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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鸣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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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朝堂。

大殿四面钟鼓映衬威仪红瓦环绕,阶下文武百官齐列三拜山呼。恢宏的气势彰显着皇家的无限荣耀与光华。

契凌王身着金丝玄色冕服朱色下裳高坐于凌云阶顶龙位之上,明黄冕旒低垂,半隐半现的遮住一双无时无刻不在洞察一切审视一切的苍眸。

老国王向众人宣布边关战事捷报频传,明日秦陌寒将率领大军班师回朝,众人又是一番山呼祝贺。

“臣启奏,望皇上于太子婚事思虑周全,再下定夺。”显然他是莲妃的人,话中之意也不言而喻。只是这莲妃倒真是急了,连陛下还未提及,那大臣倒先开了口直奔主题。

此时枫启然暗暗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朕会考虑清楚,再给众卿答复。”老国王正不愿太子娶番北的女儿,因为无论是番锦还是番怡都足以让枫启然坐稳太子之位。正不知如何开口,既然有人提出延辞,就顺着说下去。

“臣举荐……”那大臣未理解枫启然用意,以为自己表达不清,皇帝未明其中之意,便继续补充。

皇帝尖锐的眼神迅速刀刺般直逼他的双眼,那大臣乱了阵脚,迅速改口:“臣....臣是说….….离….离………呃不……番…番…番锦郡主。”既原定如此,老国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众人开始窃窃议论方才他为何差点儿说出若离的名字,难道真如谣传的一般?太子真的不是…….…?

而枫启然始终凝着眉,从未发一语。

正此时,若离身着朱红锦缎,头戴彩饰云冠,腰佩丝锦华缎,稍点蛾眉,颜妆粉黛,穿过一道道朱门,越过一面面高墙。守门的侍卫纷纷拔剑阻拦,但若离依旧脚底生风,横眉立目无畏无惧,径直向前走。侍卫们并不敢真正以剑相逼,只得落了剑让进去。

那起初未应的守外殿的公公眼看若离此番狠了心往里闯,颇有造反的气势,急忙连滚带爬跑进朝堂。

未及跪稳已高声禀奏:“陛下!不好了陛下!七公主说要告离显先后,还说此事只能在朝堂上说,公主正冲着大殿来啊陛下!”

公公还未说完,众人皆惊。阶下突然乱开混杂一片。众人既疑惑又好奇,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看起来都有兴趣看看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状告其母后。

公公话音刚落,若离已经出现在正殿殿门。朝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若离正身平视,双手相合掩于袖中,轻贴腹前,依着正步正仪慢步走上红席,走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她的眼睛始终不避讳地与他对视。

坚定,坚决,执着….....

分列在两侧的文武众臣的眼光随着她身影的移动而牵动,他们甚至期待着一场久违的皇室父女争斗戏码。

枫启然也不例外,担心、忧郁的眼神随着若离坚稳的步伐而移动。那非凡的气势让他知道,此番无论若离想要如何自己都无法阻拦了。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只隐隐觉得她有种悲伤,有种与世相隔的寂寞……他忽然心痛、懊悔……后悔昨日为何不逼她随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境!

老国王素有的警惕让他预感到将要有他凭借王权都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紧张至极。他知道若离这孩子无心参与朝政,平时也避之不及懒得触碰,但若有她自己认真的事,一旦遇上了,是无论如何甚至拼死也要完成。

若离走至阶下,拘了标准严谨的朝礼双膝跪地,三拜三兴,大方磊落的扩展双臂,高举过头叠掌跪拜。那散纱流仙的朱色娟袖正对称横跨铺于红毯。整个人仿佛翩翩起舞的红蝶般美丽动人,甚至有些许妖娆妩媚。

老国王愈发的紧张,不知怎的第一直觉就是“逼宫”,遂迟迟未作声免礼,只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女儿”郑重其事的行着国礼,脑中竭尽思虑想着如何应对。如若若离今日真要逼宫,成不成功还得由天定,因为朝堂中超过一半都是当年支持离显皇后的人,这也是为何当年自己亲手“杀”了最爱之人--离显的原因。

若离见父皇并不免她的礼,便径自直腰站起,“小女枫若离。兹越矩临朝,翻告离显皇后当年通敌之罪!”

