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须弥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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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石块滑入食道，他试着调动妖气干扰石块，让它进入瘤胃。
自他任督二脉连通，他大体能使用妖气感知五脏运行，并进行细微干扰。
若等他全身化形，那他将能控制全身肌肉、经脉、骨骼，要知道在化形时，脸部肌肉塑造全程都需要妖气精细控制，这个过程就如前世玩游戏时的“捏脸”。
若妖气控制精细度达不到要求，那捏出的相貌就会有点惊世骇俗了。
石块在他的调动下进入瘤胃，但瘤胃马上产生应激反应，快速蠕动、强烈收缩着将石块推回食道。
他猝不及防，一张口，那石块喷出咽喉，啪啦一声落到地上。
又干呕了两声，等胃部停止造反，咳了口带了异味的吐沫，摆了摆头，将难受流出的眼泪甩到地上，思索能否解决这个问题。
石块能进入瘤胃，那下一步就要干扰瘤胃的机制，让它不得产生应激反应，那石块就能留在胃中了。
还得要调动妖气。
再来一次，等石块进入瘤胃后马上调动妖气控制瘤胃，很好，没有发生应激反应，石块安安稳稳的留下了。
可是余晋马上发现新的问题了，这样一来，他要凝神调动妖气控制瘤胃反应，不敢分神做其他事，一旦分神，妖气控制稍弱，那石块绝对从那里来回那里去。
他现在特别希望他是前世武侠小说中的周伯通或郭靖，可以分心二用。
自己清醒的时候还能时刻控制，要是自己晚上休息，或者晕倒无意识状态，那胃中的物件就失了控制喷射而出？
想想那情景就不寒而栗。
这个没办法快速解决，只能靠自己多多练习了，希望长久下去能形成肌肉计议、条件反射，就如前世那样，开车时说着话、吵着架仍能自如加速、换挡、转方向，无他，肌肉记忆、条件反射而已。
这晚的回程路走的甚是磕磕绊绊，跑的慢不说，行走时一旦分神躲避障碍，胃部就翻江倒海，忙又调动妖气镇压，很是辛苦。
这回程路平时一个多时辰的路途硬是走了三个时辰，到家时东方已有一丝发白。
这天便彻夜未眠。
白天进食时又吃了番苦头，一个疏忽那胃部就要造反，只好草草吃了一些应付身体，食物还剩了大半。
腹中有这样一个石块，时刻要分神控制，平时倾力奔跃便成了一种奢望，因此这晚余晋便没有出去，窝在房间踱来踱去，适应胃部存物的日子。
当晚索性也不睡了。
如此匆匆五日，余晋的毛皮肉眼可见的黯淡了。
任谁五天五夜不睡，食水减半，那状况都得和他差不多少。
负责给他准备食水的下人怀疑他得了病，偷偷报到云芝那。
这一年多来，云芝经常护着林丫丫乘着鹿妖进进出出，关系甚好，她给林丫丫讲解一些常识时鹿妖还是旁听生，这听到鹿妖疑似生病，便瞒了林丫丫，匆匆喊上莫迪和田二郎来探望。
这几天天气渐热，便没了集体活动，大家多窝在房子中，平时见面时草草打个招呼便各回各房，也不甚留意对方是什么状况，这次特意来探望，细看便吓了一跳，鹿妖的状态明显比平时差了一截。
而余晋经过这五日五夜的煎熬，胃部储物的效果却已有了初步成果。
也就是当天午后，长久未眠的实在熬不住，不小心睡着了，等他一激灵清醒过来，虽然才过去数息，可胃部并没有出现反应，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自己控制胃部妖气已成下意识了，不用刻意分神，也是说这胃中储物的法子成功在望。
正好此时莫迪三人来探望，余晋便忍着兴奋说自己在研究妖气运行，已经初有成果，过几天后凄惨的现状就会有明显改观。
由于妖气运行、道术释放这些修炼方式是每人独有的底牌，三人听余晋这样一说便没有再细细打问，只是叮嘱他若需帮忙便及时开口，不要见外。
等到了晚间，田二郎又单独一人来探望余晋，询问原因。
在林家众人中，余晋和田二郎两人最是亲厚，不过他仍然卖了个关子，告诉田二郎，半月后这成果就可见分晓，到时一定通知他。
其实也没到半个月，七八天之后，他就可以自如的吃饭饮水睡觉，那团妖气已不用他分神控制便包容瘤胃，现在倒是需要呕出那石块才需要定神调动妖气。
煎熬了这十几天总算大功告成，尤其是开头那五六日，不眠不休，忍饥挨饿，到现在，总算苦尽甘来，自己有了一个储物的手段。
他前几天答应一旦事成要通知田二郎，到了现在便偷偷喊来田二郎。
“田师兄，我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田二郎忍着好奇点头答应，他心中也颇为好奇这鹿妖精神萎靡半月之久到底在研究什么。
