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忆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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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显是在沉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罪徒沈愿无，残害人命，罪无可赦，废去根基。”
众座皆惊，没想到尊上竟然要保这杀人的徒弟一命，但是这么重的惩处，一套下来也跟废人无疑，活下去还有什么盼头。
抱着儿子的楚乔雄还想讲什么，刚想站起来，叶沐衍遥遥看着看着他，又接着轻声说道：“这样处理，楚掌门你这可满意？”
这话里话外，威胁意思有点满，很明显意思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剩下的事等大赛结束了，宗门会再自行处置。
楚乔雄咬紧牙，似是不甘心地粗重喘着气，最后才堪堪平静下来：“哼，相信尊上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走。”
只是被废，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沈愿无还是跪不动了，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来。
她神情有点恍惚，抬头看着师尊，漂亮的眸子蓄满了泪水，脸上还残留着楚厉生前溅上来的鲜血。
在那张血色褪去的苍白小脸，不知为何，被血衬得愈发地美艳。
斑驳的血与泪融合在一起，哑着嗓子，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沈愿无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罪徒沈愿无领罚，谢师尊。”
下面是沈愿无一个人，而在她的旁边，抱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的是楚乔雄，叶沐衍没有言语，眼神却久久停留在沈愿无脸上，那张从前就看惯了的面容。
“沈师姐怎会做出如此祸事呢。”说话的是旁边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一副温婉做派的打扮。
眸若点漆，肌肤白皙，蓝金线织的丝带束住了一头青丝，她正低垂着眸子，精致的眉眼满含着淡然的忧伤，但这伤感并不达眼底，伸出手微微擦擦眼下不存在的泪，含沙射影地补了句：“真是伤了尊上的心。”
“萧澹雅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沈师姐是被人害了……”有个女孩子怯生生地说道，但因为底气不足声音是越来越小，细微的像蚊子声。
听到这话，一直在尊上身边，沉默不语的大师兄江遮终于是站不住了。
他扑了过来，跪在叶沐衍脚下，言语恳切：“沈师妹人品我们师兄弟几个都知道，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师妹，望师傅先收回罪罚，严查之后再做定夺。”
叶沐衍有些缓慢地把视线从沈愿无身上挪开回来，眸光冷淡地打量起了他这个大徒弟，本想说话，但在张口的时候突然不语，似是在转瞬当中改变了想法。
“……事情已了，无需再谈。”
周围沉寂，谁也不敢多说几句，毕竟叶沐衍认定事，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江遮不甘心地起身，对着叶沐衍抱拳：“是，弟子知晓。”
楚乔雄招呼了几个弟子上台，带走了楚厉的尸体，然后满脸怨毒地靠近沈愿无：
“要不是尊上是你师傅，我今日必定砍了你的脑袋来慰藉我儿，别以为留下一命是好事，你最好，好好窝在天衍宗，这辈子别出去，不然被我逮到了，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乱哄哄的宗门大赛结束了，天衍宗也派人把沈愿无带走了，台下的人不肯散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讨论，无一不在咂舌这件事。
这可是百年难见的丑闻啊，天衍宗之前出了一个修仙天才叶沐衍，现在成为了名声响当当的尊上，享誉美名数年，可如今却被一个弟子直接坏名声了，可真是大丑闻。
但无人在意，那个清冷的尊上不知何时早就不见身影。
莲韵清池——
这是天衍宗的后山上，专供修炼用的清池，此刻因为大家都在忙碌而空无一人。
消失在宗门大赛的叶沐衍一个人立在池边，眼神淡然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墨发被白色的发带束了起来，叶沐衍本有一双极美的桃花眼，笑起来的话应该是温柔而又多情，但他却不爱笑，眸光冷淡，尽显清冷神态。
但此刻与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不同的是，叶沐衍那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残留了一丝可疑的红霞，淡的近乎看不见，但又是真实存在的。
伸手拘了一点边上清池的水，搅乱了池水中的倒影，冰凉的池水往那有热度的脸颊拂过去。
“……稍微不对。”
天衍宗地牢——
阴暗潮湿，灰尘遍地，沈愿无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狭小的窗子里透过来的光。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比较复杂，脑子也很乱，没有细想过程，话说，她这是，被人陷害了吗。
刚意识到自己杀人的时候，有段很长时间的记忆空白，甚至整个人都是混沌迷茫，就像是刚刚醒来一样的状态，非常的不合理，而且一回想起来脑袋就痛得要裂开，但是她唯独记得一件事。
楚厉刚刚断气的时候，脑子里面突然尖锐地响了一声非常的模糊粗糙声音。
“积……”
这是什么意思，沈愿无怎样都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她肯定是要沦为废人的，等到明日的宗门会审过后，就是被废之日。
也无所谓这些，沈愿无其实不怕这个，因为她对修仙执念也没那么深，反正她也是叶沐衍从路边捡回来的，原来的命是早夭，然后还能活到现在，去修仙，这一身本事就当是还给师尊了。
师尊的态度是知道了，可明日的长老们可不好对付，首先得保住命，只有命保住了，才能去查到底是谁害她，为什么要害她，那如果不是冲着她，难道是冲着败坏师尊名声去的吗，越想下去越糟糕。
思绪百转，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声极长的叹息。
“咚，咚，咚。”
地牢的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轻巧而又缓慢，这会是谁，尊上？大师兄？还是说其他人。
一抹鹅黄色的裙摆出现在眼前，抬头看去，是那个清丽温婉的萧澹雅，她此刻笑吟吟的，似是有几分得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