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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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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殿上的局势对赵珩极为不利。寇勇、赵瑾、孙皓、赵璃,似乎都能或多或少证明他玩忽职守。

最可恨的是,他耽误了两日回京也没能在蓝田山上等到赵兰溪,如今就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赵瑾把赵兰溪送到严默的府上了。

赵珩想不通,赵瑾又是怎么知道那支暗器是自己的人射进民宿的呢?明明是父亲想要做局把赵瑾拉下位,可到头来怎么把自己给做进去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皇帝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发愣的赵珩,说:

“别人出去寻乐子,都知道按时回来,怎么就你迟了两日?迟了也就算了,你找个理由告假便是,自有人顶上你的差事。可你倒好,自己不来,也不知会吏部,如今你负责的差事出了差错,险些酿成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赵珩一听,连忙跪地求饶:

“皇上,皇上开恩啊!臣知道错了!臣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开恩啊!”

其实这个罪名说大也不大,毕竟他只是玩忽职守,没有真的酿成人命。

可是赵瑾知道,老皇帝一直都忌惮着赵家,他此前软禁赵璃就是想把赵家各个击破。

所以赵家不能太完美,赵瑾要让皇帝看到赵家的缺点,看到赵家后辈子弟的不成气候,不像沈家那样各个都是英雄好汉,这样皇上对赵家的忌惮就能降低。

如今,赵瑾直接将三房的赵珩拱手奉上,正合皇上的心思。拿赵珩献祭,既能借皇上之手敲打一下三房,又能让皇上看到赵家子弟并不团结,日后定然成不了大事。

这招虽险,易伤及赵瑾自身,但却胜在皇上急着南巡,所有的心思都不在朝堂之上了,他想赶快下江南看桃红柳绿,就不会在这深究此事,以免牵连太多人不好收场。

果然,老皇帝急着退朝,也不想因为一个媚春阁乐姬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停了赵珩的一切职务和俸禄,令其回府思过三个月后再定夺是否复用。孙皓只被皇上口头训诫了几句,而赵瑾因一向不近女色,众人皆以为他是迫于孙皓这个上司的压力才被迫应邀的,竟是毫发未损,全身而退。

赵珩犯了事,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三老太爷前不久刚刚告老致仕,但也有治家不严之罪,皇上酌情降了一道训诫书,送到三老太爷府上。

一大家子男女老少整整齐齐跪在府外,围观的百姓堵了里三层外三层,宣读训诫书的太监足足念了三刻钟,念得口干舌燥,中途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喝两口水,而三老太爷一把老骨头也只能一直跪着,耐心听完。

训诫书刚读完,三老太爷便两眼一翻,竟直接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他这些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攀到了正三品的位子上,就是为了给儿子们挣个前程,为儿子们在朝中拉拢人脉。如今自请致仕,也是看见儿子们步入朝堂后渐渐站稳脚跟,想着给后辈们腾地方,让他们放手去做事。

当然,若是能得个爵位,那就更加锦上添花了。人嘛,总是有贪念的,可当欲望大于能力时,就要付出代价了。

……

当天晚上,赵瑾刚一回府,就被关氏叫了过去,一进荣寿院的上房,赵瑾便眸中一紧——竟是三房那边的赵珏、赵琼、赵瑛齐刷刷地跪在关氏面前。

赵瑾打量着这兄弟三人,只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珩呢?”

笑死,罪魁祸首竟然不来。

赵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着赵瑾,瑟缩着说:

“堂兄,父亲今日听了皇上的训诫书,自觉愧对圣恩,悲痛欲绝,如今才刚刚醒过来。大哥他守在父亲床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赵瑾不慌不忙地给关氏请了安,敬了茶,像是没听到赵珏的话似的。末了,却又转过身来坐到一边的高背椅上,温和地笑着问道:

“是吗?那你们几个怎么不去床边尽孝呢?你们大伯母这边也不急着你们请安。”

赵珏闻言,便知赵瑾是铁了心地要跟三房过不去了,遂哭丧着脸哀求道:

“大堂兄,国公爷!赵珩哥哥是我们兄弟四人里官位最高的了,他不能丢官啊!我们还指望他能带带我们呢!父亲一辈子给赵家挣下的尊荣,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赵琼、赵瑛两人闻言,也连忙在一旁跟着附和着说:

“是啊大堂兄,你得救救我们啊!您是家主啊!”

