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原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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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丁丁从大原镇区楼盘调到中央城工作，成为马中天的左膀右臂，业绩很好，能力很大。马中天来到中央城时间并不久。此前，中央城是大原一个名叫李薇的销售经理在此任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家开发商向她招手，李薇选择更好的去处。李薇离职，经理职位空缺。大原公司派来一个名叫杨丽的销售经理任职，杨丽老公年轻又冲动，两人新婚不久，杨丽便怀上身孕。杨丽为了养胎，选择辞职。大原公司高层认为，中央城不宜再派女性经理，不是跳槽离开，就是怀孕辞职，左右权衡，全司打量，认为马中天可以胜任，于是派马中天出任中央城大原销售经理。 前两任销售经理李薇和杨丽都是女性，两人与开发商销售经理霍梅关系甚好，不是一起打麻将，就是一起买衣服，投其所好，送其礼物，代理商经理和开发商领导关系融洽，开展工作顺利又无阻。马中天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粘性不够，既不陪着打麻将，又不陪人买衣服，智商虽高，情商堪忧。马中天成为销售经理，管理经验并不是很足，别人软硬兼施，他是硬足软无。霍梅这个女人很传统，看见马中天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成家，没有妻孩，外界一直盛传他是 Gay，加上马中天管理工作做不到面面俱到，很多时候需要霍梅出面解决问题，她从内心不喜欢马中天，不认可他的工作能力。这样导致，马中天在中央城地位不高。 在同行看来，中央城是一个非常好卖的楼盘：货足，好卖，赚钱。但是，马中天极为低调，因为好卖，所以不张扬。外界一直盛传马中天会赚很多钱，佣金至少几十万。实际情况是，只有外界传闻，没有太多获利。从项目销售进度来说，李薇是打基础，杨丽是做铺垫，马中天收获胜利果实。李薇在的时候做前期，杨丽在的时候在认筹，马中天来的时候开始卖。 次日，易得志在禾天下的销售同事王敦聪，从项目过来城区参加大原年会。那王敦聪颇为奇葩，父亲经营一家药店，母亲售卖金银首饰，王敦聪从事地产销售。父亲卖药，母亲卖银，儿子卖房，一家三口，都是销售员。易得志在禾天下工作的时候，就与王敦聪关系不错。大原年会举行的地方在巴黎酒店，就在中央城楼盘附近，王敦聪顺便过来看看易得志。王敦促找到易得志，两人在中央城前台正在闲聊，没过多久，大原三部 A 组总监高飞扬走进售楼处。易得志此前一直在大原二部，中央城属于大原三部，那高飞扬是销售总监，与二部胡庸平级。 王敦聪善于交际，主动打招呼：“高总，上午好！” 高飞扬眼镜落下鼻梁，他用眼睛看看王敦聪，淡淡地说：“敦聪怎么来了？” 王敦聪上前搂着高飞扬的肩膀，殷勤地说：“我这不是来看您嘛，高总。”他从口袋拿出一包芙蓉王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高飞扬。高飞扬接过香烟，王敦聪为他点火。 高飞扬说：“你小子是来参加年会，不是看我。” 王敦聪说：“哎呀我去，高总，我参加年会要先去酒店，我来看您在不在，您是我的老领导，我忘记谁不能忘记您呀。”王敦聪此前在大原三部项目工作过，是高飞扬下面的销售员。 王敦聪马屁一拍，高飞扬面露微笑，说道：“闲了再聊，我今天过来跟开发商开会。” 王敦聪说：“好，高总您先忙。”他目送高飞扬从前台走进会议室方向。中央城众销售看到高飞扬，主动打招呼问好，高飞扬跟人点点头，径直往会议室去了。 那高飞扬三十八岁，戴着眼镜，身子瘦弱，眼睛锐利，管理严苛，说话难听，尖酸刻薄，因为很聪明，发际线后移，看着像谢顶。高飞扬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当过记者，做过传销，能说会道，胜任写作。当记者没有出头之日，做传销没有发财迹象，八年前，毅然决然从事房地产策划工作。他从一个策划助理做起，八年来一路高歌，做到部门销售总监。在他的带领下，大原三部 A 组业绩颇好，他成为大原公司管理层的佼佼者。如果说马中天只喜欢男人，那么高飞扬是男女通吃。高飞扬有两大爱好：喜欢业绩好的销售员，喜欢长得帅的男销售。高飞扬的太太是名护士，他做包皮手术的时候认识了妻子。高飞扬躺在手术台上对护士眉来眼去，那时候他头发还很多，看着斯斯文文，文化程度很高，一来二去，两人渐生好感。高飞扬文采很好，没事写情诗，见面递纸条，情诗写得又闷又骚，纸条递得花招甚多。那护士见他才华横溢，不想让他精满自溢，羞答答，乐呵呵，答应与他交往。第一次约会，高飞扬像个野兽一样把她扑倒，日久生情，感情更好。太太为他连生两子，家庭幸福，事业顺利，可谓人生赢家。

