，要为娴春定下这门亲，心生疑惑，很是不满。
他躺在床上，开口问：“月氏，你同我说实话，这些年来，小王氏对春儿如何？”
月氏的眼泪如泉涌，她抽泣着小声道：“一直当奴婢使唤。”
“什么？”林建业翻身起来，一脸惊诧之色，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氏指指隔壁间氏的室，又摆摆手。
林建业明白了，间氏在偷听。
他缓缓倒下，像被抽了筋一样，全身无力，瘫在床上。
难道，这么多年，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的？
林建业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自持聪明，却被后宅的妇人给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