“国公爷,您才是我们这个家的顶梁柱啊!我们还得指望您啊!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赵瑾只由着这兄弟三人跪着,自己则悠闲地捧起茶盏,轻轻吹着杯中的茶汤,而后沉声道:

“当初赵璃被软禁时,你们三房在刑部有人,我去求了你们许多次,原也不是让你们去救赵璃,只是希望你们帮忙打听一下刑部的情况。那时,你们可拿我当过家主?”

当时赵瑾焦急万分,最后一次去三房那边求见三叔时,三叔连门都没让他进。他实在走投无路,只得请赵兰溪帮忙送些药进去,免得赵璃父子的身体被拖垮。

赵珏兄弟三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了僵。他们听得明白,赵瑾这是要算旧账了。况且今日在朝堂上,赵璃字字句句都在帮赵瑾,可谓是指哪打哪,三房的兄弟几人心里清楚,大有悔不当初之意。

赵珏摇着头叹着气,连忙又伏在地上磕着头说:

“二房的事,确实是我们不仁不义,父亲年纪大了,难免胆小怕事了,他怕招惹上是非呀!”

“是吗?”

赵瑾缓缓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幽幽道:

“我怎么觉得三叔的胆子大得很呢!他既然不敢招惹是非,又何苦来招惹我?”

“可是……我们三房也不欠二房的,我们凭什么帮他!”

赵珏的耐心已有些不够用了,赵瑾却回道:

“我也不欠你们的,凭什么帮你们?”

“你是家主,你是国公爷,你是我父亲的侄儿啊!”

是啊,独善其身不可恨,但可恨的是你们三房非要玩火自焚。

赵瑾笑出声来,讥诮道:

“他想我死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他侄儿?”

说完,赵瑾把那枚射进民宿里的暗器丢到了赵珏兄弟三人的跟前。

那暗器不管是射中赵兰溪还是射中赵瑾,后果都不堪设想,而那上面诱骗赵兰溪去蓝田山上找严默的字迹,经过对比,分明是赵珏所刻。

三叔去套赵璇的话,赵珏负责准备暗器,赵珩负责去蓝田山上蹲守抓人,而赵琼和赵瑛只怕多多少少也都有份。

他们倒是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看着那暗器滚到眼前,赵珏半张着的嘴悬在空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瑾则站起身来,垂眸看着那直冒冷汗的三兄弟,问道: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也不必再多说什么,若是有诚意,让你们老父亲亲自过来,我倒要当面问问他,我这个做侄儿的哪一点对不住他,他非要在这窝里横!”

“国公爷,家父……家父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今日又在那么多百姓面前丢了人,他如何能亲自过来给您赔罪?他到底也是您的三叔、您的长辈啊!”

赵珏又开始打“亲情牌”,可他也终于看明白,关氏自始至终都坐在主位上不说话,看来,这个家已经全权交由赵瑾掌管了。或者说,至少在这件事上,关氏认可赵瑾,没有异议。

当然,赵瑾自然不想背上谋杀亲叔父的骂名,他不会直接动三叔。杀人除了诛身,还有诛心,三叔若自己没有活着的心气了,也便去日无多了。

赵瑾踱着步,坐回高背椅上,垂眸望着跪在下面的三个堂弟,气定神闲地说:

“我只给他一次机会。明晚还是这个时辰,他如果肯来,我就不会追究你们三个人;他如果不来……”

赵瑾没有接着往下说,却见赵珏、赵琼、赵瑛三人纷纷直起身子望着他,紧张不已,生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骇人的威胁。

可赵瑾只笑道:

“他倒是可以试试,不来会怎样!”