余晋张开大口让田二郎检查口腔是否藏有东西。
田二郎作势草草配合检查后示意余晋继续。
余晋嘿嘿一笑后闭上嘴巴，然后调动妖气刺激瘤胃，如先前一样，瘤胃便蠕动收缩，将卵石推向食道。
他伸了伸脖颈，猛的一咳，那卵石进入口中。
然后张开口，用舌头将卵石顶向口腔前端，示意让田二郎查看。
田二郎刚刚和余晋说话，还检查过他的口腔，现在忽地发现一块卵石出现在他口中，顿时一愣神，随即醒悟过来：“小八，你在摸索身体储物之术？”
“是呢，田师兄，前段时间一直尝试这个小手段，搞得吃不好睡不着，到现在终于有点效果了。”
田二郎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鹿妖的头，“也是苦了你，孤单一人，连个授业的人也没有，只能自己摸索试探。”
余晋闻言笑道：“田师兄何故如此作态，想我投身鹿胎，能于懵懂之中开智通言已是侥天之幸，不知胜过多少同胞，怎还能怀有怨愤之心。”
田二郎闻言一怔，随即抱拳弯腰郑重一礼，“受教了，小八，没想我身为万物之长的人族，区区见识还不如你一介刚通言的小妖，你有如此心胸，我当效仿。”
他低头沉吟片刻自语：“想我修行以前居住的山村，户有数百，人有数千，就说我家，我还有兄弟两人，而在这数千人中有幸踏入修行之路的却仅仅只有我一人，属实幸也。
自跟随林师这几年，见神仙手段，跨万里山河，便如一跳出井口的蛤蟆，见识斑斓修行世界，与那数千人相比，老天何其垂青自己？”
田二郎一向以出身自馁，平时一直秉承少说多干，讷于言而敏于行，有时还揣摩师傅、师兄等人的心思，以求自己所为能迎合对方心意，过的甚为拘谨。
今日得了鹿妖一言，瞬间感觉往日遗憾散去，心中块垒全开，心思通透，念头活泼，心境完全打开，前望修行路平坦无比。
他刚要说话，忽地感觉丹田处有物一跳，仿佛有气泡从深水中慢慢透出，骨碌碌翻转上浮，他凝神内视，只见丹田内数年凝练的灵气氤氲缭绕，烟雾成云。
田二郎转向余晋，脸色似悲似喜，阴晴不定，期期艾艾开口道：“小八，我可能要凝液了！”
他这种丹田灵气成云，上下翻腾的情况就如经籍所言“如烟亦如雾，仿佛鱼吞吐”，正是已临凝液关口。
田二郎自十五岁入林庆云门下，至今已修行五年，平日兢兢业业，不敢一日偷懒，经年之功，丹田灵气满盈，只待一契机，今日得了了余晋一言触动，心境打开，登时功成。
他一摆手，示意余晋不再出言打扰，当下便席地盘膝而坐，按经书所载，凝练、压缩丹田灵气，以求一举成功。
平日林庆云已多次和莫迪与田二郎两人讲解凝液诀窍，是以这对田二郎来说也不是什么难越的关口，从他安坐行功开始，到晚饭前就已凝液成功，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自此以后，田二郎就算他半点进步也无，便也寿超百年，若是通窍有成，便是寿增一百六十年，而最主要的是，他从此便可如林庆云一般演练道法，起雾招云、催浪御水，真正通晓凡人眼中的神仙手段。
田二郎凝液功成之后，又按捺住兴奋的心思，静坐行功稳固境界，自觉再无后患，才和余晋道了别，直去禀告林庆云。
林丫丫未曾引气之前，林庆云一直和两个徒弟和女儿一同进餐，以便餐后给几人讲解修行常识、引气经验，今年林丫丫引气入体以后，他将心思重心转到女儿身上，便打发徒弟自去会餐，不再聚在一起。
这日他饭饱食足，刚刚泡了一杯青茶，准备考校林丫丫白日功课，却听田二郎进来。
抬眼一看，见田二郎眼中神光盘旋，周身气机闪烁、灵气缭绕，这正是凝液初成，灵气未敛之景。
他不由喜道：“二郎，你凝液已成了！”
田二郎还没开口，林庆云便已将结果道出，当下便躬身行礼简短说道：“弟子午后忽有所感，得师父之佑，幸而凝液已成，即来禀告师傅。”
林庆云哈哈大笑，半响才停歇，他十三岁引气入体，十八岁凝液成功，历经五年。
而田二郎十五岁以一无知山村少年拜入门下，也经历了五年成功凝液，如此看来，田二郎莫不是资质比自己要好点？
要知道他自己的修行基础和环境可不是一采药少年可比的，田二郎在远逊于自身条件下用同样的时间达到与自己相同的成就，不管是因为运气或福缘，这未来成就便不可忽视！
想到这，他和蔼一笑，叮嘱道：“如今你凝液成功，便有了演法资格，明日功课以后，你可随时来寻我解决修行碍难，平日便按《生水经》修炼即可。”
田二郎躬身应是，瞧着林庆云再无吩咐，又与师傅道了别，强压着亢奋的心情去填饱肚子。
是夜田二郎心神振奋，神游万里，思前想后，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