马中天是同性恋者，高飞扬是双性恋者。马中天只喜欢男人，高飞扬品味更进一步，男女通吃，是个颜值控。如今，马中天是高飞扬的下属，高飞扬对他有些企图。怎奈，马中天认为高飞扬头秃发少，外柔内阴，气质不好，并且说话非常娘炮，他从内心接受不了。马中天喜欢白净阳光的男性伴侣，高飞扬如今明显有点搓，不是他的菜，所以他不爱。如此一来，高飞扬示好马中天，马中天就是不买账，拒绝和他好。马中天的想法其实很朴实：你可以是我的领导，但是我不会和你乱搞。 高飞扬一开始，对马中天求而不得，日思夜想，以致睡觉做梦想和他“倒凤颠鸾”，并且说梦话：“中天，你就答应我吧。”枕边妻子闻声而醒，一直不知丈夫还有断袖之癖，听这话以为是个女子，怀疑丈夫外面出轨。天亮，妻子询问丈夫中天是何许人也，为何昨夜梦中说出此人名字。高飞扬反应极快，眼不眨心不跳，向妻子解释道：“中天，是一家开发商公司，我想拓下他们的项目，压力太大，梦中就说这话。”妻子认为中天并非女人名字，网上一查，确实中天是家公司，这才放心丈夫没有别的女人染指。 高飞扬离开前台，王敦聪把易得志叫到售楼处外面，对他说道：“高飞扬是个很厉害的人，不好对付。得志，你在他下面做事，要小心。” 易得志道：“谢谢提醒。”王敦聪说道：“不跟你说了，咱们公司要开年会，我先去酒店了。以后有时间再聊。”易得志道：“好的，慢走。”

二零一五年初，东莞大原公司在巴黎酒店法国大厅举行年会。整个东莞大原公司，五百多人，男士西装革履，戴着领结，女士晚装礼服，精心打扮，个个盛装出席。易得志一身黑色西服，白色衬衫打底，他从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一条廉价领结，头发稍作收拾，戴着黑色领结，看上去阳光帅气，晚上前去参加年会。 马中天人帅形象好，被大原公司委以重任，主持当晚的年会，成为男主持人。年会一开始，大原老板和高层领导在台上发表讲话，表达意思只有一个：今年业绩还算好，明年继续接着搞，未来付出靠大家，你我一起干到老。对于台上老板和领导的这番言论，台下几百号销售员并不感冒，他们更关心自己收入好不好。台上高谈阔论，台下吃喝闲扯。等到抽奖环节，大原销售线人员这才有点感觉，有点期盼，人人希望成为幸运儿，大奖不嫌多，小奖不嫌少。老板台上抽，员工台下叫。易得志和中央城的同事们坐在一张桌，他运气非常不好，全程陪跑，小奖都没中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既然不中，饮酒释怀。他抬头往前看，不远处一张桌，坐着百合红馆的老同事，陈欢、陈文、刘楂、申花四人都在那里。易得志起身，拿着红酒杯，前去敬酒，他对大家说道：“好久不见。” 陈欢笑道：“得志来啦，快点过来坐。”她让得志坐在身边一个空座上。 申花笑道：“易同学，好久不见，好像变壮了你哦。” 陈欢说：“得志，你胖了。” 易得志说：“压力大呀，中央城节奏快，太忙，客户多，事情多，人就胖了。”他现在体重稍有增加，属于压力胖。 申花说：“那还不好呀，说明以后有钱赚。就是不要太胖哦，现在还好，不然以后不好泡妞。” 陈欢说：“就是呀，忙了好呀，我们都看着你们项目卖。” 陈文说道：“来，易总，我们喝一杯，祝你在中央城大卖，成为销冠！”两人碰杯饮酒。易得志分别向陈欢、申花敬酒，她俩举杯回敬。刘楂坐在那里看着手机，抬头扫了易得志一眼，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既然如此，得志既不敬她酒，也不主动寒暄。忽然，申雪走了过来，申雪、陈欢、申花几年前在百合红馆共事，申雪与她俩关系不错。申雪看到易得志，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易得志道：“我过来敬欢姐她们酒。” 申雪说：“这样。” 陈欢对申雪说道：“申雪，快点坐过来，好久不见，又漂亮了你。” 申雪坐下，说道：“阿欢，就你会夸我。” 陈欢笑道：“我这不是夸，我是实话实说。得志，你现在跟申雪一个楼盘，要多跟她学习，她是地产老前辈。” 易得志说：“好。” 申雪谦虚道：“什么老前辈，我就是半桶水。” 申花说：“申雪，我们拍照去，到酒店大堂那里。” 申雪说：“你先去，我跟阿欢说会话。” 申花离席前去拍照，陈文离开如厕。易得志和陈欢、申雪闲聊一会，跑去自由城同事们那桌打招呼敬酒。自由城和中央城相距不远，两个项目被东江隔断，两地相距几公里。易得志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走动，趁此机会，他敬领导和同事们一杯酒。伍永飞、汪印、吴萍、向芳、钱菲、杨秋、王建军等人围坐在一桌。 易得志先跟大家打招呼，伍永飞问道：“得志，去到中央城上班，认了几个筹？” 易得志说：“十五个。”

伍永飞说：“不错哦，销冠非你莫属了。” 易得志说：“我能解十个筹，就满足了。” 伍永飞笑道：“一定是全解。来，预祝你开盘大卖！走一个。”他举杯和易得志喝酒。易得志又跟自由城一众销售同事碰杯喝酒，相互寒暄几句，然后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