……

赵瑾非要让三老太爷亲自过来,一是为了立威,让他知道自己这个镇国公已经在家族中根深蒂固,二则是为了告诉他一些事情,让他知道他的计划错在哪里,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让他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走了一步错棋。

但这些事,赵瑾不会亲自去说,他说了三叔也未必肯信,他要请另一个人去说,让那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三叔面前,三叔才能真切感受到处境的危险。

翌日傍晚,三老太爷如约来到镇国公府,一个面生的小厮把他引入赵瑾的书房,只将房门关闭,把三老太爷一个人留在了书房。

书房里的灯只点了一半,昏暗清幽,三老太爷身体十分虚弱,拄着手杖,坐到一把椅子上,哎哟哎哟地喘着气,走这几步路仿佛已经能要他半条命。

不多时,书房的纱帘后传来一阵窸窣声,三老太爷朝里望去,只见有一个人影朝自己这边走来,遂问道:

“侄儿,是你吗?”

“三叔,是我呀。”

那分明是女人的声音。三老太爷吃了一惊,连忙撑着手杖想要站起来,可又力不从心地坐了回去。

“你……你是谁?瑾儿呢?”

“瑾儿?三叔叫得好亲啊!我都不曾这样叫过家主。”

女人的声音清冷,还带着几分幽怨,她缓缓从帘后走出,身上穿着件墨色斗篷,头上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瓣红唇。

三老太爷吓得挪了挪身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是何人?你为何要叫我三叔?”

“三叔,你不认得我了吗?你不是一心想要捉住我,然后去皇上那揭发赵瑾吗?”

“你……你是传说中的赵兰溪?”

三老太爷一哆嗦,手里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是我,你不是想找到我吗?我这不就来了吗?”

赵兰溪步步向前,直走到三老太爷身前。

“三叔,想见侄女何须如此麻烦?又是打探消息,又是准备暗器,又是在蓝田山设伏。赵瑾还说你身子不好,要我客气一点,可我倒是觉得三叔您精神得很呐,还有力气搞内讧!”

三老太爷伸出手指着赵兰溪,却颤颤巍巍十分没有底气地说:

“你……你不能伤害我!我是长辈,我是长辈!你若是杀我,你就是不孝!”

“呵!”

赵兰溪笑出声来,只抱着怀说:

“杀你?赵瑾若想杀你,还会把你请进他自己的书房?他是缺根筋吗?”

“那……那你想干什么?赵瑾到底想干什么?这爵位我们不要了,你让他放过我儿子成吗?”

“那是后话,你先听我把前头的话说完。”

赵兰溪幽幽道:

“你知道严默是怎么死的吗?”

“严默?他不是忽染恶疾暴毙而亡吗?”

“错,他是被皇上秘密赐死的!”

赵兰溪此话一出,三老太爷顿时怔在了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赵兰溪并不去看三老太爷的神情,只倒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说:

“严默过于追求真相,但水至清则无鱼,他触了皇上的逆鳞,皇上才让他死了。可你儿子想让皇上知道,我这个永世不得返京的赵家嫡女赵兰溪不仅一直在京城,还是严默的近侍,你想想,那会是什么下场?”

赵兰溪转过身来,微微弯下腰来,冲三老太爷说:

“三叔,恐怕到那个时候,受牵连的就不止是赵瑾了吧?整个赵家还有得活吗?”

“啊……”

三老太爷一声惊叹,顿时浑身发冷,直接从椅子上秃噜到了地上,颓然无力地说:

“我千算万算谋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赵瑾病弱的机会,还抓了他这么一个把柄,没想到,竟然……竟然差点就自掘坟墓了!”

赵兰溪只静静地看着三老太爷,语气寒凉道:

“赵瑾要我转告你,你如果非要玩火自焚,反正你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了赵家小辈的前程,赵瑾不介意帮你添几抔土,提早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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