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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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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筵

“遥祝太后日月同辉,春秋不老!”众人齐声庆贺。

“众爱卿平身。”太后面上喜色甚浓,笑道:“今日不必拘谨。”

“谢太后!”

不少大臣举杯向太后祝寿,席间身着七彩祥云水裙的侍女们,手执花篮,里头摆放着几颗蜜桃,作那祝寿之舞。

李抒玉回到宫宴大厅,坐在李之行身边。前头的祖父和叔伯正聊天也没有注意到她。

环顾四周,没看见昭敏,那成王也不在席间,倒是看见了那坞梁使臣。

而方才与她不欢而散的少年,正低垂着眉眼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把玩着手里的新鲜红提。只是周身散发的戾气是愈发浓烈。

就连身旁的南淮景与他说话,他也不理睬。

也不知那芳女……还有云缭川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云缭川,李抒玉眼底就有些晦暗。

云缭川,居然是男子,可他为什么要装作女子呢?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低声对着皇帝禀报着什么,李抒玉没有错过南帝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但是很快就被他隐了下去。

南帝摆了摆手,并未言语。

李抒玉眸光闪了闪,收回视线。

成王南鸣,好男风,她是听说过的。这么些年,送进成王府的少年不计其数,却没一个走出来的。

从成王踏出长乐宫那一刻,她便让青泽去盯着云芳女,应当不会出事。

但是云缭川被人下了药,这是她没料到的,那云芳女呢?

李抒玉抬手拿起面前果盘中的红提,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真苦,酸到发苦。

她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见不到云芳女,心里头那惴惴不安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太后坐在上首不经意环视一圈,问向身后的安泰,“敏儿那丫头呢?”

安泰弓着腰,恭敬道:“奴才这就派人去长乐宫瞧瞧。”

“嗯。”

“铮——”行舞的侍女从厅中退出,戏台上发出一声箜篌之音。

大厅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外头,戏台上那红色帷幕后,走出一位配金钗,着凤袍的华服女子。

李之行蹙起眉头,怎么会是她?

南昭敏面上妆饰颜色,红色胭脂晕染了眼尾,微微上挑,珠唇微弯,轻声开始吟唱。

上首的太后满怀兴致地注视着那道人影,似是没想到会是敏儿亲自上去唱戏。

南帝不由笑了两声:“这丫头!”

李抒玉转眸看向身边的李之行,他瞬间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也不再看向外头的戏台,仿佛刚才他眼里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昭敏,正是代替了原本的角儿,成了戏本中那为国祈福,驻守边疆的公主。

那么探花郎与商人女……

从后头走出那探花郎,长身玉立,唱着词轻抚衣袖,脖子间系着一条白色绸缎,本是佩带在那鬓间的金花不知怎得绣在了绸缎上。

一举一动,千万般风情都流转在他眼波之中。

只不过,与他平常的嗓音倒是相差甚远。

“一朝别后,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商人女悲戚吟唱,上了台。

宾客们发现这原又是一桩负心之事。

李抒玉看着台上好端端的云芳女,总算是松了口气。

戏唱到了钦点婚约,太后眼看着这出戏,逐渐觉出点不对劲来,瞥了眼身旁的皇帝,见他专注地看着戏台,好似沉浸在戏里。

太后微微一笑,视线又落在那戏台之上。

原本有些魂不守舍的南和睿,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周围众人皆沉浸在这出戏里,殊不知,她已在戏中。

坐在下面的坞梁使臣,端起酒杯朝着上首笑道:“这不湛京城可真是人杰地灵的妙地!”

“想当初。”那坞梁使臣却看向了李尘归,大有深意道:“二十年前那次庆典,我记得纳兰家那位小姐,一舞《秦游戏》可谓是舞出南圣泱泱大风之气。”

“这出戏,可是差得远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外头的戏还在唱,众人被这坞梁使臣明褒暗贬之语也弄得失去了兴致。

“有机会,公卿定能再见到。”李尘归端起面前的酒杯,相邀一饮。

对面的人同样一饮而尽。

李抒玉拿起盘中的红提,放入口中,眉头都没皱一下。视线落在外头,戏已演到探花郎携妻送别公主。再一转眸,一下撞进了那人深幽幽的眸子,后者却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坞梁使臣放下酒杯,起身朝上首行了一礼。

南和睿瞬间眼神一黯。

“臣自坞梁,携国君亲信,向南圣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许南圣长公主坞梁太子妃之位。”

南和睿怔愣地抬起头来。

李抒玉复杂地看向那使臣,身旁的李之行紧抿着唇,看着那坞梁使臣的目光中有些冷意。

外头的戏已经结束。大厅众人不约而同的噤了声,丝竹弦乐之声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此人的一番话惊到,太后仍是那副含笑的面容,仿佛那使臣只是说了一个玩笑话。

“昭敏年岁尚小,恐不能担任。”南帝出声道。

坞梁使臣笑道:“圣长公主风姿绰约,为母生辰折下身段甘愿与戏子同台演出,此番不拘小节着实令人动容。”

“大哥哥,怎么办?”李抒玉蹙眉轻声问道,李之行垂下眸子,恍若没有听见。

李抒玉见状,便起身离开席间,她要见昭敏。

李之行慢慢抬头,目光落在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挺直着背脊,脚步极轻的从殿内走出,发觉前头的李尘归同样也注意到了抒玉,于是淡淡解释了句:“玉儿她方才红提用多了。”

李尘归收回视线。

南容宣毫不意外地看着李抒玉的动作,桌子上一颗红提孤零零地滚落下来。

一只修长如葱白的手将红提捡了起来,那人对着身后的侍从道:“今儿下去问问,这提子怎么这样苦。”

“是,九殿下。”

难怪乔羡之不愿来这宴席,非要去找那戏子。

南淮景将手中的红提随意丢回旁边的空位,滚落在地,不小心被侍候的监官一脚踩得稀烂。

就说,宴席才是最无聊的。

李抒玉走出大殿,昭敏已不在戏台后方,里头空无一人。正要转身提裙离开,视线一抬,面前一道人影拦着了她的去路。

“世子。”南容宣站在门口,正定定地瞧着她。

李抒玉见南容宣盯着她也不说话,就要越过他离开。

“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南容宣语气平淡,李抒玉脚步一顿。

“没有。”李抒玉道。

南容宣掀起绒薄的眼皮,拉长尾音缓缓道道:“李抒玉,我真是小瞧你了。”

这每一个字,就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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