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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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代的农村还很落后，村里连个收音机都没有。

村民们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茶余饭后议论各家的八卦，无论是张家长李家短，还是王家的耗子三只眼，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被传到村里的各个角落。

在昨天之前，村里八卦的还是林书朵厚着脸皮追求段清源，从昨天开始则是八卦村口和会议堂发生的事。

两件事的主角都是林书朵。

林书朵也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成了村里八卦的焦点，她想了想，虽然刘辉那件事错不在她，而且村里明事理的大娘们婶子们也在站在她这边，但防不住别有用心的人还是会歪曲事实。

她现在得挽救一下自己在村里的风评，不然拿什么去打段清源的脸。

于是这天早上，上工的哨子响过之后，红旗大队的村民们和知青们破天荒地在放农具的仓库那里见到了林书朵。

小姑娘今天没穿裙子，而是穿着长裤长褂，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柔顺的长发绑成两个马尾，居然还真有几分下地干活的架势。

但即使打扮成这样，那张白皙的小脸依旧眉目如画，一身的金贵气质藏也藏不住。

村里的大娘们婶子们看到林书朵一反常态，又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城里来的大小姐居然肯下地干活了，也不知道这娇滴滴的样子，能不能拿得动镰刀。”

“估计是钱花光了吧，再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现在不干活，下半年分粮食啥都分不到，总不能大冬天喝西北风吧？”

“你说她会干活吗，那细皮嫩肉的，不会还没到中午就在地里哭起来了吧。”

“谁也不是天生会干活，干一段时间就会了，这些小知青刚来的时候哪个会干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书朵也知道自己是大家议论的中心，但她心态很好，干不干活无所谓，工分多少也没关系，主打的就是一个打入大娘们婶子们的内部，成为可以跟她们一起八卦的人。

有了大娘们婶子们的助力，她随便说点什么，第二天保证村里的狗都能知道。

看着林书朵的小脸上笑吟吟的，一点也没有被讨论的尴尬和局促，大娘们婶子们干脆都不收敛了，甚至当面跟林书朵聊了起来。

“林知青，你今天自己下地啦？”

林书朵看着张大娘笑了笑，一脸的乖巧，“张大娘，我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来学习劳动，建设祖国的，当然要亲自下地参加劳动，不然不是辜负了祖国对我们的期待吗？”

张大娘有点不信，但林书朵笑得又甜又乖，说话也温言软语，这样的小妮子谁能不喜欢，哪怕她说的是鬼话张大娘也不舍得揭发她。

但一旁的石翠翠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她朝着林书朵冷哼一声，“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说出的话都听着这么有道理，既然不想辜负了祖国的期待，那为什么之前没下过地？”

林书朵扭头朝石翠翠看去，她对这个身材壮实的姑娘有印象，这也是段清源的爱慕者之一。可惜段清源眼高于顶，根本不可能搭理一个乡下的姑娘。

见石翠翠言语不善，林书朵不禁有些好笑，这姑娘肯定是把她当情敌了。不过按照“自己”以前的行径，倒也的确是情敌。

林书朵正了正脸色，然后神情认真地回答：“我是下过地的，只是没下几次就病了，我从小身子骨就弱，本来也想趁下乡好好锻炼一下体魄，没想到刚来没多久就病倒了，我也不想给队里添麻烦，所以就干脆休养了一段时间。”

林书朵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毛病，刚下乡的时候确实下过两次地，病倒是有些夸张了，但她总不能承认是懒得下地吧，何况懒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石翠翠一脸鄙夷，“那你现在修养好了吗？”

林书朵坦然地点了点头，“休养好了，所以我来下地干活了。”

她这番话说得理由充分，态度诚恳，更重要的是身体好了就来参加劳动，村民们觉得这个眼高于顶性格跋扈的林知青似乎突然变好了，变得既乖巧又有礼。

周焱来时看到林书朵正在说话，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带着笑意的脸上隐隐有两个酒窝，早晨的阳光薄薄地撒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他的眼神暗了暗，一向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不一样的神情，然后又在没人察觉之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大队长对今天林书朵的到来也有些惊讶，前两才中暑晕倒的，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还不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所以他压根没料到这个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居然会来上工。

他一边开仓库门一边问林书朵的情况，“林知青，你身体好了吗，没好的话就不要硬撑，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马虎不得。”

如果刚刚林书朵说的话还有人怀疑，现在听到大队长的话，村民们就彻底相信林书朵没有撒谎。

人群里静了一瞬，刚才还在挖苦林书朵的人瞬间心虚。

林书朵视线向周围扫了扫，满意一笑，“谢谢大队长关心，我会量力而行。”

六月中旬，豆种刚播下不久，玉米还没抽出花丝，离麦子成熟还有一个来月时间，在一年的农事中算是比较轻松的时节。

大队长打开放农具的仓库大门，看了看还在聊天的人群摆了摆手，“行了，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话聊，时候不早了，赶紧进来把农具拿上，别耽误干活。”

活在前两天已经分配好了，村民和知青们都知道自己要干哪些活，一个个熟门熟路地进仓库，拿了要用的农具就走。

林书朵也跟着其他人往仓库走，走到仓库门口才想起来大队长还没给自己分配活，于是在站在门口等。

早晨的气温还不热，微微有风吹过来，林书朵乖巧地站着，几缕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边轻轻晃动，模样甜美安静。

周焱就是这时过来的，眼前的小姑娘安静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打扰。

林书朵也看到了来取农具的周焱，她眉眼弯弯，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笑容像是早晨初升的太阳，周焱不受控制地一阵心慌。他强作镇定，神色冷淡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却正好看到来取农具的段清源。

段清源一出现，林书朵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没了，精致的小脸紧紧绷起，变脸的速度快得简直堪比川剧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