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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糖画不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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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看过几家的展台,皆是中规中矩的山水花鸟,画工细腻装裱精美,都算得上是上佳画作,但却又好像都少了些趣味。

王婵正兴致缺缺地想回去,抬头忽见不远处,有个小摊子前聚了好多人,正在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几人针锋相对的,与丹青会文雅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师父你看,那边在吵架,我们过去看看吧。” 王婵小手指一伸,姜霆之莫有不从。

行至切近,忽闻一股甜香,绵密而温暖,居然是熬化了的糖稀。

原来,这个小摊子作的画,是糖画。

师徒二人此时也听清了双方争论的问题,就是这糖画摊子,究竟该不该摆在丹青会上。

“我们遥州丹青会,三年一度,慕名而来者众,你这糖画,哄小孩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快走快走!等过年了开庙会你再来吧!”

摊主不愿走,护在自己的小摊子前据理力争:“我这摊位,早就上报丹青会同意了,我才来的,你是何人,凭什么赶我?”

赶人的也是自诩文人雅士,高声说几句已属有失斯文,做不出推搡动粗的事来,因此摊主一人尚能护住自己的摊子,只不过众口铄金,摊主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王婵听过前因后果,明白他们在吵什么,隐约有了判断。糖画里占一个“画”字,因此摊主申请了摊子来做生意,无可厚非。文人雅客觉得市井小吃,拉低了丹青会的档次,因此出言驱赶,有些……自视不凡了。

况且小姑娘天性喜甜,又过过苦日子,心也就偏到糖画摊主那边了。轻叹一声,准备开口。

姜霆之察觉小姑娘有话说,便悄声询问:“可要叫周钧过来?”

“不必劳动侍卫,跟文人,讲理便可。” 小姑娘不想让侍卫出面,那样难免有刁蛮公主仗势欺人的嫌疑,她只想用言语说服众人。

“这位伯伯,可以给我做一个大马的糖画吗?” 小姑娘清甜的嗓音,只一句话,就拘来了双方的视线。

“这位小妹妹,他这就走了,等下回他出摊你再买吧。” 文人见来了客人,不驱赶摊主,反过来驱赶摊主的客人了,就盼着把他的客人都劝走,他挣不到钱,也就能灰溜溜地收摊回家。

“为什么要走?伯伯不会画大马?”

“会的会的!小姑娘稍等片刻,这就给您画。” 摊主见小客人生的玉雪可爱,喜笑颜开地回到摊子后,熟练地倾倒糖稀,在众人的注视下完成一幅骏马奔腾,一气呵成,栩栩如生。

黏好竹签子,笑眯眯地递给小客人,告知十文钱,姜霆之伸手掏钱,赶人的雅客看不过去了:“这位公子,你家小妹妹不懂事,你怎么也不管教?都说了,这糖画本不该出现在丹青会上,你怎可照顾他的生意呢?”

诶,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师父受人指责,王婵连忙开口吸引火力。

“这位大叔,糖画不过是用糖稀作画而不用颜料,为何不能出现在丹青会?就因为糖画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我却觉得,糖画好吃又好看,转瞬而逝,更能让人珍惜艺术的存在。” 小姑娘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边一口咬下了一只糖做的马腿,亲口吞下这脆弱的艺术。

“小娃娃,糖画就是哄小孩儿的,也难怪你会喜欢,只不过这里是丹青会,不是你能发表意见的地方。”

“大叔口口声声说是扞卫丹青会风雅,却身体力行地做着诋毁丹青会的事,真是表里不一,不堪为君子。”

小娃娃漫不经心地骂他不堪为君子,不是君子那是什么,只能是小人了呗,赶人的男子气得脖子都红了,一指王婵,愤怒开口:“你!”

见他半天只憋出一个“你”,王婵也懒得等他组织语言了,直接开口又说:“大叔听我说话便可知道,我不是这遥州本地人士,来此地,正是你口中说过的,因丹青会慕名而来,我并不觉得糖画辱没了丹青会的名声,你又凭什么替所有人决定?”

“还有,大叔口口声声说糖画是哄小孩的,而颇为不齿,这话是说丹青会不欢迎儿童吗?可知,英雄出少年,这书画大家啊,也是要从娃娃开始培养的。你今日替丹青会拒绝了所有小孩子,将来我大梁书画界青黄不接,后继无人,就要算在你头上,你可有胆负责?”

这帽子太大,闹事的文人有些心虚,暗道小娃娃邪门儿,这套诡辩跟谁学的?

“大叔们不说话,我也不问了,只是这丹青会,以画会友,大叔们若是看不起糖画,不知可否给我们演示一番,试试用糖稀作画有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不如摊主伯伯画的好,便要行礼认错,承认糖画的一席之地。”

转头对摊主伯伯一笑,小姑娘轻声安抚:“伯伯别担心,让他们试试才知道,糖稀钱我出,你这一桶我都包了。”

几位文人中有一个从小学习画画,被小姑娘说了一通十分没脸儿,于是不服气地站出来挑战,谁知刚舀出一勺糖稀要下笔,力度没控制住,一下子大半勺糖稀都倒了下来,在铁板上形成一个大圆饼。

王婵杀人诛心,拍手叫好着补刀:“好!这太阳画的不错!”

文人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按约定冲摊主飞快一行礼,转身落荒而逃。余下几人自知没有画糖画的本事,也就不上赶着丢人,直接行礼道歉,然后丹青会也不逛,直接回家。这场小闹剧,如此便散场了。

姜霆之按照徒儿的话掏银子付糖画和糖稀钱,摊主感激二人为他解难,不愿收钱,王婵劝了句“一码归一码”,姜霆之哪里有铜钱,袖袋里最小的银锭子也是十两一个的,索性直接给了摊主,想着他也找不开,于是直接驮着徒儿走了。

前边的摊位又都大同小异,王婵懒得看,和姜霆之说要回去。

“怎么?气也淘了,糖也吃了,就能回家了?”

“嘿嘿,师父别笑话我,糖稀流了我一手,咱回吧,我要洗手,要不然我怕一不注意抹师父头上。”

洁癖姜大国师一听这话,脑门上血管隐隐跳动,下意识地觉得全身都黏腻腻沾了糖稀似的,驮着小徒儿往回走得飞快。

没想到,怕啥来啥,姜霆之越走越快,两条大长腿都飞出重影儿了,小姑娘看着飞快后移的周遭景色,一害怕,两只小黏手儿,“吧嗒”一声,按在了师父额头上……

此时二人正站在客栈门口,大掌柜锲而不舍地迎过来讨赏,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见神仙公子两道剑眉倒竖,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句:“姜!甜!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嗓子吼的大掌柜连退三步,哆哆嗦嗦躲回了柜台后,心道上天不怜爱他呀,怎么就赶不上个好时候,讨个赏那么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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