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奏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七念焕天!
回到京都，宋溪语谢绝一切探望和帖子，递上拜贴，拜见过林老太奶奶后，开始足不出户，正式进入备嫁的日子。
嫁入林家之前，宋溪语不能和林墨见面，两人只好靠着联络镜以解相思。林墨经常送些小玩意过来，还专门让小林墨讲些京都见闻给她听，逗得紫金苑的主子丫鬟们笑声一片。
不能出府，好像也没有不习惯。
她感念林墨对她的一片心，心里甜滋滋的。隔三差五让人送去自己做的点心，还有自己试做出的几双袜子。
手艺很稚嫩，林墨很喜欢，日日穿戴不说，还跟她讨要新的。
日子一天天过，冬至就要到了，意味着翻过年，离开春后她的婚礼不远了。
这日宋溪语正在缝制嫁衣，这件嫁衣从她回府后开始动工，选用了苏州最好的红绸，动用了宋府最好的绣娘，耗时三个多月，如今总算要完工了。
大致样式和绣花由绣娘们负责，宋溪语自己只需要提出意见，在不重要的地方绣上几针。
灵芝展开裙摆，宋溪语指着某一处和她一起讨论。
“这处烦琐了些，我想把凤凰改成花，你觉得如何？”她歪头思考着。
灵芝道：“奴婢觉得这样虽然好看，可凤凰代表意义不同呢。”
凤凰，除了太后和皇后，寻常女子只能在出嫁那日穿戴。
“你说的有道理。”她皱起眉，很快松开，“晚上问问林墨好了。”
林墨对她缝制嫁衣的过程很感兴趣，适时给出的建议也很符合她心意。
“林公子对小姐真上心，上回林二夫人来此，专门带了林公子找的花样子，细数京都这些老爷公子，哪有林公子对小姐这般上心。”
小红在一旁猛点头，“可不嘛，如今说起姑爷，提起林姑爷，哪家小姐不羡慕。”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在一旁附和。
说笑间，房门忽然被猛的推开。
众人吓了一跳，宋溪语定眼一看，是翠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她笑骂道：“这是做什么？火烧屁股不成。”
翠花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做戏，她顿时严肃起来，灵芝赶忙招呼其他人退出去。
她拉翠花坐下，在喝下灵芝端来的茶水后，翠花的表情和缓些，严肃地看向宋溪语，“主子，皇上赐婚了。”
噗。
她一口茶水喷出老远，“谁？”
“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二小姐！”
“嫁给谁？”
“皇帝啊！”
什么？！
这重磅消息炸的她外焦里嫩，缓了很久，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连忙给林墨发出消息，他很快打开了联络镜，“事情我刚刚才知道，早朝时皇帝忽然问起宋琳的年纪，开玩笑说姐姐要嫁人了，妹妹也不能落后。本来我们以为是要赐婚给某大臣家的公子，谁知下朝后借贵太妃的名义，下了让宋琳进宫的旨意。”
“这……皇帝是怎么想的？”
林墨摇头，“他这波打的人措手不及，旨意已经到宋府，无法再回转了。”
见她眉头未见松开，他道：“这事你别操心了，有长辈们做主。”
“嗯，我知道了。今日忙吗？”
两人聊了一会，林墨有事走开。
她静坐在窗台下，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灵芝赶紧跟上，把披风拿在手里，快手快脚给她披上去，什么都没问。
宋溪语一路畅通无阻，越到二房，越是安静。
本该堆满贺喜的人的二房，安静出奇，仆从们都绕道走。
小紫站在宋琳房前，见大小姐来到，赶紧行礼。
“宋琳在里面？”
小紫诺诺看了她一眼，道：“小姐说不见任何人，刚刚来贺的下人们都被小姐赶走了。”
她吐出口气，站在房门前，很久过后，她对灵芝道：“回吧。”
“是。”
走出院子，小紫忽然追了出来，“大小姐，二小姐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她停在原地，诧异看向宋琳住的屋子，房门紧闭。
“二小姐说，一切过往，如云烟成雨，发生的事情无法再回头。如今她即将入宫，往后的日子不会召见大小姐，望您好好过日子，不必惦念宫中的一切。”
宋琳……原来她都知道……
小紫递上一份礼盒，“小姐说，没办法参加您的婚礼了，这是告别礼。”
宋溪语亲自接过，复杂地看向紧闭的房门，良久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小紫深深行了一礼，“是。”
******
回到紫金苑，宋溪语对窗坐了许久。
翠花担心想要上前，被灵芝拦住，“主子心里不好受，你去拿库房的本子来。”
没多久，灵芝递上库房的本子，轻声道：“主子，二小姐年前就要入宫了，咱们是不是该备些礼？”
宋溪语回过神，看了本子许久，点头道：“是啊，是该备些礼。”
主子总算开口了，灵芝和翠花趁热打铁，把她注意力引到选礼上。
她如何不知晓她们心意，苦涩一笑，随她们摆弄。
******
腊月十六，宋琳随着一顶宫娇，悄无声息地入了宫，皇帝当晚便召她侍寝，随后晋封她为华贵人，赐住安心殿。
年三十那天，宋老太爷特意叫宋溪语过去。
宋琳入宫后，爷爷仿佛瞬间老了，他看了她良久，缓缓道：“有些人家会让姑娘进宫争宠，从而获得家族的晋升，宋家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就连贵太妃也是先太上皇赐婚才进的宫。”
宋溪语静静听着。
“琳儿入宫实属无奈，老夫本想拼着这身老骨头进宫去，你知道琳儿说什么吗？”