众人哗然。

老国王见并非针对自己,稍稍放了心,但并不希望若离提及此事。毕竟当初在朝堂中诛杀显皇后的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显皇后的党羽却只知其病死。如果若离现在提出必会多生端倪。

若离不顾身后指点和殿阶上那个玄衣朱裳的肃穆老者的犀利目光,继续道:“父皇可知?当年离显皇后与番锦郡主勾结助弗央国夺我半壁江山,今日其却将登太子妃位,他日承凤金銮,如何配拥这宝座,如何匹敌母后昔日之贤德!!?”她言辞犀利,眼神中带着愤怒。但她给老皇帝留足了脸面,并未提他本知此事却向众人隐瞒。毕竟今日的目的并非扫父皇的颜面。

老国王一听此话,自是愤怒。当年只知除了离显之外还有一人主谋,却迟迟未归案,才让离显替了罪。竟然当年那个逍遥法外的贼人就在自己身边,还差点成为自己的儿媳!而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竟被她玩弄于股掌!他仅存的理智让他追问下去:“朕不知,不过死者已矣。至于那生者……你有何证据?”他矢口否认。

若离轻蔑一笑,嘲笑他敢做不敢当,而契凌王全看在眼里。若离知道父皇已经等不及要自己的铁证把番锦拉下太子妃之位了。但又期待着她的证据足以让满朝文武信服。

“小女有三证。其一,父皇多日前特准小女入机关阁,小女却在其中发现番北特有的翎羽。”若离微微侧头斜眼扫视殿门,她注意到有个小太监听到此话马上溜出去,她猜测是去报信了。

她收回目光之时,无意间撞上大哥的眼神,她读不懂他的眼神,他只深沉的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期望,没有喜悦,没有愠怒……

若离微微一笑,转回头继续她的话:“其二,小女截留了番锦与江允的飞鸽传书。”她从容不迫的从广袖中抽出自己仿照番锦郡主的笔记抄写的肖贵妃的传书,新任的大监任立将它承予王上。

不等契凌王读完信,若离继续:“三者,小女有江允。”契凌王的幽瞳立即扬起,不待读完信便高喊:“带他进来!”愠怒之气尽显于脸。

这个人他已等了多年,损兵折将、劳心伤神还是让他次次逃脱了。最重要的是他竟想当面问问:为何离显会背弃自己而相助于他!?

几个侍卫遂带进来一个蓬头垢面,铁链加身的人,衣物虽是新换的,却掩不住伤痕累累。他的头发已经半白,潦倒凄惨,甚是可怜。

带到殿阶下,若离未料想莹儿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却下手如此狠辣!她只是心中可怜地注视着他,并没有嫌弃地移开,他左手袖中不断滴落的血染了若离雪白的裙角。

他被侍卫一脚踢在腿上覆倒在地,“你说!当年之事!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呃不!说番锦!”老国王仍旧害怕他把离显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招出来,再牵连上自己反惹众臣反感。

那江允是早被莹儿屈打成招调教好的,又信着若离会给他银钱放他自由,便照着莹儿说的话供认:

“罪....罪臣当年受弗央皇帝倚重.....靠...靠着番锦在契凌宫中传递消息,直接汇报皇帝陛下………这.…这中间人.….….自是..….离……”这“显”字还未出口,遂被老国王一声吓唳打断:“够了!”老国王深吸一口气:“来人!把他拉下去!他日再审!”他自知这个几年不曾抓获的敌国奸臣身上可以挖出很多秘密,可偏偏有些秘密不能当众询问,他暗自打算他日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失踪的人”。

若离故意给众人留了破绽,方便直指祁兰。

众侍卫将他带出去,他却极其顺从,临走时苦笑着看了若离一眼,若离疑惑他为何信誓旦旦自己会履行诺言……

母后是弗央国的人,自己却已不是。

这时派去的侍卫已将番锦带来,可以看出她的不情愿,并不愿那些粗鄙的男人近她的身,一路嫌怨的斥骂。

若离轻笑不语,已知她命不久矣,又何必计较呢?

