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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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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淼在地牢待了五天,牢饭不好吃,但为活命,再难吃也得咽下去。后来和小兵混熟了,晚饭还能改善伙食,吃顿带荤腥的。五天下来,孙思淼整体气色不错。反观寒启,堂堂的一城之主,才几天没见,憔悴到起不来身,病恹恹的。

心有愧疚,寒启又拉不下脸去向孙思淼解释。一直拖着,把自己拖到卧床不起。

“王上,五日未进水米,现在已经……还望姑娘随卑职去见过王上,劝上一劝”炙严一心为主,诚心恳求孙思淼帮助。

“他还真有意思!挨板子、下地牢的是我,他干嘛要绝食?”孙思淼被寒启的神操作整不会了。

“姑娘有疑问可当面问王上。时间不等人,请快些随卑职进王上寝殿”危急时刻,炙严腾出手,拽着孙思淼一路小跑。

孙思淼就这么糊里糊涂得被带出了地牢。果真是高等人的思想难琢磨,想一出是一出,底层的百姓只有无条件配合的份。

寒启寝殿外,医官、女使是不敢再惹寒启心烦,一个个吓成小鸡子似的站成一排静等吩咐。孙思淼被拽到殿外,不等多喘口气,直接被炙严推了进去。为更好完成任务,炙严亲手锁上了殿门,防止孙思淼外逃。

“喂!锁门干嘛?”孙思淼急了,猛拍打紧闭的门扇。

“姑娘只要劝王上进食,殿门自然会开”炙严遣散无关人等,亲自把守殿门。“再有两日,二皇子、国师便要回城,王上这般状态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望姑娘念及一众人等安危,及时出手相助。卑职在此先行谢过”炙严有骨气,不会轻易求人。只是这次事关重大、牵连甚广,稍有不慎,掉脑袋、灭族全在一念之间。

“王上绝对不能有事”炙严着重强调。

“五天不吃不喝死不了,你别整得吓人倒怪的”话虽如此,孙思淼此刻也在害怕中。细听说话带颤音,由心生发的恐惧骗不了人。

一朝君主,一朝臣,一城百姓,一城魂。细数千年历史,君王更迭从不是件轻松的小事。都说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鲜血和白骨是必然要出现的。不能避免的事情成了必然,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无辜百姓便是拿血肉之躯为后世歌颂的盛世太平添砖加瓦,献上绵薄之力。被迫的牺牲会被历史掩埋,不去谈论一国之本,单纯的从百姓角度考虑,没谁是愿意搭上性命去换不知如何的未来。底层人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饱、穿暖,日子安稳,只要是能给他们这种满足的生活,谁当王,谁称霸,说实在的,没人在意。如果真是遇到一位为民着想的英明君主,百姓的日子便好过,寒启在帝都城百姓心中神一般,意义重大,他的性命安危,真的关联一城百姓的生死。孙思淼身陷在此,想无事一身轻,断然不可能。

孙思淼背靠门扇思考许久。挨不住炙严的一再恳请,也是为了自身小命和旁人安危,孙思淼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那个,我是真不想见到你,可……谁叫你是百姓心中偶像呢!我只能如此了”孙思淼伴着阵阵檀香,坐到榻边,手捧汤碗,极为轻柔的喂寒启先服药后吃饭。

寒启是苍白着俊脸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深凹的眼窝、塌陷的双颊,再来一头未及时打理的干枯银发,往日的神采奕奕不再,寒启此刻的模样很是潦草。

许是饿晕的缘故,孙思淼轻声唤着寒启,没反应。逐步提高声音,直到最后贴着耳朵大喊,寒启仍是不为所动。之前在一起,寒启总是要孙思淼保持安静,这会儿子,孙思淼闹翻天了,寒启竟……

“不会是……死了!”想至此,孙思淼嘎噔一下呆住了,被恐惧填满的眸子谨慎在寒启身上扫个来回。下一秒,转身飞快跑出去数米远,颤抖着双手捂住嘴巴不让尖叫声四溢。

寒启死了?真死了!孙思淼稳定受惊的心神仔细回忆起刚刚的经过。假设的前提是寒启真翘辫子了,那么刚刚,孙思淼在接触寒启身体时,定有所察觉。死人什么样?面如死灰,身体僵硬,没有温度,好似睡着了却叫不醒……

粗略几点,孙思淼强撑精神转身偷瞄榻上的寒启。“基本都对上了”颤音加剧,孙思淼吓到快哭了。

活了小二十年,孙思淼头一次和尸体亲密接触,低头看着触碰过寒启的手,刚刚还捂了嘴巴。

“唔……”浓浓的恶心劲涌上来,孙思淼一不留神污染了脚下异国进贡的手工羊绒地毯。寒启寝殿内的摆设皆是用心搭配而成,现下毁了地毯,孙思淼的小心脏真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咋办?咋办?”孙思淼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圈圈,发愁嘀咕。“啊!为什么又是我啊!我没干坏事,能不能饶过我”糟糕的事情接二连三,孙思淼蹲在地上,抱头哭。一个成语“焦头烂额”够形容孙思淼此刻的窘境。

不能急,不能慌,遇事要冷静,慢慢来,一件一件处理。一通抓狂后,孙思淼给自己打气振作。

“逃避是不可能的,眼下先从小事开始。那个,你先待会儿,得有人帮忙才行”孙思淼背对着寒启尸体讲话,只当照顾自身情绪,不再被吓到。

“冷静,冷静,就一个尸体,没啥大不了的。人早晚有这么一天,就当提前练习了”打理干净地毯的污渍,孙思淼拖着颤抖的身体慢慢靠近寒启。仍旧害怕,但…… 该确定清楚的,还是要亲自试一试。

孙思淼是有将寒启当做尸体看待,可具体是不是,还有待进一步确定。真死了,孙思淼就要去通知殿外的炙严;若没死,孙思淼赶紧喂完药和饭,走人,多待一刻都不想。

鼻息、脉搏,两处探法,稳上加稳。

“那个,多有冒犯,请您谅解”孙思淼颤巍巍伸长手臂去够寒启的手腕。第一次尝试,够不到,前移一步。第二次尝试,还是差一点,前移两步。第三次尝试,孙思淼顶着白墙皮的脸,索性站到了榻上,蹲下身子来个痛快。

寒启冷到冰手,伸出的手指头轻轻贴在寒启惨白的肌肤上,经指尖流到心窝上的冷叫孙思淼不禁打个大冷颤。身体遇冷,汗毛孔收缩,身上凸起的小疙瘩是对寒意无言的抗争。

冷,冷到要命,孙思淼最怕冷,这会儿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真想逃离寒启这块千年老冰疙瘩。

家中长辈习医看诊,孙思淼对把脉一门还是熟悉的。找准脉搏,一探究竟,寒启是死是活,立见分晓。

“嗯?嗯!啊!唉!”四种语调,对应孙思淼四种表情。疑惑、欣喜、惊讶、失落,逐层递进似的表演,真叫人摸不准孙思淼的心思。

复杂审视寒启,孙思淼锁紧的眉头挤成了大大的“川”字。探完脉搏,又去探鼻息,孙思淼伸直的食指在寒启挺拔的鼻梁骨上猛的一戳,眼瞧着两处黑洞洞的鼻孔里喷出一股自带粘稠液体的浊气。

“我亲爱的王上,您可算醒了”凄厉如鬼魅的声音飘荡在偌大的寝殿里,孙思淼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才睁眼的寒启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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