她摇头。
宋老太爷面色和蔼，语气中有些许骄傲，“琳儿说宋家这代只有三个孩子，姐姐已经有了归宿，弟弟还未长成，她进宫就算尽了自己的责任，报答家族这么久对她的栽培。”
听到这，宋溪语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琳儿有句话说对了，宋家子嗣不丰，如今就你们三个，往后要多扶持，彼此和睦才好。”
“是，爷爷放心吧。”
宋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明日会报你偶感风寒，不宜进宫，年后老夫亲自去林府，把你们的婚事提前，开春后便办，听你父亲说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想来有你父母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孙女但凭长辈们决定。”
“你一向省心，爷爷也没有什么好嘱咐的，有空多和琳儿通通信，她一个人在宫里，寂寞的很。”
心情复杂地回到紫金苑，灵芝说林墨刚刚找她。
赶紧回房拿起联络镜，看见林墨那张脸，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现在马上过去。”林墨焦急道。
“不不不，我没事，只是心里难受。”
与林墨聊了一会，心情平复好，她将最近发生的事与他一一说了。
林墨轻叹一声，“小语，如果我说离开京都，你愿意吗？”
“当然，你去哪我去哪。”她脱口而出，随后诧异道：“你要外任了？”
“不是外任，你未来丈夫很可能没有职务了，后悔吗？”
她不知道林墨为何做出这个决定，道：“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道理，怎么办？我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她下意识的肯定，让林墨心都暖了，见她睡眼迷蒙，轻声道：“睡吧，明天见。”
朦胧中，她似乎想告诉林墨，明天她要装病，眼皮一合，没来得及说话便睡着了。
林墨盯着她柔和的睡颜，看了许久。
******
初一，官员们携带命妇进宫，官员自去朝拜皇帝，命妇们入后宫觐见贵太妃。
如今皇后常年称病不见人，太后大丧，后宫能说得上话的便是贵太妃和张贵妃，一个是宋家女，一个与宋家有亲，新晋的华贵人也是宋家女，这让宋家一时之间炽手可热，贵女们都等着与宋溪语亲近亲近，谁知她居然没进宫，这让贵妇贵女们大失所望，转向问宋家唯一的男丁的婚事。
“宋溪语病了？”皇帝去往后殿换衣饰。
黄公公弯腰道：“是，似乎昨夜守夜着了凉，今日一早便发了热。”
“你知道的倒清楚。”
“奴才旁的没本事，但帮万岁爷探听点消息还是可以的。”
“胡说八道。”
黄公公陪着小心，笑道：“其实是林伯爵刚刚问宋大人，被奴才听着了。”
皇帝看向窗外，默默不语。
黄公公眼观眼，鼻观鼻，见皇帝换好衣服，忽然道：“皇上，安心殿的华贵人晚上准备了宴席，想请皇上过去。”
皇帝可有可无道：“告诉她，朕晚点过去。”
“是，待老奴告诉她这个消息，华贵人一定开心的很呢。”
“呵，去前面吧，别让大臣们久等。”
“是，摆驾太极殿！”
******
二月初八，宋溪语的十八生辰，同时是她出嫁的日子。
天还没亮，宋溪语就被从床上挖起来，洗漱，开脸，换衣服。
等她手里感觉被塞了个东西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给她上妆的全福人是族里的五奶奶，及笄时也是请的她。
五奶奶笑道：“没见过这么心宽的新嫁娘，一早好睡，可别耽误了吉时。”
她微微一笑。昨晚与林墨聊了许久，今日便有些不清醒，“五奶奶放心，瞌睡一会，现下不困了。”
铜镜里，她一身正红嫁衣，霞帔，新娘庄重的妆容，看起来与平日略显不同。
灵芝把凤冠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来，五奶奶散开她的头发，拿起木梳，开始唱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盘上发髻，戴上凤冠，妆成。
镜子里母亲的脸庞忽然出现，她赶紧回头，只见母亲满眼泪光，抚摸她的头发，笑道：“我家宝儿，长大了。”
“母亲……”
外面传来丫鬟们兴奋的声音，“姑爷来了！姑爷上门了！”
宋大夫人诧异道：“这么早，还未到吉时呢。”
五奶奶笑道：“姑爷心急，想快点把咱们大小姐娶进门呢。不过没那么快，我们家的人还要拦门呢。”
“贵太妃赐礼到！华贵人赐礼到！”
众人连忙出了紫金苑，宣旨的公公已经进到院子，先行礼问安，然后指着身后道：“贵太妃娘娘特意嘱咐老奴，今日大小姐大喜，不必行礼谢安了，这是贵太妃的贺礼，还有华贵人的贺礼。”
宋溪语向皇城方向深深一鞠躬，宋大夫人命人接过赐礼，并请公公去前屋休息。
今日是林伯爵与宋郡主的婚礼，一个是炽手可热的高门勋爵，一个是世家嫡女，万岁爷亲封的郡主，公公乐的留下来。
宋氏家族的人全部出动，也没能将林墨拦下多久，文的武的他都会，还很精通，这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贵女们的眼睛都快把他盯穿了。
林墨对着宋大老爷一躬身到底，“小婿冒犯了。”
宋大老爷抚着胡须，笑道：“不错，能文能武。”挥挥手，宋家儿郎们让出一条道。
林墨一一谢过，大步往里走，脸上止不住的神采飞扬，一双桃花眼让在场的女眷移不开眼。
可惜林墨眼里没有其他人，快步往紫金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