她到了殿上,一路走着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觉让她越来越害怕。当看到若离后,她心里倒淡定了几分,心想若离定会帮她,因为三皇子的事说起来也是她帮助隐瞒的。

跪拜后,她见契凌王毫无反应,便以娇柔的口吻主动搭话调节气氛:“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儿媳这才晨起,还未及梳妆便被……”她倒是不避讳,还未成亲便改口叫父皇。只是话未说完,被契凌王一声令下打住:“住口!”声音之大让她惊的全身颤抖。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立时殿阶上一个卷纸的信筒被用力抛下来,正重重砸在番锦额头,那白皙细腻的皮肤顿时绽开了花,沁出点点鲜血.......

她慌忙捡起信筒,慌乱拆开,一边嘴中惊慌失措的念着:“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我不

知……”当她看到自己的笔迹,自知已无法辩解,拼命的摇着头哭喊:“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此时的她已完全丢去素日的高傲与端庄优雅,头饰上的珠碎随着她猛烈摇摆的头到处拍打,蓬乱的发丝凌乱地铺满面颊,泪流满面之下妆已全花………看着倒是楚楚可怜,凄凄动人。

若离有些担心,这样的凄惨就连自己都心生怜悯,何况从小待她如知己又任她如何生事都无比信任的大哥呢?

只是……枫启然迟迟未动……

在他心中……没有人是非救不可.........

除了若离。

至于他人……虽不舍……但若触了自己的利益。。。

便罢!

这时大监任立从机关阁回来,将那雪白的番北翎羽呈给陛下,那番锦识得那物,已经无望,只两眼无神的望着它摆弄在契凌王手中。

她忽看到旁边的若离,自不知此事因若离而起,遂病急乱投医,双手抓住若离洁白的裙角剧烈的晃动着:“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你的大嫂啊!”

若离脑中顿时浮现出无辜而死的大监曲彷、卒于暗箭的采菊、那深夜中毒险些丧命的枫泾、为保子而割舌的肖晴落………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满脸横泪的女人罪有应得。她闭起双眼不再理会,却不知怎的已有两行泪悄然流下。

番锦见她不相帮,自己又乱了阵脚胡言起来:“不!不!我不是!这个太子妃位是你的!我不抢了!我再也不抢了!你救救我!救救我!”

一听这话,若离的泪流的更汹涌了,但她依然紧闭着眼任她激烈地摇动着自己的衣角,不发一言。

契凌王见证据确凿,她也无从辩解,便命处死。几个侍卫粗鲁的拉她出去,她赤红的双手紧拽着若离的衣角将她拉出去好几步才不得已放手,劈断的长指甲在雪白的衣角留下血痕,与刚刚江允的血融为一体……

她一路哭喊冤枉,却无人敢求情,只顾与旁边人窃窃谈论。

让她更失落的是,在众臣都看向她之时,枫启然低着头从未看她一眼。

她顿时明白过来!今日只有枫若离异常在此!不是她又会是谁!可叹自己刚刚还愚蠢地向她求情!

也只有枫若离,才能让枫启然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对自己置之不理!

她恨透了她!恨透了他们!恨透了皇家!她决定豁出去!也不顾了枫启然的安危,即使同归于尽也算值得!

