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低情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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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一凡转头，见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大叔正坐在身后的小椅子上，轻轻鼓掌。
他身形瘦削，却腰背挺直，将身上的深色羊毛大衣支撑得恰到好处，眉宇间的温和之色平易近人，微霜的两鬓，平添几分沧桑之感。
“弹得真棒！我还以为是我的钢琴家朋友来了呢！”大叔笑意盈盈地夸赞道，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
“谢谢叔叔！”洛一凡站起来，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称赞，从她学琴开始，还从没在公共场合演奏过。
大叔也彬彬有礼地站了起来，继续称赞道：“好久没听过如此动人的贝多芬了，竟还是出自一位小姑娘之手！”
“好久没弹了，有几个音不大准。”洛一凡涩然一笑。
她谦虚得有点过头，要说学习，也许真的是学渣级别，但论钢琴，世界名曲她都可以信手拈来。
“姑娘谦虚了，我刚才从头听到尾，你的全情投入，让这段演奏堪称完美！”大叔点头肯定，并示意洛一凡坐下。
洛一凡又坐在琴凳上，抿着嘴角，腼腆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陌生人如此中肯的评价。
“学了多久了？”大叔也坐下来，扶了扶眼镜问道。
“差不多有十年了。”感觉对方也是懂琴之人，洛一凡敞开心扉，有问必答。
“哦~“大叔眼中闪着敬佩之色，”小时候学琴，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自己喜欢，就不觉得苦和累啦！”洛一凡莞尔一笑。
“看来是天赋使然，才华使然，哈哈！”
洛一凡听了，脸红了大半，垂眸偷笑。
“小姑娘，这里所有的琴，你都可以用。”
大叔见洛一凡疑惑，笑着解释道：“哦，我就是‘点韵坊坊主’了，守着这几架老家伙，有十几年咯。”
男人说完，环顾周围，看着这里的每一处陈设和每一架钢琴，眼眸里像是有万千思绪。
洛一凡仿佛看得出男人对这里的深情。
“这些琴一概不对外出售，她们在这里，就等着像你这样的有缘人，来将她们弹响。”情到深处，大叔镜片背后的眼眶微微泛红。
洛一凡无措，她不知道大叔的故事，遂不知该接什么话。
正踌躇间，见一位少年忙忙乱乱地跑了进来。
“迟到了迟到了！”少年连声道歉，把背包摘下，放在靠墙的椅子上。
少年转身，和洛一凡的眼神对撞，仿佛闪电一般。
陈煜炜？！他来干嘛？也是来弹琴的吗？不知何时，洛一凡已从琴凳上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她怎么会在这里？陈煜炜素来冷冽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目光却再也不能从洛一凡身上移开。
“这小伙子，天天风风火火的，不晚不晚！”大叔苦笑着，“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客人。”
“是！”陈煜炜赶忙应声。
“姑娘，我还要赶飞机，咱们下次再聊！这里随时欢迎你来。”大叔微笑着说道。
“还有，谢谢你的演奏！”
“是我要谢谢您！”洛一凡将目光从陈煜炜身上收回，微笑答谢。
大叔走后，洛一凡回过神来，见陈煜炜正熟练地穿上一件印着“点韵坊”logo的围裙，然后随手抓起一块抹布，细细地擦着钢琴。
洛一凡的目光锁定认真工作的少年，猜测着他突然出现的缘由。
两个人默默地不说话，街上传来的躁动仿佛在顷刻间消失，偌大的厅里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
“你？”
两个人约好了似的，同时开口，陈煜炜抬眸间，猝不及防地和洛一凡的眼神交汇，她那天生会笑的眼睛，带着一丝邪魅，抓挠着少年的心。
洛一凡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心底某处的一颗琴键，像被突然触动。
一贯高傲的学霸，克制着内心的慌乱，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示意女士优先。
“你在这里...兼职？”洛一凡看着陈煜炜熟练的样子，给他的突然出现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煜炜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明媚的狡黠，他轻叹一口气道：“是的。这不，今天又迟到了。”
原来真的是来兼职的，本姑娘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哈哈！洛一凡暗暗偷笑。
“那你呢？”陈煜炜问道。
“我？我逛街来的，随便看看！”洛一凡歪头一笑，眉眼弯弯，妩媚中透着灵气，顽皮得像落入凡间的妖女。
陈煜炜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竟不敢再看她，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逛街？她好像不是成武区的吧，月考完放假，不回家吗？
陈煜炜想着，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没回家吗？”
“唉...无家可归！”洛一凡轻叹一声，摇着头说道，只用了四个字，将自己的处境解释得风轻云淡。
“哦。”陈煜炜低头继续擦琴。
洛一凡见陈煜炜不再理她，便背着手，踱步凑上去。
“那个...谢谢你！”话一说出，一丝绯红抹上脸颊。
“什么？”陈煜炜停下工作，抬眼看她，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暖意。
“那天陪我去医院，谢谢！”洛一凡踮了踮脚后跟，眼睛里闪烁着105度的真诚。
“哦，我没做什么。倒是你，现在怎么样？”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我啊，如你所见，头脑还算清醒！”洛一凡咯咯笑着开玩笑。
“你怎么样了？”洛一凡终于问出了折磨自己许久的问题。
“我没事，老毛病。”陈煜炜淡淡地应道。
见洛一凡不解，他却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学着洛一凡的口吻现学现卖道：“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洛一凡被他逗得笑出声来，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而这咯咯的笑声，恰似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拨动着少年柔软的心尖。
洛一凡突然想起那天体育老师对他的责备，她探究地问道：“那天并不是你踢到的我，为什么不和体育老师解释？”
陈煜炜抿嘴一笑，低声道：“解释和不解释有什么分别？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么酷？！被我误认为老师也不解释，也是因为这？
因为本姑娘的看法在他那儿不重要？？？！！！本来聊得好好的，直接被你把天聊死了！这人...果然智商高的男生，情商都低得可以。
“你先忙吧！我告辞了。”洛一凡堵着气丢出一句话。
见窗外阳光斜照，自己确实也该走了，不是回宿舍熬鹰，就是干脆找一家店，去把头发剪短，她心中纠结着，向门外走去。
“去哪儿？”身后的“低情商少年”扬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