眼看要被拖出殿门,她竭尽全力高喊:“我知道密图的去向!”若离与枫启然猛的对视,心中慌乱,若她将当日三皇子的事抖出来,大家便都成了共谋。

契凌王显然听见了,听清了,便命人将她再次带上殿。

“密图为三皇子所盗!这相助之人自然是她枫若离!”番锦言辞激烈,伸直手臂锋利的指尖直指枫若离。看来凭着多日情分,她并没有打算把枫启然扯进去。

“若是三哥所盗,她自不必胁迫我,更别说刺伤了我。再说了,他要那密图何用?”若离只得勉强搪塞着。

“哈哈!胁迫!?我看是助你逃走吧!”她定了定神,仔细回想着刚才若离证据的疏忽,猛然想到:“再说!当年事发时你又在哪?不在宫中如何获得这飞鸽传书?又如何抓获那证人!”只是她不知,这是若离故意放出的破绽。

若离正不知如何作答,见她如此说,正好且推着事情往下进行,等事情解释清楚了,冤头债主都找到了,番锦自然无话可说。那且先放放她,先收拾下一位也未尝不可。

“大监手中拿的什么?”若离故意朝殿上望去。

“回秉陛下,方才奴才入机关阁时,竟发现四溢异香,仔细探寻才发现此物。”他将手中的几片冬伏茶小叶呈与陛下,这是若离朝祁兰要了茶叶后半夜潜入机关阁洒落的几片。

殿中有人识出,一大臣上奏;“秉陛下,这茶香似是祁兰家族独有之物,陛下可否予臣仔细查看?”

老国王命人给他,察探一番后他断定为祁兰所有。

“难怪当日劫持女儿之人的身型手法像是个女人,如此说来竟是祁兰夫人!”若离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父皇!说不定这密图就在她宫中啊!”

“你胡说!………你!”番锦见若离欲金蝉脱壳并加罪于祁兰夫人,便更加气愤,可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满脑子都是自己死的场面。

无多时,派去搜宫的侍卫便带着祁兰夫人和那张被若离藏在祁连宫的密图进来,祁兰依旧一身白衣,眼神、身姿无不伪造出柔弱的暗示,但这在若离看来只有讽刺。她透过祁兰那双机智的眼眸能感觉到她正在冥思对策。

她如一片浮云被侍卫丢在殿阶下,她也不起身,跪着开口用柔弱的口气问陛下所为何事。虽然那个从未见过的机密图已经给了她些许不妙的暗示,可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冬伏,可是你的?”她不知何事,便承认。但契凌王顿时横眉,瞪大双眼声色俱厉:“亏寡人平日待你用心,竟入机关阁盗这军事机密!你目的何在!”

祁兰受了惊,从未见陛下如此发怒,顿时红了眼,泪顺着清纯秀美的脸颊滑落,凄然之状尽显。

她明白了.......顿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处处保护所想要依靠着来为自己翻身的若离小公主如今要将她打入死牢!

她笑了!疯狂的笑了!与她一贯的避世朴素不协调的狂笑!似讥讽!似后悔!似释放!

她未想到!从未想到!就在这将要把欺凌自己多日的肖晴落斗倒的激动人心的一刻……自己却实实在在地被骗了!

她未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败在一个十四岁小姑娘手里!

若离只觉得这尖利的笑声鬼怵,声声穿心。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飘荡着话音妖里妖气的冲着若离挑衅:“臣妾记得……好像.…送了公主些许……公主还赞我这茶香呢!”她的每句话都拖着长音,故弄妖姿。

若离却愈发镇定,“娘娘说哪里的话?我与娘娘上次相见恐怕………让我想想.…”若离故意去摸着头脑,“哦对了,是去年我进宫第二日在贵妃宫中吧,后来即使乘着父皇的步辇去拜访都不得一见,更别提找娘娘讨茶了。”她摆出善意的微笑。现在唯一知道自己去过祁连宫的曲彷大监已死,便无人对证。

“你!……”她本以为可以拉若离下水,却被若离的矢口否认震惊了,她没想到若离会如此大胆如此明确毫不含糊。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把自己与若离的勾当说出来?那就当真是作茧自缚了。

“陛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番锦也懵了,和她一起喊着。顿时大殿上充斥着两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哑声响。

契凌王听的头疼,便命:“祁兰……打入冷宫……番锦……”他低下头,停了好久,“三日后处斩。都出去。”他说的很轻,但王命本身就带着非凡的气势与高亢……不得不从。

随着公公的一声传旨,二人哭喊着被侍卫强拖出去,声音渐远直至消失......

忽一人站出,“此事本已烟消云散,公主此番又提起岂不是将离后置于罪恶之境?虽说死者已矣,可公主对王后多少短缺些敬畏。”这人像是离后的党羽,说这话也是明里警告若离接下来不要乱来。

众人又开始议论这七公主斗倒了番锦会不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莫非…..…她自己想要了这太子妃之位?!

若离深呼吸一口气,走向大殿正中央,面向众臣。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本宫阐明一件事。”若离眼神黯淡,脑中杂乱。

她轻抬双手褪去绛红色的外衣,随着那赤红雕花金丝缀的衣衫顺着她白皙细腻光滑的香肩滑落,内衬的落地抹胸雪白倪裳托出锁骨下方金色的永生花……迎着阳光显出奇异的五光玄影......

众人大惊!

七公主竟然是圣女!那可在诸国朝堂间翻手云覆手雨的圣女!那终身不能与任何一国王上婚配却能够助其成就千古帝业的神话!

若离心中明白,由于母后随父皇来此不愿遭众人非议,便一直对外宣称是普通弗央国郡主,众人皆不知她的圣女身份。而父皇也一直遵守母后的遗言从未告知他人。

虽说死者已矣,若离情愿给母后体面,况且又有那不容拒绝的遗言。而如今若保大哥的王族之血,尊崇之位,若要两全其美,只有这一条路--自己思考了很久都不敢面对的一条路

--撇清自已!彻底撇清!

她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她的心已经为接下来的话隐隐作痛……

她深呼吸。以修长的指甲掐着手心暗下决心。

“此番可明了了?”她抬高了语调。

她拉着长音显出慵懒的语调,微微轻笑“试想两个平凡人又怎会有圣女之结晶!?我自不是陛下与离显所生,状告她又与我何干?!”

“谣言所传不假~我喜欢大哥!一直都喜欢!”若离笑了,开心却安静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说出内心之话。既然欲盖弥彰何不大方承认?

她幸福的笑着看向枫启然,他的眼神中却只有担心……担心她如何收场又将如何割舍……

“可你们都知,圣女虽得上天旨意,却终无法与帝君婚配,否则国将沦陷!年时上天已通旨意……大哥乃真命天子!纵使我有再深的情,再多的怨,也定不会拿着国之生死作赌注!此生便认了!唯愿终身辅佐国计,从此………不再论情!蒙诸位作监。若违此誓,愿与国同葬。”随着字字喝出,她已泪流满面,也不觉嗓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弱……

她知道.......

明了…....

言既出。此番。便真的.….…

断了.......

无论如何也追不回了!

她与母后父皇的亲密关系、父皇的信任、母后党羽的支持、自己的殊荣和崇高的地位、众人的尊崇……

最重要的……大哥………!

都追不回了….

终会形同陌路。

但也正因如此,一切都解释清了,一切猜疑、喧嚣都终结了……

太子……也再无人,

能动摇了。

她不愿众人看到她的痛苦,却忘了披衣,身着雪白纱的衬裙直接跑出大殿.....

一出殿便顺手牵了匹马,不由分说直奔宫门。

这里……富丽堂皇的宫中....已不是她的家……已无人会认她为亲!她曾经无数次想要离开这充斥杂念和算计的深宫,可真要离开了却心痛如绞!

马儿跑得飞快,所经之处无人敢拦,风呼啸着掠过面颊,夹杂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在脸侧留下汲汲划痕........

她闭起眼睛。任马儿将她带去何方……

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再无任何漏洞任何空隙。以前的种种猜忌疑虑也都解释得彻彻底底,合情合理。

皇帝早已离朝,只留下满堂还未来得及完全清醒的众臣哄乱嘈杂地谈论。老国王虽不知明细,但这其中的玄机,诡计,他再清楚不过!但处置那二人他方能操控且乐此不疲,正好借由事端平衡朝中势力。

然而……若离此举,

却是当真始料未及!

殊不知.....

此时.......

殿中。

枫启然两行清泪已潸然染面。

不是感激...不是感动......

却是悲痛!

但无论如何,都是她的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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